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下來了嗎,?”花木蘭冷冷道,。
“嗯!”
守約微微點頭,,花木蘭驟然松開束在他背后的胳膊,,她短劍歸鞘,,沒做任何解釋,直接開門見山:“我是來自長城守衛(wèi)軍的校尉花木蘭,。拓跋老爹是我們長城守衛(wèi)軍在云中的線人,,負責臥底在一個神秘勢力中,查探長安和云中商路上的消息……”
守約保持著沉默,,拓跋老爹能在流沙鎮(zhèn)這樣混亂的地方,,成為賞金獵人中介,背后自然有一股勢力,。
他原以為是老爹的在獵人中的人脈,。
但現(xiàn)在看來,還有長城守衛(wèi)軍和神秘勢力的支持,。
“上個月,,老爹在調查那股神秘勢力的走私案時,發(fā)現(xiàn)了某些重要線索,。至于這些線索是什么,,你不需要知道。所以長城守衛(wèi)軍便派我出來調查此案,,拓跋老爹負責接應和提供情報,。”
“但我剛進入小鎮(zhèn),,就被人盯上,,不敢輕易去見線人,結果就被人先下手一步……此事必然和拓跋老爹正在調查的事情有關,?!被咎m狠狠的錘了一把地面,拳頭陷入了黃沙之中,。
“剛剛出手的人,,是云中精通魔道力量的喚沙師,在神秘組織中地位不凡,,由他出手滅口,,拓跋老爹一定查到了什么關鍵?!?p> “看你這樣子,,應該和拓跋老爹很熟悉……我需要你,把知道的都告訴我,?!盎咎m的聲音清澈、冷靜,,十分有條理:“包括拓跋老爹最近的行蹤,,是否提過什么特殊的事情,這些所有可能和此事有關的線索,。還有,,你是誰?”
守約從懷中掏出了那快要破碎的干花,,遞給了花木蘭,。
看到那破碎的小花,花木蘭抬起重劍,,用手沾染著老爹的鮮血,,涂抹出上面瓣鱗花的花紋。
“我叫百里守約,,是老爹手下的獵人,。”百里守約微微點頭:“我知道你要什么……”
他起身查看了一下旁邊沙力陀的尸體,,查看了他肋下刺入心臟的刀口和梟首的傷口,,點頭道:“是老爹的刀法!”
“昨天,,老爹帶我們去執(zhí)行了一個特殊的任務,,伏殺狼盜……”
守約一邊說著,一邊從旁邊掩埋在廢墟中的殘破柜臺里,,摸到了一個暗格,,打開這個精鐵制作,在沙暴中分毫無損的暗格,,他拿出了一摞賬本,。
找到了昨天的任務記錄,然后遞給花木蘭,。
花木蘭接過賬本,,發(fā)現(xiàn)上面有這次任務的詳細卷宗……
“沒有委托人?!彼袂槟氐奶ь^,。
守約指了指賬簿上委托人位置一個玉佩形狀的符號:“這說明,,委托人需要保密,身份只有老爹自己知道,。這個標志,,就是代表他的身份?!?p> 花木蘭大拇指緩緩在玉佩的標志上摩挲了一下,,低聲道:“果然是他們……秘玉會!”
