司里的文件一出來就傳開了,，雖然只有極少數(shù)人能看到原文,，但是內(nèi)容人人皆知。

　　一共五位副司長,，三叔排在第二位,，符合他的資歷與輩分,，雖然他已多年不在應(yīng)急司工作，但一直在農(nóng)場培訓(xùn)學(xué)生,，司里將近一半人上過他的課,，根基反而更深。

　　可是劃給他的分管范圍就有點讓人看不懂了,，“協(xié)助司長處理日常工作”,，聽上去不錯，仔細想來卻像是司長助理的活兒,，看似什么都管,，其實什么都不能直接管。

　　三叔被架空了,，這是大多數(shù)人心里的想法,，只有極少數(shù)人仍對他抱有信心。

　　而這“極少數(shù)人”沒有別的選擇,。

　　“就看三叔的本事了,。”枚千重顯得意興闌珊,，“他若是能斗過詠司長,，萬事大吉，若是不能,，我想我也只能回農(nóng)場當個老師什么的,。”

　　陸葉舟急忙道：“別呀,，那個能源交易所高層的女兒呢,？”

　　“誰？”

　　“你在湖邊交的女朋友,?！?p>　　“哦，我將她的車開走一直沒還，她回城之后自己找回去,，所以罵我一通,，跟我分手了?！?p>　　“?。科鋵嵞阏f說好話,，還有挽救的機會……”

　　枚忘真插口道：“葉子,，別聽老千胡說八道，他就是去當騙子,，也不會做老師,，農(nóng)場學(xué)校更不會要他。而且三叔本事大,，肯定能斗過枚詠歌,，有什么可擔心的？倒是咱們幾個需要多為自己考慮,，不能全都依靠三叔,。老千，司里將組員還給你了,？”

　　枚千重搖搖頭，“司里給我一個‘特派組長’的名頭,，組員就是你們?nèi)齻€,，從前的小組已經(jīng)劃給別人了?！?p>　　枚忘真冷冷地哼了一聲,，“你好歹還有一個名頭，我現(xiàn)在只是組員了,？”

　　“我讓你做副組長,，老北、葉子肯定沒意見,?！?p>　　被點名的兩個人一個點頭，一個搖頭,，意思卻都一樣,。

　　“用不著你讓，組員就組員,，我又不是沒做過,。下達任務(wù)吧，不會真的只是陪玩吧？”

　　“就是這個,?！?p>　　“這是表面，暗中的任務(wù)呢,？”

　　“沒有了,，咱們直接歸三叔管理，連他都沒領(lǐng)到別的任務(wù),，詠司長說了,，接待好星聯(lián)調(diào)查員，對司里,、局里乃至聯(lián)委會,，至關(guān)重要，不放心交給別人,，總局那邊專門指定三叔接手,。”

　　“卑鄙,?！泵锻娴吐暤馈?p>　　“三叔的意思很明確,，韜光養(yǎng)晦,，小心行事，既然領(lǐng)到任務(wù),，那就好好完成,。具體是這樣：忘真，你跟我一塊陪關(guān)組長……”

　　“為什么是我,？”

　　“第一,，你是女的，方便與她交流,，第二,，你認識警察總局的人，必要的時候可以繞過一些程序,?！?p>　　“好，我就跟她好好交流一下,?！泵锻鎸⒙曇魤旱酶汀?p>　　枚千重笑了笑,，沒當回事,，繼續(xù)道：“葉子負責(zé)后勤,，得讓關(guān)組長賓至如歸?！?p>　　“放心,，按什么標準？花多少錢,？誰出錢,？”

　　“當然是司里出錢，三叔有經(jīng)費,，你就用吧,。花錢也是本事,，你若能花光,，我佩服你?！?p>　　“花錢……還不容易,？”陸葉舟腦子里飛快地轉(zhuǎn)動，發(fā)現(xiàn)這件事還真不是太容易,，他連城里最好的酒店是哪幾家都不知道,。

　　“老北，你負責(zé)信息,，我會給你配備密信設(shè)備,，你得隨時待命，接到密信之后,，立刻轉(zhuǎn)給三叔,。還記得那東西怎么用吧？”

