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靈看向左右侍從,,輕聲道“辛烈大哥,,我有要事和你說”
辛烈已然會意,,將眾人支開,,宇文靈便將方才種種細細說來,。
“沒想到救我的勇士就是靈兒的意中人,,真是太巧了,,救命恩人,,受我一拜”
“世子地位尊貴怎能對我一個平民行禮,,快快請起”倪然連忙扶起正欲跪下的辛烈。
“要是沒有勇士,,我連命都沒了,,還當什么世子,區(qū)區(qū)一跪算得了什么,,恩人,,你有什么要求,想要什么賞賜盡管和我說”辛烈又欲再跪,,倪然再將辛烈扶起,。
“我什么賞賜也不要,,只想要一個人”倪然轉(zhuǎn)頭看向宇文靈。
“辛烈大哥,,我有一事想要求你”宇文靈道,。
“你們不用多言,恩人,,我和靈兒雖然相處時間不長,,但在我心里她已然是我的親妹妹,我的知己,,你今后一定要好好對待她,,萬萬不可辜負了她”
“辛烈大哥”宇文靈眼泛淚光感動道。
“靈兒,,恩人,,趁夜色你們就快些走吧,若是我父親回來,,恐怕想走就沒那么容易了”
倪然未料到辛烈如此爽快答應,,激動道“多謝世子成全,倪然感激不盡,,只是還有一事,,那名獨眼刺客可供出了主謀?”
“還沒來得及盤問,,那人就服毒自盡了,,唉,可憐了一個忠心的勇士”辛烈搖著頭惋惜道,。
“世子寬厚仁慈,,這正是突厥人民的福氣,只是世子須小心你的叔叔,,那位葉護大人,。這個獨一正是你叔叔精心栽培出來的神箭手,,還有前幾日送飯來的染穆,,他們都是你叔叔派來的刺客”
“其實我已猜到是叔叔,這幾年父親同隋朝皇帝關系逐漸惡化,,隋朝廷內(nèi)部都傳言叔叔是南面可汗,,父親十分生氣,本想找機會除掉叔叔,,可是叔叔兵馬強大,,已然能和父親抗衡,父親又忙著開疆擴土,,無暇顧及叔叔,,最近更有傳言說父親身體每況愈下,,看樣叔叔是按捺不住了,如果除掉我,,我的弟弟們年紀尚小,,再過幾年叔叔就可名正言順登上可汗之位,不須廢一兵一卒,?!?p> “這么看來,辛烈大哥處境很危險啊,,不如你同我們一起走,,等到安全時再回來?!庇钗撵`擔心的勸道,。
“安全的時候?若我果真當上可汗,,叔叔必定聯(lián)合隋朝皇帝發(fā)兵篡位,,人民又要被迫征戰(zhàn)殺場,他們父母妻兒整日擔驚受怕,,期盼著將士平安歸家,,最終卻連尸骨都見不到,難道為了統(tǒng)治者的私心,,就要平白無辜犧牲這么多鮮活的生命嗎,,我不愿看到這種情景,更何況這是因我而起,?!?p> “怎能說是因你而起,這都是你叔叔這種人野心太大,,如果他當上可汗,,他也會發(fā)動戰(zhàn)爭侵擾別國,就算他不去打別的國家,,也難說別的國家不來打他啊,,除非全天下的人都像你這般仁慈”宇文靈見勸說無果,焦急道,。
“靈兒,,你說的很對,但是能保證多些年的安定不也很好么,,況且我要留在這里,,和愛妃在一起,不會走的?!?p> “可是我就這么走了,,你怎么和可汗交代?”
