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行業(yè)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保安也一樣,，有許多行道和潛規(guī)則，工資是個基本,，主要靠外勤和收費及小費來補充收入,，外勤就是在維穩(wěn)和房屋拆遷等鬧事的場合去充個數(shù)，幫雇主平息事態(tài),，還有民兵訓(xùn)練,、軍訓(xùn)、應(yīng)急搶險訓(xùn)練時,，冒充單位人員出列,，應(yīng)付檢查，照相攝影等等,，每天能收入二十元左右,，拴柱參與最大的一次外勤時挨過一磚頭，

　　周日,，輪到拴柱值白班,，一頭發(fā)斑白的老頭，推著輪椅,，坐著一位同樣白發(fā)的老太太,，步履蹣跚，輪椅搖晃著吃力地走著,，到了門口,，一邊刷卡開門，一邊推輪椅進門,，鐵門往前一步有鋪設(shè)的阻止快車的隔離條,，老頭力不從心，拴柱趕忙上前,，開門,、推車,、過隔離帶輕松搞定，兩位老人齊聲說著“謝謝”,，拴柱聽著高興,，給另外一同事打個招呼“我送老人進去，你一人先頂著”,，一邊走一邊聊,，老人說“孩子去美國求學(xué)，畢業(yè)后定居工作,，他老倆口年齡大了,，生活很不方便，謝謝你的幫助”,，還問了張生哪里人,，家里情況，進了家,，拴柱一看,，墻壁四周有很多書，拴柱羨慕地說“大伯,，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咋這么多書”，大伯笑著說“我們以前在大學(xué)任教,，退休后給企業(yè)當(dāng)顧問,，現(xiàn)在干不動了，就閑在家,，你喜歡看書嗎,，到我家來借閱”，拴柱說“謝謝,，我有時閑著,，看看小說”老伯給他拿了沈從文的文集，拴柱說“打個借條”,，老伯說,，“不用，隨時來拿,，這些書放著也是閑著,，有人看才有意義”。拴柱要告辭,，老大娘拿出二十元酬謝他,，拴柱堅決不要，老伯說“我孩子離的遠,，我們老倆口風(fēng)燭殘年,，需要人照顧,，留個電話，幫我們出門,，買菜，拿東西,，就當(dāng)是雇你,，你也多點收入，我們也方便,，兩全齊美”,，拴柱這才收了錢，留了電話,，感謝著回去,，從此，拴柱就幫老人做些家務(wù)和出門的事情,，每月有近三百元的收入,。王學(xué)飛和許軍也找到了白天在學(xué)校，晚上在夜總會,、洗浴中心,、工地開門守夜值班的零工，每月各項收入加起來,，有三百元左右,，工作慢慢穩(wěn)定下來。

　　過了半年,，他們這個班一共八人,，班長辭職回家結(jié)婚，拴柱由于二兄弟的頂力相助,，加上他本人在小區(qū)兼職,，從不外出，出勤率高,，正點上下班,，敬業(yè)負責(zé)，還有那倆老人與業(yè)主一起反映他的好,，拴柱當(dāng)上了班長,，有了點小權(quán)，就用足用好,，給王學(xué)飛和許軍安排好的班,，多派外勤，互相打掩護,，搞埋伏,，外邊大車?yán)浰緳C也與他們建立了聯(lián)系,，停在他們指定的地點，早上早早開走,，不影響小區(qū)的事,，一個車一夜收二十元，司機即能停車又能安心睡個囫圇覺,，車和貨又有人幫著看護,，何樂而不為，類似的收費逐步隱蔽而又多了起來,，拴柱他們?nèi)说氖杖胗侄嗔诵?，?dāng)然也會給其他弟兄分點殘湯剩飯。

　　再說菊花這邊,，已在廣州市小天鵝火鍋餐廳打工半年多了,，她比拴柱幸運，沒有走那些歪路,，她下火車出站也遇到張生同樣的情況,，但是女人有天生的猜疑和安全意識，不輕易相信外人,，出了站,，在大街上尋覓兩天，看到這家餐館招聘服務(wù)員,，是她的老本行,，進門說明來意，當(dāng)老板知道她過去干過,，很高興地錄用了她,。