　　“記得,。”陸林北回道,，他在課堂上見過密信設(shè)備,，還曾實際操作過，那是像微電腦一樣的東西,，操作者充當中間人,，接到密信之后，再度加密,，轉(zhuǎn)給另一方,，同時還要發(fā)出若干虛假信息，以此繞開常用的通訊工具,，躲避可能的監(jiān)聽,。

　　“房子找好了？”枚千重問。

　　“嗯,，待會就去看,，應(yīng)該差不多?！?p>　　“你要搬走,？”枚忘真第一次聽說此事。

　　“對,?！?p>　　“老北要獨立?！泵肚е匦Φ?，“我身邊就只剩下葉子一個人?！?p>　　“其實我也在找房子,，就是還沒有合適的?！标懭~舟不想讓自己顯得太有依賴性,。

　　枚忘真看了陸林北兩眼，沒有追問下去,，而是說：“農(nóng)星文還沒找到,。也是奇怪，那九名嫌犯,，個個身世清晰,，連出生證明都能找得到，圖像,、視頻也能對應(yīng)得上,。有幾人是外星居民，資料齊全,，與老千說過的農(nóng)星文對不上,。”

　　“不用放在心上,?！泵肚е貙@個人的熱情反而不是很高，“他可能已經(jīng)死了,，也可能只是一個代號,，根本就沒有這個人?；蛘哂?，他從前是個小人物,，現(xiàn)在也不會是大人物。那九名極端分子,，不是已經(jīng)供出對我的計劃了嗎,？嘿，他們居然想用遙控?zé)o人機給我一槍,，可是幾次試驗都不成功,，以后也沒機會成功了，我覺得很安全,?！?p>　　“小心點總是沒錯?！?p>　　枚千重抬頭看了一眼,，笑道：“以后我時常注意頭上就是。好了,，開始干活吧,，老北，你去忙你的,，傍晚六七點鐘的時候,，記得過來領(lǐng)取設(shè)備。葉子,，跟我一塊去選吃喝玩樂的地方,，給關(guān)組長安排行程?！?p>　　陸葉舟歡呼一聲,。

　　“我呢？”枚忘真問,。

　　“你今天休息,，去除心里的怨氣，明天跟我一塊去接人,，然后去警察總局,，讓關(guān)組長見一下嫌疑人?！?p>　　枚忘真哼了一聲，向陸林北道：“我開車送你,，正好看看你租的房子什么樣,，認下地方?！?p>　　枚忘真與陸林北先下樓,，到了車上,，她問：“你覺得三叔能斗得過枚詠歌嗎？”

　　“很難說,，畢竟斗爭還沒公開,，相關(guān)信息太少?！?p>　　枚忘真啟動車輛,，“放心，咱們可以隨意說話,，我已經(jīng)查過了,，咱們幾人都不在司里的監(jiān)控名單上?！彼α艘宦?，“雖然不再是組長，我的消息渠道還是很靈通的,?！?p>　　陸林北相信她，“總是懷疑自己受到監(jiān)聽,，很累,。”

　　“是啊,，這樣下去,，工作都不用做了。所以司里對監(jiān)聽也很謹慎,，尤其是對自己人,，得司長和副司長共同簽名同意才行，有三叔在,，咱們不用那么累了,。”

　　“去哪,？”

　　陸林北給出地址,。

　　“我知道那個地方，離‘天命之街’很近,，你這是為了方便找小姑娘吃午飯吧,？”

　　“嗯，的確方便些,?！?p>　　“你們就只是吃午飯？”

　　“是,?！?p>　　枚忘真搖搖頭,，對這樣的戀愛方式與進展，感到不可思議,，然后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我在想,?！?p>　　“你跟小姑娘越來越般配啦，陳慢遲,，一個名字囊括你們兩個人的性格,。”

　　陸林北笑而不語,，堅持思考,，其實他已經(jīng)想過，但是話出口之前,，還要再想一遍,，這個習(xí)慣確實與陳慢遲相似，他只是不會用在平時聊天上,。

　　“如果三叔真如我預(yù)料得那樣,，他會贏?！?p>　　“哪樣,？”

　　“記得程投世嗎？”

　　“政務(wù)部部長助理,，老司長的葬禮上講過話,。”

　　“對,?！?p>　　“他有什么特別？”

　　“身份特別,，政務(wù)部比情報總局高一級,，負有指導(dǎo)的職責(zé)，總局也有義務(wù)配合政務(wù)部的一切要求,，但是總局并不直屬政務(wù)部,。”