守約聞言一驚,,沒有想到老爹臥底的神秘勢力,,居然是秘玉會。
秘玉會是玉城最大的商團之一,,成員保守而神秘,,不為外人所知。
他們掌控著大批的玉礦和財富,,但除了在玉城,,或者他們以秘玉會行事的時候,否則成員行事極為隱秘,,就算知道秘玉會,,也猜不出流沙鎮(zhèn)里誰是他們的人。
這些賬簿,,是老爹掌管的流沙鎮(zhèn)獵人所有的行動記錄,。
上面的筆跡有些潦草,看得出來都是老爹親筆所書,,長則百字,,短則一句,將任務的時間,,地點,,目標,委托人,,接下任務的獵人,,這些記載的非常清楚,甚至還有委托的金額和分紅,,按照時間順序排列,。
花木蘭飛快的調查以往的任務,著重去看那個玉佩標識的委托人名下的,,隨著賬簿向前翻閱,,花木蘭卻越看越是心驚。
“玉佩標記出現(xiàn)的最早記錄是六年前,那時候任務頻率很低,,但今年秘玉會通過拓跋老爹這里就懸賞了十一次任務,,證明他們將會有一個大行動。老爹應該就是通過這一點,,發(fā)現(xiàn)了秘玉會的不妥,。這些任務大多都涉及走私,包括接應,、護送和追回某些機關物,,隱隱勾勒出一個巨大地走私網絡,?!?p> 守約湊過來看了一眼,低聲道:“秘玉會懸賞追殺狼盜,,非??梢伞,!?p> “因為從這些跡象來看,,狼盜很有可能也是秘玉會干臟活的勢力,而且老爹在圍殺狼盜之際,,曾經逼問過狼首的一些事情,,然后借我的槍,擊斃了狼首滅口,。以老爹的性格,,如果不是必須這么做,他不會……”
守約突然翻到了之前幾次的任務記錄,,看到了自己被克扣的‘工錢’,。
那些錢來自于老爹的那一份……
在團隊預定分紅之中,似乎是因為守約不參加團戰(zhàn),,又經常打死目標,,使得賞金減半,所以團隊里其他人不肯分給他賞金,。每一筆被克扣的工錢,,都來自于老爹的分紅。
“老爹,!”守約眼眶泛紅,,抓緊了手中的賬簿。
此時花木蘭已經找到了自己需要的線索,,通過任務賬簿,,查到了一次疑似秘玉會走私據(jù)點的倉庫。
她合上賬簿,一踢身旁的重劍,,利用手臂大腿的力量將其挑起,,扛在肩上,對守約道:“你帶著老爹的尸體藏好……等我完成了任務,,便會帶你們回長城找個地方安置下來,。”
“等等,!”守約喚住花木蘭,,他解下身上的披風將老爹的尸體蓋好。
“我埋了老爹的尸體,,跟你一起去,。”
“你……“
花木蘭扛著重劍上下打量了守約一番,,少年莫約十六七歲,,抱著那桿破舊的長槍,明明是野狗一般廝殺掠食的賞金獵人,,卻有一種干凈的氣質,。
花木蘭一眼就看出眼前的少年,想起之前見到,,少年猶如修羅的一面,,花木蘭感到了遲疑,她微微思考后,,搖頭拒絕了,。
“這是我的責任!”
花木蘭臉色陰沉,,腦海中浮現(xiàn)了廝殺聲和百姓的哭喊:“長城是為了保護你們而誕生的,,我曾宣誓,守衛(wèi)長城,。讓人們不被被沙盜,、魔種、馬賊侵害,。我是絕不會為了任務便利,,讓一個平民卷入進來。我的任務,,是守衛(wèi)長城,,保護民眾。而你只是想要復仇……我們并非一路人,?!?p> “長城守衛(wèi)軍,,也不會和外人一起執(zhí)行任務!”
“我知道,?!笔丶s顫聲道:“我知道……馬賊能做出什么。我的確是為了給老爹復仇,,但我也知道,,沒有要守護的人,槍就成了無用的玩具,!我的復仇,,正是為了再也不要……再也不要失去保護的人,再也不要違背當初的約定,?!?p> 花木蘭看著面孔還有些青澀的守約,又看了一眼被摧毀殆盡,,尸橫累累的酒館,,還是搖頭道:“我的任務,,不需要平民插手,!”
“戰(zhàn)爭,讓平民走開,!”
“那你為什么可以加入長城守衛(wèi)軍,。”守約情急之下,,語不擇言:“你比我更像需要人保護的那種人,,不對嗎?”
