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清晨的天子嶺,,夜色仍然深沉,。雪在白天就已經停了,路面只有一層薄薄積雪凝結成的冰,。濕滑的地面上,,人馬經過都有些打滑,。
“路面太滑了,要不晚些再走,?”
“不行,。”
蘭翊脫下獸皮手套,,蹲下身摸了摸冰層,。
魏嘉忍不住道:“等白天路面濕一些再走怎么樣?”
“先——”
“先走吧,,莫要錯失先機,!”
清亮的女聲似珠走玉滑一般,,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蘭翊看著來人穩(wěn)穩(wěn)地走來,,忽然有種氣極反笑的感覺,。
談僖伶早就料到蘭翊不會讓她去,便讓苦生守夜,,一有異動就告訴她,。眼下看來果真如此,。
來得匆忙,,談僖伶并未束發(fā),一頭青絲盡數(shù)挽在耳后,,外面披著灰白毛的袍子,,整個人有種難以言喻的清麗感。寒風刮過,,談僖伶一邊將一縷頭發(fā)壓住,,一邊說道:“不如給馬蹄綁上麻布。人走穩(wěn)一點總不會摔的,?!?p> 對上蘭翊一言難盡的神情,談僖伶繼續(xù)道:“這一趟我必須去,?!?p> 這是真話,從昨天開始,,她就開始無來由的焦慮,,心臟加速跳動,腦子里似乎有畫面閃現(xiàn),,卻一直都看不清,。
魏嘉見將軍神情似有松動,心里一沉,。他打心眼里對這些所謂的京城權貴有抵觸情緒,。天師說到底也是個女人,手無縛雞之力的,,難道還能跟著他們上戰(zhàn)場,?到時候只會是個拖累!這些,,蘭翊并不是沒有想到,,但在他看來,一個女子能成長為百官之首是很不可思議的,,能在天師這個位置坐住的人絕對不簡單,。
“會騎馬嗎,?”
聽到他同意,談僖伶在心里松了一口氣,,“苦生帶我,。”
聞言,,蘭翊忍不住看了眼站在后面的高挑少年,。雖然看不清,似乎能夠感受到小少年的羞澀呢……
“不用他帶,,我騎馬比較穩(wěn),。”蘭翊忽然有了點戲弄的興趣,。
姜苦生:……
談僖伶:一頭黑線,。
所以蘭翊這句話的意思是?
坐在冷面將軍的懷里,?
坐在心有歸屬的冷面將軍的懷里,?
達咩!
姜苦生往前走了幾步,,咳了一聲說道:“我對天師比較熟悉,,還是我來吧?!?p> 此時蘭翊一幅“小子,,我還不知道你”的神情,而談僖伶則是瘋狂點頭狀態(tài),。
最終,,以談僖伶坐在馬上,姜苦生在一旁牽馬告終,。
魏嘉騎著馬坐在最前頭,,蘭翊墊后,談僖伶和姜苦生夾在中間,。因為目的出于試探敵情,,蘭翊只牽了五六個人。
大約走了半個時辰左右,,魏嘉吩咐人下馬,,讓一個將士將馬匹牽回去。談僖伶見其他人包括苦生都是淡定自若的模樣,,便生生地將“馬牽走了回來的時候怎么辦”的疑問吞了進去,。
南水的地形很有意思,十步就有一個淺溝,、百步就有一個土隴,,若是平常訓練有素的將士倒也習慣,,對于談僖伶來說則不失為一場越野競走。雖很吃力,,談僖伶也不敢松懈一秒,,不然就真的應了某些人的想法——是個拖累。
她除去身上的外袍隨意地扔在地上,,總歸高強度運動下她也不是很冷,。
這時天已經大亮了,天上的冬陽預示著今天是個無風無雨的大晴天,。明亮的光線將整片空間充盈,,卻唯獨穿透不了前方的樹林。
“你確定烏鴉從般若嶺退走了,?”蘭翊低聲問道,。
在軍營里,,蘭翊這邊的人將彌耶叫做麻雀,,稱彌耶以外的賽圖人為烏鴉。
魏嘉點了點頭,,“我先去看看,。”
話說完,,顧不上蘭翊的阻攔,,魏嘉迅速鉆進了前方的樹林。談僖伶等人不知情況,,看在眼里皆是憂在心中,。
“這片林子密不透風,連光線都穿不進去,,最適合躲藏與伏擊,。”蘭翊牢牢地盯著前方,,低聲說道,。
“若是敵人有意誘之……”談僖伶下意識說出聲來,話說一半才驚覺不對,。這時候,,就怕烏鴉嘴。
也許魏嘉不過去了一炷香的時間,,可這對于外面等著的人來說卻是漫長的煎熬,。終于,林子入口有了樹枝抖動的聲音,。談僖伶剛想松口氣,,抬頭去發(fā)現(xiàn)林子上空一群鳥飛了出去,。
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電光火石間談僖伶腦子里突然出現(xiàn)了一條泥濘的小路,,通往密林深處,。就在她閉緊眼睛想要回想清楚時,一個短促有力的聲音瞬間將她拉回現(xiàn)實,。
“跑,!”
蘭翊這樣說著,人卻往前沖了上去,。二十米外,,林子里突然冒出了一片扎著長辮、身穿皮甲的人,,談僖伶雖沒見過但也猜得出這便是賽圖人了,。
幾個將士明白將軍的意思,當即往后撤,。姜苦生也拽著談僖伶往后跑,。事情發(fā)生得如此之快,談僖伶一時之間失去了思考能力,,只能任苦生拉著她跑,。一回頭,她還能清楚地看到蘭翊和十幾個壯漢刀刃相見,。
然而前路也不太平,。
姜苦生看著堵在前面的幾個賽圖人,暗暗加大了握緊談僖伶手的力度,。那幾個賽圖人也不多話,,見目標停了下來便沖過來揮刀。蘭翊部下的幾個將士雖比不上蘭家軍,,個個也都是技藝高超,,不一會兒便將賽圖人打退。
談僖伶剛想松一口氣,,沒想?yún)s看見其中一個戴著面具的賽圖人沖她咧嘴笑了笑,,似乎還張口型說了些什么。談僖伶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默默退了一步,。
倒是姜苦生一手牽著談僖伶,一手拿劍指著那個面帶笑容的賽圖人,,“不想死就滾,!”
那賽圖人被這樣威脅,笑得卻更加開心了,他指著談僖伶說道“薩吉”,,隨即又指向自己道“多瑪”,。
談僖伶受著他濕漉漉的眼神,雖聽不懂他的話,,心里卻是萬分不適,。姜苦生更是直接向那賽圖人揮劍而去,正是這么一動,,四周又跳出了二十幾個賽圖人,,一個比一個人高馬大??嗌姞?,猛地想要回去抓談僖伶的手,一轉身,,卻見談僖伶已經被人扼住了脖子,。
“放人!”
姜苦生大斥道,,見那賽圖人完全不撒手的樣子,,他頓時感覺氣血上涌,一抬手就將一個賽圖人尸首分離,。
“你放,,還是不放,?”姜苦生緩步走過去,,還在滴血的劍在地上劃出了一道溝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