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榆在床上又躺了兩天,。
傷該疼還是疼,,但倒也沒那么的難以忍受,姜榆還是擔(dān)心蕭景淵,,想去看看他,。
問過了吳夫人才知道,蕭景淵就在姜榆的隔壁,。
姜榆腿腳不方便,,想過去只能拄著棍子蹦過去。每蹦一下震得身上哪里都疼,,不敢落地的左腳腳踝偶爾也會被連帶著扯疼,,蹦兩步就得歇好一會兒。
幾步路能走到的地方,,姜榆蹦的滿頭大汗,。
忽然就體會到了故事書里寫的小美人魚變成人之后走路的感覺。
推開竹門,,是間跟隔壁陳設(shè)差不多的屋子,。
一路護(hù)著姜榆過來的吳夫人扶著姜榆到床邊,,便十分貼心地關(guān)門出去了。
姜榆扶著床,,一點(diǎn)點(diǎn)地坐在了地上,,就這么一個動作疼的她直咧嘴,。她坐著緩半天好了些,,才把視線投向床上那人,。
看起來還好,,除了臉色蒼白些,,臉上有擦傷,,其他無恙。與她一樣,,衣服也被換了,,之前穿的洗干凈了放在了床頭。
姜榆試著直了直身子,,腰間疼痛讓她瞬間又縮了回去,,好不容易坐的舒服些,她很是不滿地對床上翻了個大白眼,,“我這么疼,,你倒是睡的香?!?p> “詛咒你醒了比我還疼,。”
“要不是為了救你,,老娘至于搞得自己這么慘,?”
“蕭無恥,煩人,!”
姜榆自言自語地發(fā)泄著滿腔怨念,,心中一塊大石卻也慢慢落了地。
他沒死,,真好,。
坐了沒一會兒,姜榆的眼皮就開始發(fā)沉了,。身體尚未恢復(fù),,精神撐不住,她打了個哈欠,,趴在蕭景淵的床邊緩緩睡去,。
——
蕭景淵在黃昏時醒來。
外面依舊是陰雨天,,烏云濃厚,,見不得晴天時的火紅落日,只有愈發(fā)陷落的黑暗和不絕的淅瀝雨聲,。
睜開眼,,腹間撕裂般的疼痛仿佛也跟著醒了過來,,如聲波般接連不斷地向全身擴(kuò)散。男人強(qiáng)大的意志力能把疼痛隱藏得很好,,他咬牙緩了緩,,慢慢側(cè)頭。
最先看見的是一只纏著布帶的手,。
五指白皙纖長,,骨節(jié)分明,與普通的女子相比手要偏大一點(diǎn)點(diǎn),,卻是姑娘們都羨慕的那種手型,。
女孩趴在床邊睡著了,只能瞧見一個烏黑的頭頂,,懷中抱著長劍,,枕著自己的胳膊,即便在睡夢中依然武器不離身,。
蕭景淵被布帶上的血惹得皺了眉,,伸出手,輕輕握住女孩的手指,。
意料之中的粗糲,,指腹上都是厚厚的繭,溫度是不同于常人的冰涼,。
昏迷間歇,,意識浮沉,為數(shù)不多的清醒時刻,,他能感覺到自己在動,,耳邊總是能聽見女孩的抱怨聲。
聲音不大,,有些沙啞,,帶著如人一般清冷的特質(zhì),是他熟悉的聲音,。
雖然不知道昏迷期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可看她這雙手,隱隱也能猜到為了救他,,必然經(jīng)歷很多困難,。
幾次自昏迷中醒來,都看見她守在身邊,,蕭景淵的心中漸漸被一種不一樣的情緒填滿,。
說不清,道不明,,是他從來未有過的,。
總之,,看見她,甚是歡喜,。
蕭景淵慢慢松開了女孩的手,無聲地笑了笑,。他抬起手,,小心輕慢地碰了碰女孩的臉頰。
他知姜榆警惕性異常之強(qiáng),,手上的動作小心再小心,,生怕把人弄醒。
睡夢中的某人只覺臉上有什么溫溫?zé)釤岬臇|西在動,,滑滑的,,有點(diǎn)癢。她下意識往那上面貼臉蹭了蹭,,便又睡過去,。
蕭景淵看彎了眼。
門被輕聲推開,,進(jìn)來的男子又輕聲關(guān)上,。
吱……
幾乎不可聞的摩擦聲。
下一瞬,,原本睡著的女孩雙目陡然睜開,,人霍然站起,血絲遍布的眸子像染了血,,極度陰寒,,長劍出鞘對準(zhǔn)那人,“誰,!”
一身青衣長袍的男子顯然被姜榆嚇得不輕,,連連后退,手里端著的木案差點(diǎn)沒掉,,他磕磕巴巴地回,,“在下……在下是救…救姑娘……”
“嗯?”
一個拖著尾音的反問,,男子都快哭了,,“我是救姑娘和你相公回來的人?!?p> “吳大夫,?”
“正、正是在下,?!?p> “抱歉,,得罪了?!?p> 姜榆面無表情收了劍,,一轉(zhuǎn)頭,表情秒變齜牙咧嘴,,咕咚一聲癱坐在地上,。
她的腰!她的腿,!她的腳,!
疼啊,!