　　這天，常來這里就餐的一對夫婦,，帶著一個約十七八歲的傻兒子進來,，是熟客，菊花熱情地迎上前去,，“先生,，歡迎進餐，請里邊雅間坐”,，一邊搬椅安置坐下,，即忙添茶點菜，熱情,、熟練,、麻利，大方,、矜持,、有禮,，給這對衣著考究，看來像有點派頭的夫婦留下很好的印象,。點完餐,，那先生關(guān)心地問，“姑娘,，你在這里干多久了,，每月收入多少”，“來大半年了,，一月一百五十元，包吃包住”,，菊花靦腆地回答著,，那位女士像審查對象式的從頭到腳逡巡了菊花好幾遍，看的菊花臉上火辣辣的,，不好意思低下頭來,，那女士熱情地拉著菊花的手，說“坐下來,，閨女,，跟你商量個事”，菊花說“我們有規(guī)定,，不能坐,，我站著阿姨，你說吧”,，那阿姨說,，“我們來觀察很久了，很喜歡你,，想聘你到我們家做保姆,，月薪三百元，干一點家務(wù),，照顧我兒子,，我們倆口子平時很忙，出差多,，小孩小時候發(fā)高燒,，耽誤沒有及時治療，落下智障的毛病,，我們很內(nèi)疚,，現(xiàn)在需要個像你這樣聰明靈利熱心周到細心的人照看，不知你是否有意”,，這事來的很唐突,，菊花也沒有干過保姆的工作,，一時拿不定主意，開口說“謝謝叔叔阿姨的好意,，我考慮幾天回話”,，吃完飯，臨走時,，那對夫婦留了電話,，說等她的好消息。

　　菊花跳槽了,，當(dāng)了保姆,，給那對來她店里吃飯邀請她的夫婦服務(wù)，男的姓李,，是一個私企的老總,，生意做的很紅火，人也很忙,，常不在家,，女的姓王，是名中學(xué)校長,，很受人尊敬,，也很忙，但常在家,，兒子叫潤生,，菊花進了家，就感覺進了高堂大院,，歐式風(fēng)格的二層小樓,，錯落有致，帶著教堂式的閣樓和大玻璃窗,，里邊有三百多平米,，還有一百多平方米的地下室，大小二十一間房子,，一溜的橡木地板,，每個房間有不同風(fēng)格的壁紙、燈具,、裝飾和家俱,，厚重帶著華麗，貴重而又實用,，豪華而不顯耀,，富貴溶于樸實中，功能配套齊全，菊花看花了眼,，一周內(nèi)適應(yīng)不了環(huán)境,，老走錯房間，她的工作主要是照顧潤生,，稍稍帶一點家務(wù),，家里的衛(wèi)生清潔洗衣由家政公司每周三六兩天上門服務(wù)。

　　王校長專門交待,，不準(zhǔn)說傻子,、笨蛋、智障一類的詞,，不能傷害孩子的自尊,，不能出安全健康問題，陪他聊和玩,，照顧好他的生活起居,。王校長出門時，潤生拉著她的衣角,，戀戀不舍地說“媽媽早點回來,，我害怕”,，菊花過去拉住潤生,，他只跟沒覺察似的毫無反應(yīng)，王校長出了門,，潤生回過頭,，盯著菊花看菊了一會，楞楞的摸著頭皮,，感到陌生地在思考她是誰,，然后趴在玻璃窗上看她媽媽消失的背影，呆呆的陷入沉迷中,，靜靜的,，一動不動，好長時間了,，菊花過去說“潤生,，媽媽到學(xué)校了，到晚上下班才能回來,，我們到院子坐會去”,，潤生沒有聽見似的，不應(yīng)聲,，頭也沒回,，好像沒有她這個人似的。他這個樣子使菊花想起了村上的李大傻，二十多歲還尿尿不避人,，見了誰都不認(rèn)識哼哼傻笑,。

　　菊花不知道怎么照顧潤生，不說話,，不理她,，實在無聊，出門在院里看看,，散散心,，熟悉環(huán)境，也想想心事,，過了一會,，不放心潤生，要回屋子,，卻發(fā)現(xiàn)門鎖了,，菊花沒帶鑰匙，敲門無人應(yīng)聲和開門,，透過玻璃窗看潤生站在屋里,，便趴在門上低聲喊著“潤生，開門,、開門,，讓我進來”，潤生說“媽媽說了,，不給陌生人開門”,，并一直重復(fù)著這句話，不開門,，菊花又試了幾次,，終是無用，只好坐在院子里,，一直到王校長回家,。開了門，發(fā)現(xiàn)潤生一直站在那兒,，褲子尿的濕漉漉的,，尿流了一地，王校長領(lǐng)兒子去換衣服,，菊花擦洗地板,，尿臊味彌漫在屋子里。

　　王校長給兒子說“這是到我們家照顧你的姐姐,，叫菊花,，不是外人,，她與爸爸媽媽一樣，是自家人,，可以在家里,，聽懂了嗎？”潤生似懂非懂地應(yīng)著,。你叫聲姐姐,，潤生繞口地叫著“節(jié)節(jié)、節(jié)節(jié)”,。吃飯時,，嘴里掉著米粒，流著口水,，王校長拿紙巾擦著,，二次再取時，菊花忙搶過來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