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禮貌的敲門聲帶著熟悉的少年音,,從屋外傳來,。
“姨,在家嗎,?”
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只看見翠芳家里的小姨子探出個頭,。
“阿飛啊,有事嗎,?”
還沒等他說話,,就見她朝他身后望了望,,一臉疑惑。
“翠芳,,沒和你一起回來嗎,?她早些時候說是要和你一起去割草的?!?p> 到了嘴邊相同的詢問繞過了舌尖,,梗在了喉嚨。阿飛吶吶道:“……我以為她先回來了,?!?p> “這死丫頭,又不知道跑哪里出去玩了,。等會等她娘回來,,又要挨一頓揍?!贝淞至挚聪蛎媲按┲a丁衣服的少年,,柔聲問道,“你過來是有什么事嗎,?”
“沒有別的事,,”少年揚頭笑著,放在兜里的手握了握,,最終還是沒有拿出來,。
“只是忘了和她約好下次一起割草藥的時間了?!?p> 和翠林林道別后,,阿飛走回了石板路。
風(fēng)微微的冷,。傍晚時分,,路上的行人稀稀疏疏,,大多數(shù)人都已回家吃飯了,。
翠芳去找他了?本來今天他是打算把聽到的說書的結(jié)局告訴她,,隨便把上次的飴糖一并給她的,。但他在她必去的割豬草的地方等了很久,都沒有見她來,。這個村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她從小在這里長大,,不可能迷路,。按照她的性格,,也不可能隨便和人搭訕。
是失蹤,,還是撒謊呢,?如果是撒謊,又是為了什么,?
阿飛有點迷茫,。
其實他應(yīng)該直說自己和她沒有見過面的,但他又覺得如果是她要去做什么事,,不得已為之,,那么自己說了會不會打亂她的計劃。
要不再去大榕樹下等等,。
碰,。
一粒石子落在了他的頭上,讓他下意識地抬頭望,。
此時已是傍晚,,月亮已經(jīng)出來。
翠芳家的后院是有一堵矮墻的,,當初修的時候他還幫過忙,。
此時一道瘦黑的身影蹲坐在矮墻上,隱沒在樹蔭里,,如同一只獵豹,,似乎在等待著合適的時機出去。
他張了張嘴,,準備叫出聲,。
但當那目光和他對視,半邊臉暴露在月色下,,他又啞住了,,或者確切地說——呆住了。
有微風(fēng)從身后傳來,,一道淡漠的聲音傳來,。
“這就是你要等的人?”
阿飛一驚,,急忙回頭,。
原本無人的小道多了一名少年,黑衣錦服,,銀管束發(fā),。生得好看,就是表情有點木訥,眼睛里沒什么感情,。
盡管如此,,阿飛卻感受到了一股被兇猛的野獸盯上的感覺。
等他,?
墻上的黑影扶了扶額頭,,也跳了下來。
黑黑瘦瘦的,,正是翠芳,。
阿飛糊涂了。這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說不在家嗎,?還有這個看上去非富即貴的人是誰?
“我是偷偷溜回來拿東西的,,謝謝你沒揭穿我,。”翠芳倒沒有接著錦衣少年的說辭,,她的臉色有些蒼白,,血氣不太足。
阿飛看到了她身后的包裹,。
“你要離家出走,?”
“不完全是,還是會回來的,?!贝浞歼t疑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阿飛,,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去云門,?!?p> 一旁的錦衣少年冷嗤了一下。
去云門,?
這一切太突然了,,阿飛愣在了原地。
為什么突然要去云門,?翠芳的年齡不是還差嗎,?她的家里不是住了云門的弟子嗎,?為什么她還要偷偷摸摸地跑出去,?
難道說——她家里不同意?
“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原諒我不能幫你一一解答,。我這次要出遠門,,一個是歷練,一個是進入云門,。你如果想的話,,我們可以一起?!?p> “翠芳,,你才剛剛十二歲?!卑w有些難以置信,。對然他知道翠芳的心智成熟于同齡人,但是一個還扎著沖天辮的丫頭說要出遠門歷練,,還是一件十分滑稽和危險的事,。
“他根骨太差了?!卞\衣少年突然補了一句,。
“我根骨也沒好到哪里去?!贝浞挤瘩g道,,“不也還是破了你的毒嗎?”
錦衣少年啞然,,有點惱怒地偏過了頭,。
翠芳看向阿飛,伸出手:“你如果和我一起去,,我會讓人幫你照看你娘的,。經(jīng)過歷練,去到云門,,采下真正能治好你娘的病的仙草,,帶著本事回來?!?p> 如果這不是夢,,誰會想到一個半大的丫頭會說出這種話。
如果云池在場,,可能會來一句,,你這是在傳銷。
阿飛下意識覺得她瘋了,,但當他看到錦衣少年時,,他又忽然明白了什么,他握了握兜里的東西。
“是他承諾會幫你嗎,?”
翠芳一愣,,倒沒想過他會問這句話,一時沒回答上來,。
“翠芳,,想想我們是什么身份,像這種大富大貴的人怎么可能會真心幫我們,,他們圖的是什么,。”阿飛毫不掩飾地說道,。
錦衣少年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不是你想的那樣,”翠芳無奈道,,“也沒指望他會幫我到那種程度,。”給自己下了差點死的毒藥,,還想搶走白狼王的幼崽,,如果不是有交換的籌碼,對方怎么可能會幫她,。
何況墨門和云門向來不交好,。
錦衣少年倒是面無表情地看向了她,開口道:“其實,,憑你解毒的天分,,去云門倒是可惜了。你如果來墨門,,我會考慮栽培你成為我的‘繼子’,。”
“多謝你的好意,?!贝浞脊麛嗑芙^。那感覺,,就像是對手的徒弟和你說,,我要做你師傅那樣,可太荒誕了,。
錦衣少年冷哼一聲:“人也等到了,,該問的都問了,要走了嗎,?”
阿飛聽得一頭霧水,,但聽到這個“走”字,,還是頓了一下。
“翠芳,,別做糊涂事……”
翠芳拍了拍他的肩,,沖他笑了笑,。
“放心,,我自有分寸?!?p> 阿飛張了張嘴,,想再說點什么,但當看到錦衣少年從懷里取出一只毫筆,,僅在空中畫了幾筆,,一個人高的漩渦就出現(xiàn)時,話就堵在了喉嚨,。
翠芳看了看那個漩渦,,確定好了之后,回頭,。
“你確定不走嗎,?”
“……”
阿飛看著她,卻沒有說話,。
“阿飛,,多多保重,記得參加云門選拔,?!?p> 當發(fā)尖消失在漩渦中,阿飛還是一動不動,。
錦衣少年看了他一眼,,也走進了漩渦之中。
旋渦消失,,仿佛沒有人來過,。
不遠處,傳來大娘的怒罵聲,。
阿飛一下跌坐在地上,。
一種深深的無力讓他把頭埋在了臂彎里。
那是超出說書,、超出蘋果,,甚至超出這個村莊的存在。
可他,,無論是哪種結(jié)局,,都什么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