“這我自有對策,,你們不用顧慮,,父親已出門個把月,估計也快回來了,,你們還是盡快離開為好”
忽聽帳外人聲鼎沸,,馬蹄攢動,辛烈驚道“不好,,父親回來了,,你們快走”辛烈拽著二人便往帳外走去。
宇文靈依依不舍道“辛烈大哥,,你要好好保重”
“放心,,靈兒,你不止是我的好妹妹,,還是我的好師父,,遇見你我此生無憾。靈兒,,恩人,,你們一路平安?!毙亮已诒苤死@到帳后,,眼見二人牽著手消失不見,仿佛看到曾經(jīng)同發(fā)妻在帳外追趕嬉鬧的場景,,心中無限唏噓,,淚盈難收。
始畢可汗返回牙帳,,便即召見辛烈,,宇文靈等人,大墩在牙帳內(nèi)外找了個遍,,卻未見宇文靈身影,,慌張回去稟報道“啟稟可汗,方才還瞧見宇文靈小姐腳受傷被人帶了回來,,這陣卻找不到人了”,,始畢可汗又命多人搜尋牙帳未果,,問罪大墩道“一個大活人怎會憑空消失,,還是個瘸腳的!找不到人,,就拿你的命換”,。
辛烈連忙替大墩辯解道“父親,,前幾日牙帳內(nèi)有盜賊被抓獲,未及盤問就已自盡身亡,,只怕他還有同伙暗伏在這,,這些盜賊貪財好色,宇文靈極有可能被擄走了”
“被擄走了,!既有盜賊為何不加強保護,,宇文化及的女兒在我突厥牙帳被人擄走,這傳出去豈不成了笑話,,大墩辦事不利,,來人扒光衣服,扔到雪山上喂鷹”大墩為人樸實忠厚,,是辛烈最親近之人,,始畢可汗一直覺得辛烈為人太過善良,缺乏領袖應有的獨斷狠辣,,時常恨鐵不成鋼,,所謂根株牽連,看這大墩也是極其不順眼,,此番進洛陽朝見,,始畢可汗備受冷落,諸事不順,,這心中怒氣正愁無處發(fā)泄,,新仇連帶舊恨竟一股腦兒全都撒在了大墩身上。
辛烈一時情急,,攔住來人,,跪求道“父親,不是大墩的錯,,是兒子放走了宇文靈,,與旁人無關”
“混賬!”始畢可汗拍案而起“我看你是瘋了,,以前那些女人你不理也就罷了,,同宇文家族聯(lián)姻是為了加強你的勢力,你竟然毫不明白我的苦心,,我怎么有你這么個兒子”始畢可汗怒不可遏,,氣的大聲咳嗽起來。
“父親,,兒子知道這是在自損羽翼,,我知道錯了,希望父親息怒”
“你叔叔現(xiàn)在虎視眈眈,時刻想要取代我,,你竟還能做出這么荒唐的事,,我阿史那氏人人勇猛好斗,怎么你這般不堪,,我看你是鬼迷了心竅,,來人,大墩輔助世子無功,,以致世子犯下大錯,,拉出去亂馬踏死”
“不要!父親,,兒子這么干不愿任何人,,根本就是我不想當可汗,求你放過大墩,,不要傷害無辜的人”
始畢可汗走將過去,,扶起淚流滿面的辛烈,看著這個面慈心軟的兒子,,心中唯有怒其不爭,,狠狠一巴掌抽打在辛烈臉上,痛斥道“我的人民,,我的土地,,不可能拱手讓給別人,你以為我想讓你繼位,?要不是你弟弟們年幼,,怎么也輪不到你!”