花木蘭卻沒有被這樣的話刺激,,她只是轉身道:“這樣的話,,我聽過太多了。但我依舊是長城守衛(wèi)軍最好的隊長,,我的小隊也將是長城守衛(wèi)軍最精銳的部隊……至于你……”
花木蘭掏出一個錢袋,,扔到了守約的面前:“把他們好好安葬了吧??吹贸鰜?,老爹很在意你,就差在賬簿上把你叫兒子了,。我會帶你回長城重新生活,,也算了了他的遺愿?!?p> “我不會去長城,!因為在云中,有一個很重要的約定等著我?!笔丶s背起槍:“安葬了老爹,,我就會去繼續(xù)流浪?!?p> “在此之前……”
他將古麗,,扎莫的尸體搬到了老爹旁邊,拔出老爹的獵刀,,放在自己的胸前,。
“我答應老爹,不會不告而別,?!?p> 守約按照老爹部族的習俗,在自己的臉上劃了一道傷口,,讓鮮血代替眼淚流下:“所以,,我一定要為老爹復仇之后才會離開。這是另一個約定,?!?p> “你只是一個平民……”
花木蘭反手砸出肩上的重劍,守約連忙跳開,,架起手中的長槍,。
但重劍只是障眼法,帶著花木蘭的身體轉了一圈后,,花木蘭眼皮一瞇,,哪還有半分的平淡,右手反轉,,棄重劍換輕劍,,已經欺近守約三步之內。
五指合握,,抓住槍桿,,輕劍已經抵在了守約的咽喉!
“你或許是個不錯的槍手,,卻也是一個不合格的斥候,,還是一個游離在團隊之外的孤狼?!?p> “一旦被人靠近……你就死定了”
花木蘭冷聲道:“不要問姐怎么看出來的,。在你的任務記錄上,被扣的賞金太多了,。我看到了老爹對你的評價,,你似乎是個不錯的斥候,,但卻總是游離在團隊之外,讓隊友看不到你做的貢獻,。我需要的幫手,,不是你這樣的人?!?p> “斥候并不需要上前搏殺……”守約冷聲道,。
“但需要隊友的信任。除了老爹之外,,你還有一個能將后背交給你,,放心讓你開槍,能做出配合的隊友嗎,?”
花木蘭挑起劍尖,,逼迫守約抬頭:“作為團隊的眼睛和耳朵,無法讓隊友信任,,難道都是別人的問題,?”
守約無言以對,雖然每次都盡職盡責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務,,但他和隊友的溝通,,配合,確實不多,。
因為他總是認為自己遲早會離開這里,,繼續(xù)踏上尋找弟弟的旅程,。
“我無法相信你……一個在我背后射出子彈的豬隊友,,比一百個黑袍人更可怕?!被咎m拎起重劍,,轉身離開。
守約在酒館的廢墟之中,,沉默了許久……
第二天,,天邊剛剛泛白的時候,守約半跪在自己用碎石簡單搭起的三個墳前,,
老爹將他從戈壁中撿了回來,,為他起了守約這個名字,雖然是個誤會,,但老爹未必不知道這些,。他只是看出了自己的迷茫和疲憊,希望自己能留在這里,。
在短暫的相處中,,老爹認同了自己這個迷茫的孩子,,將自己當成一個不成熟的弟子,后輩,。
每次相處之中,,每每不動神色的老爹,皺紋里卻透出一種欣慰和慈愛,。
而今,,他死了!
笑著給自己縫衣服的古麗姐姐死了,!教自己做飯,,也偷偷學自己菜式的扎莫大叔也死了!
那個不可不告而別的約定,,似乎又無法再次履行,。
守約握著獵刀,將刀插在了老爹的墳前,,或許,,這個約定需要另一種告別。
“老爹,,你們走了,。流沙鎮(zhèn)對我來說,就又是一個陌生的地方,。我會繼續(xù)起程,,尋找弟弟……但在此之前,我們之間的約定,,一定會完成,!”
