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烏南慢吞吞的收拾自己的攤位,,似乎是要收攤走人了,。
“烏南堡主!”花木蘭眉頭緊皺,,沒想到烏南頹廢到了這個地步……
在她身旁,,利古也是很心急:“阿叔,,埋玉她……”
烏南看了利古一眼,,把地上的皮毛都收拾起來,,這才緩緩的說道:“跟我來吧?!?p> 花木蘭見狀,,連忙給百里守約和鎧使了個眼色。
三人一起跟在了烏南身后,。
“百里,鎧,,你們怎么看,?”花木蘭在后面與百里守約和鎧交流著。
百里守約沉吟了一下,,說道:“烏南堡主恐怕是在黑沙海中看到了什么,,徹底摧毀了他的斗志,所以,,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放棄了,?!?p> 鎧則說道:“這么說,黑沙海中,,的確很不尋常,。”說到這里,,他停頓了一下,,給出了結(jié)論,“值得一探,?!?p> 花木蘭頓時勾了勾嘴角:“我也是這么想?!?p> 他們?nèi)擞懻摃r,,完全沒有避著烏南的意思,似乎也不在意烏南有沒有聽見他們的討論,。
而烏南也像是完全沒有聽到一樣,,自顧自地走在最前方。
這鳴沙城由于是眾多沙舟所組成,,地形和道路都非常復(fù)雜,。
有時要通過船與船之間的甬道,有時則穿過甲板,,而更多的時候,,則要上上下下的走各種木質(zhì)樓梯。
花木蘭三人走出一段距離,,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不覺已經(jīng)來到了一艘五層樓高的大船頂部,,但是放眼另一側(cè)一看,這艘船高高的頂部,,卻又跟其它船只的甲板平齊,,那些走在街道的行人在告訴花木蘭,這所謂五層樓樓頂,,其實(shí)又是另一片區(qū)域的平地,。
烏南帶著花木蘭等人在這復(fù)雜的沙舟之城穿行了兩刻鐘,才帶著他們來到了自己的住處,。
看到烏南的住處,,花木蘭有點(diǎn)驚訝。
這個看起來落魄的男人住的地方非常大,,三艘巨大的沙舟并排在一起,,沙舟上有三層樓房。
無怪烏南是堡主了,,看來這些沙舟,,都是屬于烏南的,。
想必當(dāng)初烏南還沒有去往黑沙海的時候,也是一名意氣風(fēng)發(fā),,十分熱衷于冒險的沙海之子,,然而一個時刻將腦袋別在彎刀上,每天在生死邊緣跳舞的沙海之子,,如今卻變成了這樣……
花木蘭正準(zhǔn)備跟著烏南進(jìn)去,,卻發(fā)現(xiàn)老駱駝在不遠(yuǎn)處停了下來。
接著,,她就看到老駱駝轉(zhuǎn)過身去,,沿著來時的路慢騰騰地走了。
“它這是……”
烏南隨意地說道:“不用擔(dān)心,,它會自己回家的,。”
花木蘭有些意外,,但又覺得這種事發(fā)生在了老駱駝身上并不稀奇,,于是對著老駱駝的背影招了招手,高聲道:“一路慢走,!”
