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青川牽著秦念西回得院中，只留了杜嬤嬤和趙嬤嬤在身邊侍候,。

　　杜嬤嬤把先頭發(fā)生的事情對張青川細(xì)細(xì)稟了一遍,。

　　張青川聽完，直沉默了半晌,，看向秦念西,，心里又是酸澀，又是欣慰,，竟有些淚光漣漣,。

　　秦念西拿著帕子幫張青川擦了淚，他才哽咽著開口道：“大半年沒見,，阿念長大了,。”

　　“在舅舅和外翁面前,，阿念永遠(yuǎn)是小孩子,。若長輩不在身邊，阿念自當(dāng)要長大,，不叫長輩操心,。”秦念西答道,。

　　“雖說,，雖說長大了是好事，但如果有的選,，舅舅只愿你永遠(yuǎn)不要這樣長大,。”張青川一臉痛惜,。

　　秦念西趴進張青川的懷里,，用力抱了抱他道：“舅舅，咱們等母親過了七七,，就扶靈回南吧,?！?p>　　張青川點點頭道：“阿念只管放心，舅舅會安排好的,。這京城里,，還有什么要安排的，你只管對舅舅說便是,?！?p>　　秦念西沉吟了一下，才輕聲道：“我阿娘的死,，只怕和秦老爺脫不了干系,，這一向他在廣靈上任，回來帶了一個姓翁的師爺,，舅舅去查查,，看能不能查出些什么來。還有就是,，秦老爺那邊得時時看著,，防著他有什么異動，好早做安排,?！?p>　　張青川有些訝然于小丫頭對父親的稱呼，心知這必是對這位父親極是不親,，甚至是痛恨,，足見這位姐夫不論為夫還是為父，都不是一句不稱職能說得清的,，心情沉郁應(yīng)道：“黃大掌柜已經(jīng)做了安排,，舅舅會細(xì)細(xì)過問的,，必不讓阿姐死不瞑目,。”

　　張青川想了想,，又接著問：“你怎么想起找王相公幫忙,，給你父親謀個這樣的官職，這招棋甚妙,?！?p>　　“我也無法，只想著若父親又去哪里上任,，只要有個穩(wěn)定的地方,，必會續(xù)弦，也必會帶著我,，如今這差使,，正好讓他自顧不暇,。”秦念西道,。

　　“父親看了你的信,，放心了不少。你不讓他進京,，是有什么擔(dān)憂嗎,？”

　　秦念西搖搖頭：“我不知道，但是若照常理,，秦老爺若要把我變成身有一注大財?shù)墓屡?，謀了母親謀外翁，這是必然會走的兩步棋啊,。不管有沒有,，防患于未然吧?！?p>　　“真真狼子野心,，等我查清了此事首尾，必要叫他血債血償,?！睆埱啻ㄒа狼旋X道。

　　張青川又看了看秦念西邊上的兩位嬤嬤道：“你們先下去,，我有兩句話要和姑娘說,。”見秦念西點了點頭,，兩位嬤嬤便都退了出去,。

　　張青川問道：“你今日讓我攔了太虛真人的信卻是為何？”

　　秦念西道：“此事事關(guān)北疆穩(wěn)定,，長公主子嗣至關(guān)重要,。我怕太虛真人治不了長公主的病，會在信中明示,?！闭f著又把安北王府承爵的事情講了一遍。

　　張青川一臉驚疑,，看著眼前的小女娃娃,，沉聲問道：“既是真人都沒法子，難道你有法子,？這事靠瞞也瞞不住啊,。這么復(fù)雜的事情，你一個女孩兒家,，如何管得,？”

　　秦念西已經(jīng)透露出許多與她現(xiàn)在年紀(jì)不相符的言辭,，她心里早就想明白，若說這世上還有幾個可信之人,，青舅舅絕對是其中一個,，而且是能最快相信她那一個。

　　秦念西沉默了半晌才道：“舅舅,，若我說,，我落水的那些天，在夢里已經(jīng)活過了一遍,，你信嗎,？”

　　張青川大驚，卻有些語無倫次地道：“那是夢,，夢如何做得準(zhǔn),？”

　　秦念西卻道：“可我夢里，阿娘也是那個日子去的,。長公主一直沒有子嗣,，過幾年就死了，再后來北疆大亂,，再后來全都亂了……”

　　張青川瞠目結(jié)舌,，試探道：“那你夢里，是不是你外翁這回來的路上,，真的出了事,？”

　　秦念西只沉默不語地點了點頭。

　　張青川只驚得一臉煞白,，又想起真人卜的那一卦,，半晌沒說出話來，許久之后,，才繼續(xù)問道：“那你夢里,，有法子可以治長公主的病,？”

　　秦念西搖搖頭道：“那不是病,，是毒。早年長公主去江南西道的時候,，身體尚未發(fā)育，那胞宮里藏了余毒沒有驅(qū)盡,?！?p>　　張青川心里知道個影子，說病的話頭,，其實也是個試探,，因這樣的事情十分機密,，自己的姐姐素來是個不多話的人，這樣的事,，她生前必不會輕易示人,，見得秦念西答得極其自然，便順著她的話繼續(xù)問道：“既是早年真人治過的,，應(yīng)該還能得治?。　?p>　　秦念西搖搖頭道：“那毒十分刁鉆,，道長不擅婦人科,。需得學(xué)會前朝鄭氏醫(yī)女的針灸法，使那玄黃針,，才得驅(qū)除,。”

　　“那針法不是失傳了嗎,？”

　　“在夢里,，最后是我得了那針法，那玄黃針現(xiàn)在在外翁那里,?！?p>　　“你怎知曉？你真的……”

　　見秦念西點頭,，張青川又問道：“那你既會,，為何不盡快為長公主治了？我命人回去找父親取針來,?！?p>　　秦念西苦笑搖頭：“那針使起來沒那么簡單，要練氣,，我如今還不能,。再則，就是我現(xiàn)在會,，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誰能信？連舅舅不也不信,?！?p>　　張青川沉默了半晌道：“不是舅舅不信，只這事確實……”

　　秦念西搖搖頭道：“無妨,，等回得江南西路,，舅舅見了那玄黃針，便總能信了?！?p>　　張青川又道：“若太虛道長說治不了,，你待如何？”

　　“不知能不能改了去,，等我回得江南西路,，假托真人名義制些藥丸送去北疆，先把那毒控制住,，等過得兩三年,，我練會了那針法，再去北疆也不遲,。只先不能讓長公主沒了念想,，到時候改口都不好改?！鼻啬钗鞯?。

　　張青川點頭道：“真人的字我見過多次，仿也仿得出,，但若是道衍法師看,，只怕瞞不住?！?p>　　秦念西道：“若如此,，只能干脆把信毀了，就說捎了口信算了,，但不要說得那么清楚,，就說真人說他還要再參詳一二?！?p>　　張青川略略沉吟,，才點頭道：“如此甚好?！?p>　　這時杜嬤嬤敲門進來稟道：“舅爺,，姑娘，才剛明夫人遣人來傳了話,，說是王相爺大約申時能到得觀中,，讓舅爺在觀中等王相爺過來敘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