　　“這些我都知道,?！?p>　　“而程投世身為部長助理來參與老司長的葬禮，有一點奇怪，我在應(yīng)急司見到三叔時,，他也在場，對抓捕行動明顯很感興趣,，但是一直沒說話,。”

　　“嗯,，說明什么,？”

　　“如果三叔能獲得政務(wù)部的支持，勝算大增,?！?p>　　“繞過總局，與政務(wù)部聯(lián)系,？可能嗎,？你也說過，政務(wù)并不直管總局,，更管不到應(yīng)急司,。”

　　“我也只是猜想,，三叔出手大開大合,，未必愿意就在司里與某人一較強弱?！?p>　　“哈,，你可真是三叔的知己?！?p>　　陸林北笑道：“三叔說我沒法站在老司長的角度考慮問題,，很對，職位越低,，越容易將上面的事情想得簡單,，再讓我想下去，我會猜三叔與聯(lián)委會甚至星聯(lián)都有暗中合作,?！?p>　　“反正是猜，干嘛不往大處猜呢,？”枚忘真也笑了,，“如此說來，我與關(guān)竹前計較反而小氣了,，她是第一光業(yè)集團的調(diào)查員,，打敗她有什么用？無非讓集團換人而已,。得有更大的計劃,，也不知道……三叔和老千肯定有計劃,，就是不肯對咱們說?！?p>　　“很有可能,，咱們做好自己的事情吧?！?p>　　“我不喜歡被排除在外,。”枚忘真縮在座椅上,，讓車子自動行駛,，“我覺得三叔應(yīng)該找你商量計劃，讓你管理密信設(shè)備,，真是太浪費了,。”

　　“我知道的東西都是從三叔那里學(xué)來的,，三叔若以為有必要,，會找我的?！?p>　　“知識能學(xué),，心態(tài)可學(xué)不來?！?p>　　兩人趕到出租房時,，經(jīng)紀人已經(jīng)等在屋中，熟練地介紹房屋狀況,。

　　房子位于一幢老樓的三層,，比較破舊，窗戶對著河道,，能望見垃圾島的一角,，可惜，這樣的景色只會讓它貶值,，而不是升值,。

　　兩間臥室，一衛(wèi)一廚,，客廳兼餐廳,，比走廊大不了多少，枚忘真道：“多一間臥室是給葉子準備的,？他肯定會感動,。”

　　“備用，不一定給誰,?！标懥直睕Q定租下這套房子。

　　經(jīng)紀人麻利地辦理手續(xù),，枚忘真告辭離去,。

　　屋子里有一些簡單的家具，陸林北坐在客廳的椅子上發(fā)呆,，回想昨晚的場景，越發(fā)覺得陳慢遲流露出來的恐懼是真實的,。

　　不知過去多久,，外面?zhèn)鱽砬瞄T聲，陸林北立刻起身去開門,，以為是陳慢遲過來回答他昨晚的邀請,，她當時沒有給出明確答案，要回去考慮一下,。

　　門外的人卻不是她,，而是陸林北怎么也想不到的人物。

　　“喬教授……”

　　自從老司長去世,，再沒人要求陸林北去診所,，他只在葬禮上遠遠望見過喬教授的身影。

　　“你怎么……怎么知道我住在這里,？”

　　“你一簽約,，系統(tǒng)里就會顯示出來?！?p>　　“系統(tǒng),？什么系統(tǒng)？你怎么能看到系統(tǒng)里的信息,？”

　　“哎呀,，你的問題真多，計算機方面的事情,，跟你說你也不懂,，我也不懂，找老同學(xué)幫忙,?！?p>　　喬教授擠了進來。

　　陸林北轉(zhuǎn)過身,，仍然處于驚訝中,，“好吧，我不多問。請問喬教授找我有事,？司里沒再通知我繼續(xù)治療,。”

　　喬教授到處看看,，“這里安全,？”

　　“應(yīng)該安全吧，我剛租下來,?！?p>　　“不安全也無所謂，我來替老司長傳話,?！?p>　　陸林北一愣，冒出一個念頭：喬教授瘋了,。

　　陳慢遲出現(xiàn)在門口,，手里拎著一只皮箱，與喬教授對視片刻,，問道：“他也要跟咱們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