老駱駝沒有回頭,,走出了一種瀟灑的感覺。
“進(jìn)來吧,?!睘跄洗蜷_了房門,自顧自走了進(jìn)去,。
房屋里面的樣子,,卻與它大氣上檔次的外觀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里的家具簡單而凌亂,,臟兮兮的窗簾遮掩了大半的陽光,,使得房間的光線有些昏暗。
餐桌堆放著很久沒洗的臟盤子,,那些吃剩的食物都快變質(zhì)了,。
墻上掛滿了獵來的皮毛和打獵用的弓箭、彎刀,,還有一具完整的野牛頭骨,。
最引人注目的是其中一面墻上畫著一頭神駿的雄鷹,大概是長期被人觸摸的原因,,顏色有些黯淡斑駁,不過依然能看出和烏南肩膀上紋著的神鷹是同一頭,。
估計(jì)是因?yàn)槠っ脑?,屋?nèi)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注意到百里守約皺了皺鼻子,烏南淡淡地說道:“我現(xiàn)在以打獵為生,,見諒,。”
百里守約笑了笑,,說道:“我的鼻子比較靈,,并不是介意?!?p> 烏南的視線在百里守約的耳朵上一掃而過,,臉上露出一絲了然。
沙海之中有一些人由于魔種的緣故,,十分排斥混血魔種,,不過烏南并不在此列。
而且他能感覺到,,這個看似很溫和的青年應(yīng)該并不簡單,。
還有另外那個異鄉(xiāng)人,也絕不是什么好相與的角色,。
烏南把座椅上的雜物隨手推到一邊,,坐下說道:“三位還有什么想問的就問吧,我自認(rèn)為沒什么能幫上你們的……”
花木蘭說道:“烏南堡主既然去過黑沙海,,自然能幫上我們,。”
烏南沉默了一下,,最終自嘲地說道:“你們想讓我?guī)兔?,但其?shí),我對黑沙海的了解并沒有你們想的那么多,,說到底,,我也是只是誤入罷了?!?p> 他索性將自己進(jìn)出黑沙海的事情說了一遍,。
原來他以前也聽說過黑沙海,傳說黑沙海是一個和玉城一樣,,擁有玉礦的寶地,,里面的玉礦就是一座巨大的寶山,而其中更埋藏著數(shù)不清的珍寶,。
云中沙海中,,自然不止玉城一處有玉礦,但只有玉城玉,才具有活性,,才能夠被玉法師以特殊的魔道秘法進(jìn)行活化,。
可據(jù)說黑沙海中的玉礦,也具有特殊的能量,。
當(dāng)然,,傳說只是傳說……可哪怕只是普通的玉礦,也是一筆令人震驚的巨大財(cái)富了,!
可想而知,,有多少冒險者,都對這個傳說中的黑沙海心懷憧憬,。
只可惜,,黑沙海就像是一個只存在于傳說中的地方,總是傳說有人曾經(jīng)見過黑沙海,,卻很少有人能夠親眼看見,。
而烏南也只是在心中憧憬一番,他那次外出,,實(shí)際上是沖著另一處遺跡探險而去的,。
那片遺跡也的確存在,只是寶物都被掩埋得極深,,烏南面對大量的寶物,,無法克制自己興奮的心情,而在他沉浸于對寶物的渴望時,,不知不覺間,,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周圍變得一片黑暗,他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已經(jīng)被一片黑霧吞噬了,。
而在那片黑霧之中,就是黑沙海,。
黑沙海中的地形無比復(fù)雜,,同時光線極其幽暗,人一旦進(jìn)入,,即使不被黑霧吞噬掉靈魂,,也很可能就此在黑沙海中迷路,長時間無法走出,。
意識到自己很可能是誤入了黑沙海后,,一開始,烏南在短暫的驚慌后,,就迅速變得激動起來,,認(rèn)為這是屬于自己的奇遇!
作為一名沙海之子,他必然可以找到黑沙海中的寶藏,!
然而,,烏南在這片黑沙海中,,卻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無論是寶藏,還是其他的生命,,甚至是道路……入眼的一切,,都只有一望無際的黑霧罷了。
無法辨別方向,,時間,,什么都沒有。
連烏南都說不清自己在這片黑霧中走了多少天,,他只知道自己一直往前走,,而身體則變得越來越虛弱,好像整個人的精氣神都被這片黑霧所吞噬了,。
他在這里呆的越久,,就感覺到周圍的黑霧越濃烈。
漸漸的,,烏南的心情從激動,,興奮,再到冷靜,,然后是恐慌,,最后,便是絕望……而到了最后,,他甚至感覺自己不過是一具行走的尸體罷了,。
也許是命不該絕,有一天,,烏南突然聽到了巨大的呼嘯聲,,像是有規(guī)模巨大的風(fēng)暴刮了過來,所有的黑霧都滾動起來,,在一個不經(jīng)意的瞬間,,烏南看到了頭頂出現(xiàn)的一輪月亮。