練武練的年頭太久,,警覺性就成了身體和意識的本能反應(yīng)。剛才拔起來太快,,全然忘了自己受著傷,,尤其左腳,還落地走了兩步,。
那酸爽,,直擊天靈蓋!
吳大夫見姜榆收了劍,,輕輕地松了口氣,,然后繞開姜榆貼著墻壁小心地走到床的另一側(cè),把木案放到桌上,,問道,,“公子醒來后可覺得還有哪里不適?”
疼到七竅生煙的某人一轉(zhuǎn)頭,,才發(fā)現(xiàn)蕭景淵已經(jīng)睜眼了,。
哎,他啥時候醒的,?
蕭景淵感受了一下,,“除傷口陣痛外其他尚可?!?p> “可還有頭暈?zāi)垦V???p> “還好?!?p> 吳大夫掀開蕭景淵的衣服查看傷口,,“傷口已在慢慢恢復(fù),無甚大礙,,但公子最近需好生臥床修養(yǎng),,切記不可亂動,。”
蕭景淵頷首致謝,,“多謝吳大夫救命之恩,。”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吳大夫淡笑,下意識離姜榆遠(yuǎn)遠(yuǎn)地,,小聲道,“倒是這位姑娘,,傷的……”
姜榆咳嗽一聲,,打斷吳大夫的話:“公子的傷需要養(yǎng)多久?”
“至少半月才能下床,?!?p> 姜榆皺了皺眉。
半月盟約都簽完回陵城了,。
蕭景淵聽出姜榆這是故意轉(zhuǎn)移話題,,問,“吳大夫剛說她傷的怎么,?”
“公子可是不知,,姑娘身上的傷沒不比您輕上多少!”吳夫人推門進(jìn)來,,“我與相公發(fā)現(xiàn)你們二人時,,你們都已暈倒在山崖下,身后便是一塊巨石,。當(dāng)時這位姑娘擋在了公子的身后,,這才避免公子傷的更重,她自己卻撞在了巨石上,,腰上淤青大片,,險(xiǎn)些傷了脊骨。至于其他地方那些大大小小的數(shù)不過來擦傷刀傷劃傷撞傷就更不用說了,,腳踝也腫的厲害,。尤其是她的手,那么好看的一雙手,,掌心卻血肉模糊,,手背也有許多細(xì)小的傷口。連想到之前在你們身邊發(fā)現(xiàn)的散落的竹子,,想來是姑娘用竹筏拖著公子你走了一路磨出的傷,?!?p> 吳夫人把前幾日跟姜榆說的話重復(fù)完一遍后,又道,,“在當(dāng)時那樣的環(huán)境下,,姑娘始終沒有拋棄公子,一醒來也是不顧身上的傷痛著急要來見你,。你們這對小夫妻呀,,感情真是好呢?!?p> 蕭景淵沒有說話,。
好久,他緩緩抬眸看向姜榆,,桃花眼里漣漪泛泛,,紅霧點(diǎn)點(diǎn),他朝姜榆伸出手,,輕聲道,,“有妻如此,夫復(fù)何求,,夫人辛苦了,。”
姜榆:“……,?,??”
等等,,這時候你不該解釋一下我們不是那種關(guān)系嗎,?
一臉感動到要流淚的表情是為哪樣?
在吳氏夫婦四眼標(biāo)準(zhǔn)看泡泡劇期待男女主互表愛意的期待的目光下,,姜榆只能把手搭上去,,笑,“……沒有,,不,,不辛苦?!?p> 不辛苦,,命苦。
做你的侍衛(wèi)還得配合當(dāng)你媳婦,。
吳夫人把手里的棉被交給姜榆,,笑道,“這山里陰雨天多,最多能連著一個月都看不見太陽,,又冷又潮的,。我怕你們晚上睡覺冷,就多給你們拿了幾床被子來,。你們又昏迷了好幾天,,一直沒吃什么東西。我準(zhǔn)備了些清粥小菜,,手藝不精,,還請你們多擔(dān)待?!?p> 蕭景淵笑笑,,“我夫妻二人能活下來已是萬幸,怎還會挑三揀四,?”
“不嫌棄便好,,”吳夫人對姜榆道,“晚間風(fēng)大,,姑娘跟公子休息時可一定記得蓋好被子,莫要再著涼了,?!?p> 一直沒說話的姜榆突然感覺不太對:“……我們,休,,休息,?”
吳夫人一愣,“有何不妥嗎,?”
隨即明白過來了,,笑道,“公子睡的這張床比姑娘房間的大很多,,就是三四個人睡上去也綽綽有余,。姑娘不必?fù)?dān)心休息時會碰到你相公的傷口,沒事的,?!?p> 姜榆嘆氣。
我該怎么和你解釋我跟他不是夫妻這一事實(shí),?
“不是,,那個,我還是回……”
手被輕輕捏了捏,,姜榆回頭,,床上那人淡笑看她,“阿九乖,莫要鬧了,。天色已晚,,吳大夫夫婦也奔波忙碌了一日,還是讓他們早些回去歇著吧,?!?p> 這寵溺的語氣,吳夫人聽著羞紅了臉,,偏頭輕笑,。
吳大夫細(xì)心地跟姜榆說了一遍木案上各個藥的用法,便帶著夫人關(guān)門離開了,。
“去”字卡在嘴邊一直沒說出來的某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