咆哮聲和樹木斷裂聲不絕于耳,,林中人與獸搏斗的聲音十分慘烈,喬盛蘭聽得毛骨悚然,,一顆心拎得緊緊的。
嘩啦——
一聲奇怪地水聲從潭水最深處傳來,,在水面攪動了幾米長的漣漪,似乎水下有個大家伙,!
前面巨獸危機還未解除,,身后又有水中莫名生物在游動,喬盛蘭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兩害取其急緩,,不得不跌跌撞撞地踩著水下的石頭,爬到了岸邊,。
嘩啦,!
一聲更響的水聲傳來,喬盛蘭踮起腳尖望了過去,,隱隱看到潭水深處有一道若隱若現(xiàn)的脊背,,黑黑的,并無鱗片,,很是光滑,。
那是什么?
喬盛蘭想到自己方才在水里待了那么久,,就覺得脊背發(fā)冷,,雙腳發(fā)軟,下意識地往坡上爬去,,想要遠遠地離開這潛藏危險的水潭,。
“啊——”
剛爬上坡,她就聽到林子里傳來一聲慘叫,,緊接著便是有人歇斯底里的罵聲和巨獸漸漸衰弱的吼聲,。
她匍匐在草叢里,半天不敢動彈,,林中漸漸寂靜,。
春日午后的陽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幾只蝴蝶在眼前飛舞,,一只蜻蜓從水潭邊飛上來,,停在她手背上,似乎要做長久的停歇,。
“怎么沒聲音了,?”她忍不住猜測,是巨獸咬死了人,?還是人殺了巨獸,?
人類的好奇心是強大的,盡管她被那巨獸嚇破了膽,盡管她顧慮追過來的是王冕,,還是忍不住想摸進林子去看看,。
就看一眼!她在心里安慰自個兒,,只遠遠地看一眼,,就偷偷摸摸退回來,不會讓人發(fā)現(xiàn)的,。
她這么想,,也這么做了。
如同一只潛藏的小動物,,她躬著背,,一點點地穿過茂密的灌木叢,進入了林中,。
為了怕被里面的巨獸和人發(fā)現(xiàn),,她繞開先前他們搏斗的地方,隔了大約有十多米處看去,。
里面的情形,,果然如先前聽到的一般慘烈!
小孩子腰身般粗的樹,,被活生生地撞斷了,,那一處地上的灌木和草被滾平了,血跡灑在斷裂的白色斷樹裂口,,十分醒目,!
樹下有一個被扯出脊椎骨的腦袋,死人的眼睛圓瞪著,,似乎不甘心就此死去,。
離腦袋不遠處,有個渾身是血的人跪在無頭尸體處不發(fā)一言,,像是石化了一般,。
隔了這處血腥之地不遠,赫然躺著那頭巨獸,,兩只眼睛都插著箭,,渾身被射得像是刺猬,不過最終要了它命的,,是一根長矛,。
從脊背處穿過它的身體,血順著長矛窟窿涌出,,將它身下的草染紅凝結(jié),,腥臊味順著風(fēng)吹拂過來,,令人作嘔。
喬盛蘭震驚地轉(zhuǎn)頭看向那跪坐的血人,,那長矛是他拋得吧,?這得多大的力氣,才能貫穿這頭猛獸??!
看到巨獸已死,殺它的也不是王冕的追兵,,她松了口氣,有些感激地站起來向那人走去,,想當(dāng)面向他道謝,!
“大哥……”
喬盛蘭走到那人身后,話剛一出口,,跪坐的人突然“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她嚇了一大跳,趕緊過去查看,。
天,!這人胸口被那巨獸的利爪抓出了血糊糊的深痕,后腰處也有深入肌骨的抓傷,,血汩汩地從這些窟窿里流出,,再不止血,恐怕回天無力了,!
幸好她前生喜歡戶外運動,,對止血的草藥十分熟悉,此地又是林下,,正好有止血的大薊,、大青葉等草藥。
時不我待,,救人要緊,!
她以極快地速度采來草藥,嚼碎了敷在這人的傷口處,,又用這二人先前殺獸時落在草叢里的一把砍刀,,割開他的衣服,,撕扯成布條將他的傷口包扎好,,這才累的坐在地上直喘氣,。
目光不經(jīng)意掃在樹樁下的斷頭上,,喬盛蘭被他瞪著的眼睛嚇了一個激靈,,有些不安地抬頭看了看樹梢間隙灑下的陽光,。
這已經(jīng)是下午了,,若是到了晚上,,她可不敢跟尸體待一塊兒,不如埋了,,也算是自己感謝他的救命之恩,。
她是說干就干的人,拿著砍刀就往此處走了十多米,,找到一處灌木后面挖了起來,。
果然想和干是兩碼子事兒!