那是他自進(jìn)入黑霧以來,,第一次見到除了黑色以外的光亮,。
烏南幾乎是發(fā)瘋似的追逐著月光而去,一直走一直走,,眼睛直望著那月亮……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他發(fā)現(xiàn),自己回到了沙海之中。
而意識到自己逃出生天的瞬間,,烏南整個人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他的運(yùn)氣也實(shí)在不錯,僅僅一兩個時辰后,,就被一支過路的商隊(duì)撿到了,。
但再那之后,他又過了好些天,,才漸漸重新找回了自己的思維,、感知,才真正意識到,,自己真的活下來了,。
而通過自己搜集到的種種信息,烏南也更加肯定,,自己所誤入的正是黑沙海,,只是他在其中除了絕望外,什么都沒有看到,。
“所以你們應(yīng)該聽明白了吧,?我根本無法幫到你們,我也只是一個可悲的倒霉蛋而已,?!睘跄险f道。
花木蘭三人都聽得有些怔愣,,就連利古也聽得呆滯了,。
誰都沒想到,烏南誤入黑沙海,,竟然是……這么一個誤入法,。
這還真的就像是路過了一下,但……
“難道烏南堡主在黑沙海中,,除了黑霧……就沒有再遇到點(diǎn)什么嗎,?”花木蘭覺得有些難以置信,雖說人長期處于一片黑暗中,,的確是會摧毀意志沒錯,,可聽說烏南在進(jìn)入魔山前是一個骨子里流淌著冒險者血液的典型沙海之子,名下?lián)碛写罅康纳持?,可那之后連冒險事業(yè)都不再繼續(xù)了,,平時就打打獵,賣賣皮子……他這樣的說法,,總覺得讓人有些不太相信啊,。
烏南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道:“我在黑沙海中,記憶都有些模糊了,,覺得自己也許看到了什么,,又也許什么都沒有看到……誰知道呢?!?p> 花木蘭:……
這還真是……讓人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這時百里守約道:“烏南堡主進(jìn)入過黑沙海,即使是誤入,,想必也能找到再度進(jìn)入黑沙海的方法,,不是嗎?”
花木蘭目光一動,,是啊,這才是他們找烏南的原因,。
至于黑沙海當(dāng)中到底有多少危險……還有什么危險比黑蛇,、乃至魔神更加恐怖的?
身為長城守衛(wèi)軍,,再多危險,,也不能阻止他們不是嗎?
烏南嗤笑了一聲,,搖頭道:“再去黑沙海,?不,我不會再去了,,那樣的感受,,我絕對不想再體會一次啰?!?p> “即使鳴沙城中也有失蹤的女孩,?”百里守約微微皺起眉頭,問道,。
烏南沉默了一下,,說道:“我說過,誰也救不了誰……”
“那么災(zāi)難呢,?”花木蘭開口道,,“我們是為了調(diào)查女孩失蹤事件而來,以及如今的諸多災(zāi)難而來,,這其中,,也許就有種某種可怕的關(guān)聯(lián)?!?p> “如果什么都不做,,也許這片土地很快就會迎來更大的災(zāi)難,,我雖不是沙海的居民,但也不會眼睜睜地看著那一天的到來,。這樣的災(zāi)難,,可能發(fā)生在沙海,也可能最終會蔓延整個云中,。烏南堡主,,你對此也無動于衷嗎?”
“阿叔……”利古焦急地看著烏南,。
然而烏南還是搖頭:“能說的我都說完了,,我能幫你們的也只有這么多了,黑沙海中只有死亡與恐怖,,你們極有可能有去無回,,言盡于此,如果你們執(zhí)意要前往,,我也不阻攔,。”
百里守約還想說些什么,,花木蘭卻已經(jīng)站了起來:“不用再說了,,看來烏南堡主已經(jīng)被黑沙海嚇破了膽子,身為沙海之子卻不敢再冒險,,即便鳴沙城中同樣有受害者,,即便自己的家園危在旦夕,也視而不見……既然如此,,那我們又何必再跟他多說,。”
“我們走,!”
花木蘭毫不客氣的一番話說完,,就率先大步走出了屋子。
見狀,,百里守約和鎧對視一眼,,也跟著走了出去。
利古有些埋怨的看了烏南一眼,,終究嘆了一口氣,,只得目送花木蘭等人離開。
一時間,,這凌亂的房屋里只留下烏南和利古對坐著,,烏南手中拿著煙斗,煙霧繚繞,,模糊了他的神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出來后走出一段距離,,百里守約開口道:“隊(duì)長剛才……是在用激將法嗎?不過看烏南毫無斗志的樣子,,這激將法不知道會不會管用,?”