“叔叔也是父親的親弟弟啊,,父親將汗位傳給叔叔,,等弟弟長大了再由弟弟繼位,這樣和平傳承,,也不會引起爭奪,,對父親,對叔叔,,對人民都是好的啊”
“胡言亂語,,可笑可笑,俟利弗設怎么可能聽你的安排,,我更不會聽你的鬼話,,兒子,你的善良遲早會害死你,,更會害了你在乎的人,,你要明白,,只有心狠才能在這茫茫草原上生存,這就是雄鷹活下去的法則,,更是我們的祖先狼祖得以生存的法則,,從現(xiàn)在開始,,你要忘掉你的仁慈,,為了統(tǒng)領部族,可以用盡一切手段,,可以犧牲一切無辜,,把大墩拉下去行刑,誰求情都沒用,?!笔籍吙珊箾Q絕道。
只聽帳外亂馬嘶鳴,、大墩痛苦哀嚎,,只一瞬功夫已慘死馬下。辛烈被困在帳內(nèi),,無計可施,,絕望的癱倒在地。自此更是心灰意冷,,茶飯不思,,身體日漸消瘦。始畢可汗幾經(jīng)探望安撫,,卻也無濟于事,。
這日夜深,辛烈昏睡中被呼嘯的風聲驚醒,,掀開門見外面驟雪紛紛,,連忙穿衣蹬靴,策馬向雪山奔去,,只是風強身弱,,從馬上跌落幾次,強忍著痛楚來到妻子墳墓前,,但見石像與木畫依舊,,這才露出久違的笑容,撲落木畫上的雪,,細細看了起來,,只覺過往猶新,仿佛昨日,,靠坐在木畫旁邊道“愛妃,,我已經(jīng)和父親說不做可汗了,,我也不用娶父親的那些妃子了,我身邊有你,,就足夠了,,今天的雪真大啊,好想看你在雪地里跳舞”,,辛烈閉上雙眼,,任由雪花落在臉上,隱約看見妻子從遠處走來,,拉起自己的手,,于雪中翩然起舞。
清早,,侍從找不見辛烈,,只好稟報始畢可汗,始畢可汗派人四下搜尋,,忽見辛烈的馬兒嘶鳴著奔來,,引著眾人來到雪山腳下的孤墳旁邊,但見一人滿身積雪,,好似個雪人般蜷坐著,,一名士兵上前剝掉那人臉上的冰雪,驚道“是世子”,,叫了幾聲見沒有回應,,只好將人帶回帳中,始畢可汗見兒子昏迷不醒,,連忙叫來巫醫(yī)診治,,巫醫(yī)無奈的搖著頭道“世子已經(jīng)賓天”,始畢可汗驚慌道“不可能,,不可能”,,撲到辛烈身前,用力搖晃著兒子的身體,,但覺他身軀冰冷僵硬,,毫無生氣,大叫道“天要亡我??!天要亡我!不,,我的土地絕對不能讓給別人,,絕對不能!”
話分兩頭,,倪然二人來到馬邑縣中,,宇文靈為了休養(yǎng)腳傷,,便在此處停留多日,是夜,,宇文靈夢見辛烈被多人打傷,,噩夢驚醒,心中忐忑不安,,訴于倪然,,兩人決定回去一探辛烈現(xiàn)狀,便一路山水兼程再抵突厥牙帳,,找尋多時不見辛烈身影,,只有辛烈的馬兒拴在帳后,,宇文靈解開韁繩道“馬兒,,你主人呢”,這馬兒甚通人性,,直引著二人來到雪山腳下,,不住哀鳴。但見此處多了一座亂石墳墓,,卻未有石像碑文,。倪然二人驚道“難道辛烈已遭遇不幸”,遂返回牙帳,,擒住一個侍從逼問究竟,。侍從驚慌道“世子不是被人害死的,我們發(fā)現(xiàn)他的時候,,他就在世子妃墳前,,已經(jīng)凍死了??珊共蛔屛覀冃孤妒雷拥乃烙?,否則就是死路一條,只是將世子匆忙葬在了世子妃墳旁”,。
“世子怎會平白無故凍死在外,?你說清楚些”宇文靈焦急問道。
“我真不知道,,世子身體越來越弱,,那夜天寒地凍的下著大雪,世子竟然獨自跑到雪山下面呆了一夜,,他們都說是世子妃的魂魄把世子召喚過去的,。”
宇文靈想到初見辛烈那晚,,他也是冒雪趕到妻子墳前,,看著眼前這個侍從驚恐的表情,,心知他不敢講假話,便即放了侍從,,又與倪然來到辛烈墳前,。
“生死離別,人生無常,,辛烈大哥與妻子陰陽相隔這么久,,一定飽嘗思念之苦,現(xiàn)在他們終于可以團聚了”宇文靈看著眼前的亂石墳墓,,無盡傷感,。
“世子宅心仁厚,冰心不染,,可惜生在這爭權奪利的旋渦之中,,希望他來世可以逍遙自在”
“一定會的,辛烈大哥這么善良,,今生雖已盡,,來世必可期!”宇文靈堅定道,。
兩人又在墳前拜了三拜,,這才黯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