那草下的樹根是挖土的最大麻煩,,所用的砍刀也不是專用挖土工具,,挖起來不僅慢而且費勁兒。
她直挖到日后偏西,,手都起了大泡,,才挖出一個淺淺的坑,勉強能放進去一個人,。
拍了拍手上的土,,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汗,她回到了樹樁處,。
那人頭依舊猙獰地瞪著眼睛,,血跡凝固成了絳色,她蹲下來顫抖著手將他的眼瞼往下抹,,試了好幾下,,還是無法讓他閉上眼睛。
“我來吧,!”年輕男子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喬盛蘭本就精神高度緊張,猛不丁地身后有人說話,,被嚇得驚叫一聲跳了起來,,轉(zhuǎn)身看去,卻是那昏迷的血人不知什么時候醒了,,正吃力地想要站起來,。
“你別動!”喬盛蘭慌忙過去攙扶著他說道:“你傷口很深,,動作太大血會再流出來……”
“無事,,我練武,身體好,!”那人擺了擺手,,拒絕了喬盛蘭的攙扶,緩慢地走到人頭前,,強忍著疼痛跪到了地上,,沖著人頭連磕了三個響頭,。
他直起身子,紅了眼睛,,咬著牙說道:“大哥你放心走吧,!我一定會殺了那個畜生替娘和妹妹報仇!”
說來也怪,,喬盛蘭驚愕地發(fā)現(xiàn)他說了這話后,,那人頭的眼睛果真閉上了。
媽呀,!果然舉頭三尺有鬼神啊,。
她不由打了個激靈,迅速將自己所干的事在腦海里過濾了一遍,,索性沒有干過傷天害理的事,,頓時松了口氣。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喬盛蘭看了看那男人蒼白的臉和微微顫抖的身體,知道今晚是要在此處過夜了,,忙勸說道:“大哥,你哥已經(jīng)閉上眼睛了,,咱們就讓他入土為安吧?我在那邊挖了個坑,,您看是不是……”
“有勞姑娘幫忙了!”那男人客氣地沖她拱了拱手,,自個兒彎腰將人頭抱了起來,說道:“請問,,你挖的坑在何處?”
“在那邊,!”喬盛蘭指了指方向,,轉(zhuǎn)身過去拖那無頭尸體,。
“我來吧!”男人似乎不忍她一個小女子搬運尸體,,要上前來幫忙,。
“別,!”喬盛蘭連忙擺手:“你傷口用力就出血,就在這里等著就行了,,我一會兒就把尸體掩埋好?!?p> 男人停住了腳步,,感激地說道:“那就有勞姑娘了,?!?p> “你這么彬彬有禮,不像是山里的獵戶,?”喬盛蘭一邊拖拽尸體,,一邊好奇地扭頭打量他,。
男人遲疑了一下,,說道:“在下是臨安人士,并非本地獵戶,。”
“臨安是都城,,那么繁華的地方不待,,干嘛跑到這深山老林子里來,?”這更加令感到喬盛蘭好奇,從先前他對死人所說的話來看,,似乎也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我家遭人陷害,,娘和妹妹都死了,,我和大哥兩個自幼習(xí)武,,靠著幾個護衛(wèi)的拼死相救,,才逃了出來,?!蹦腥寺曇舯械卣f道,。
喬盛蘭一聲嘆息,,不知道該說什么好,,此刻什么語言也無法安慰這個身負(fù)血仇的人,她只能默默地將尸體拉到坑里,。
那男人也跟了過來,,將人頭安放在脖子處,想了想又撿起地上的砍刀,,將旁邊野芭蕉樹葉砍了兩片蓋在尸體上,這才哽咽著說道:“大哥,,等我報了仇,就請人把你的墳遷往臨安祖墳埋葬,。”
“天快黑了,,咱們讓你大哥入土為安吧,!”喬盛蘭將旁邊挖出的土回填,,林子里的光線已經(jīng)越來越暗,,夜梟的叫聲更添了一絲緊迫。
那人點了點頭,,幫著將土回填,不多時,,一座低矮的土堆在二人的合力下壘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