花木蘭一臉坦然地說道:“我也不知道啊?!?p> 見百里守約和鎧都是一愣,,花木蘭說道:“反正做兩手準(zhǔn)備嘛,如果他同意,,自然再好不過,。如果他真的不肯松口,那我們就再找別的方法進(jìn)入黑沙海,。他要放棄,,就放棄好了,反正我們長城守衛(wèi)軍的第一條原則,,就是永不放棄,。這黑沙海,我是去定了,。”
事情緊急,,不能再耽擱時間了,,如果烏南始終不為所動,花木蘭自然也不會將時間浪費(fèi)在這種失去了進(jìn)取精神,,對危險畏懼如虎的人身上,。
百里守約聞言微微一笑:“我當(dāng)然是跟隨隊(duì)長的?!?p> 而鎧也沉默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用行動表示了自己的意志。
花木蘭一行三人很快就在鳴沙城中找到了一間船屋住了下來——雖然沙海之子不歡迎外來者,,但對于花木蘭三人這種已經(jīng)順利進(jìn)入鳴沙城的人來說,,卻可以感受到一番鳴沙城的風(fēng)土人情,那些沙海之子雖說不會主動和他們接觸,,但也頂多只是打量他們幾眼,。
說起來,花木蘭覺得沙海之子也是一群很特別的人,,他們給人的感覺……似乎很不好打交道,,但心思又不是那么復(fù)雜難懂。
不過再一想想也就不奇怪了,,對沙海之子而言,,他們最重視的便是實(shí)力,,冒險,財(cái)寶,,同時他們與外人素?zé)o瓜葛,,給人的感覺便是亦正亦邪了。
總之,,和沙舟兄弟會還是不一樣的,。沙舟兄弟會的人,給人的感覺就是一群打家劫舍的匪徒……
當(dāng)然了,,沙海之子中,,也有各種各樣的人,自然也會有著各種各樣的性格……
之后,,花木蘭三人又順勢地品嘗了一下鳴沙城中的一些特色美食……而這樣的行為,,也自然可以讓百里守約做一些休息和調(diào)整,畢竟做飯也是體力活,。,。
當(dāng)晚,三人難得在一間四面都不漏風(fēng)的房屋里睡了一次好覺,,鳴沙城在沙海中緩慢地移動著,,船屋也隨之輕輕晃動,耳邊則不斷傳來無數(shù)船洞發(fā)出的輕鳴聲,,仿佛一曲特殊的沙漠曲調(diào)……
待花木蘭三人睡著后,,一個小包就出現(xiàn)在了花木蘭的心口,這小包拱了拱,,然后就從領(lǐng)口鉆出了一個像是蘿卜頭一樣的腦袋來,。
從花木蘭三人進(jìn)入鳴沙城后,小玉就非常自覺地躲了起來,,以免被人發(fā)現(xiàn),。
雖然花木蘭肯定是會保護(hù)它的,但是架不住小玉自己的膽子小,,一到人多的地方,,就不肯再冒頭,很像是被之前沙舟兄弟會的追捕留下了心理陰影,。
直到此時夜深人靜,,它才輕手輕腳地鉆了出來。
只是,,大晚上的,,只有它一個還清醒著。它有些委屈地看向了花木蘭……花木蘭睡著了,,它今天都沒能跟花木蘭親近呢……雖然它也知道花木蘭好像是挺忙來著,。
但沒能跟花木蘭親近,,還是讓小玉有種很失落的感覺……
這時,船屋的角落里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小玉猛地往花木蘭的領(lǐng)口里縮了一下,,然后又小心翼翼地睜大眼睛看了過去。
一只碩大的老鼠,,從角落里鉆了出來,。
“嚶!”小玉整個玉仔都僵硬了,!
它頭頂上的纓子一下子全部豎了起來,,然后就在花木蘭的領(lǐng)口中顫抖了起來。
老……老鼠,!
小玉看著那老鼠的大門牙,,再看那散發(fā)著幽光的眼睛,就覺得自己危險無比,。它這么一個香噴噴,,生命氣息濃厚的小玉仔,要是被啃上一口……
就在這時,,嗖的一聲響起,,小玉先是看到一道銀光從自己面前劃過,下一刻就聽到嗡的一聲,,一柄輕劍就釘在了地板上,,劍鋒,正對著那只大老鼠,。
大老鼠:……
只聽“吱”的一聲,這大老鼠瞬間就嚇得沒影了,。
而小玉則感覺到自己頭頂?shù)睦t子被捋了一把,,然后它就被那只手按得更緊了一點(diǎn),頭頂傳來花木蘭不那么清醒時,,顯得不如平時那么堅(jiān)強(qiáng),,反而有點(diǎn)含糊不清的聲音:“睡覺?!?p> 這……這算是夢游嗎,?
睡著了都能揮劍……
感覺到被熟悉的氣息包裹,小玉也倍感滿足,,就這么窩在花木蘭的懷里……它自然是不需要睡覺,,但是離花木蘭越近,它就感覺越是舒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