他的眼神中多出了一絲凌厲,緩緩道:“關于取下敵人性命這件事,,這次……絕不會失約,!”
守約抱起狙擊槍,轉身離開……
關于那個披著黑袍的兇手,,他一無所知,,唯一的線索就是花木蘭正在調查的案件,花木蘭雖然帶走了賬簿和所有線索,,但守約在翻閱賬簿的時候,,已經記下了那處走私據(jù)點。行動的時間,,應該在晚上,,守約比花木蘭更熟悉這里,知道據(jù)點在距離小鎮(zhèn)不遠,,一處供往來的商隊停放貨物的貨棧中,。
那處貨場距離小鎮(zhèn)有一段,,占地數(shù)十畝,防衛(wèi)森嚴,。
常年崗哨巡視,,貨棧處于開闊,毫無遮擋的平底,,一般的盜賊很難靠近,,而為了防備大隊的馬賊,防御也很嚴密,。
守約來到一處相對高的地方,,他披著和沙石顏色極為相似的沙鼠皮披風,用了半日時間,,在周圍的高地不斷換位置窺伺,,將這處貨棧一切可以看到的地方,記在心中,,在心中構建了一個有八成詳細的地圖,,將每一處視覺死角,適合的狙擊點,,以及掩體,,崗哨位置,人員活動規(guī)律都熟記于心,。
他無比耐心的等待著時機,,這么開闊的視野空間,白天一覽無余,,就算是一只沙鼠也休想逃過崗哨的眼睛,。只有等到夜里,才有靠近的可能,。
戈壁的天黑的很突然,,一旦天色突然暗下,就算是再敏銳的崗哨,,也會有一段適應的時間,那時候就是守約憑借自己的潛伏技巧靠近的時候,。
不止有一個人說過,,潛伏瞄準的守約,就像隱身了一樣,。
但守約只是知道如何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如何調整自己的呼吸,讓自己就像一塊石頭,,樹木,。
就在天色黑下來的那一瞬,,守約緊貼著有些起伏的緩坡,趁著守衛(wèi)沒有適應黑暗的一瞬間,,飛快的靠近了圍墻,,他緊貼著墻根,整個人就像墻下一團模糊的陰影,。
他耐心的等待著頭頂?shù)膷徤诨仡^過去的一瞬間,,但就在他準備抓住那兩個崗哨目光交錯的一瞬間,翻過墻頭的時候,。
一只商隊出現(xiàn)在了不遠處的道路上,,顯然趕到流沙鎮(zhèn)過夜的長安商隊,貨棧中的守衛(wèi)出去,,似乎正在和商隊交涉,。
“好機會!”
守約趁著崗哨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的一瞬間,,從他們哨塔的下方,,悄無生氣翻過了墻。
他緊貼著頭頂崗哨的視線盲區(qū),,整個人在火光和陰影的邊緣,,幾乎化為一個虛幻的影子,他在手中一枚磨得很光的銅片,,夾在指尖向陰影外探去,,借助這枚銅片,他不必探頭也可看清前方狀況,。
貨棧的大門里,,就是可以停放機關駝隊,車隊,,堆放貨物的貨場,。
走過這長寬近百步的貨場,才能靠近貨棧的主體,,那是一棟壓檐式的建筑,,在這棟建筑后面,還有幾個被鎖起來,,用胡楊木打造的貨倉,。
這些貨倉出現(xiàn)在這里有些奇怪,因為流沙鎮(zhèn)一年也下不了一次雨,。
貨物堆放在空地上,,沒有任何妨礙,完全不需要修建這樣幾棟大貨倉……除非,,有什么見不得人的貨物,。
這時候,,守約看到了商隊的馬車下,翻出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借著馬車的遮掩,,悄悄向遠處的貨倉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