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如此,，我認為君士坦丁十一世存在瀆職行為,，這樣的命令無法讓我接受?！庇腥顺雎曊f,。

　　他的意見正是絕大多數(shù)長老的看法。

　　沒人喜歡出乎意料的改變,。

　　很多很多年里，賢者已經自我淡出權利核心,。

　　名義上賢者依舊是秘術傳承聯(lián)合會的首席,，可若非長老會希望他個人的武勇在一定時候派上用場,，早就與傀儡無異。

　　君士坦丁十一世不是萬歷皇帝,，秘術傳承聯(lián)合會同樣也不是大明王朝,。

　　聯(lián)合會的構架決定了一個不參加議事會議很多年的人不可能還牢牢捂住權柄。

　　這些年來長老會已經形成了自己的處事方法,，他們在暗中形成默契和規(guī)則,，私下建立起一套避開君士坦丁十一世的權利體系。

　　賢者對此聽之任之,，對外面發(fā)生的一切不聞不問,，任由長老會把自己架空。

　　他就是一個簽字機器,，人肉印章,，淹沒在長老們提交上來的或有用，或沒有,，終究沒什么大用的各項提案以及報告公文中,，甚至報以樂見其成的態(tài)度。

　　若不是這個人近二十年來都沒有太多存在感,，會議桌邊的人們也不會對于他的突然行事沒有任何防備,，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我要質詢該決議的合理性,?！庇腥税醋∽雷印?p>　　誰想要打破固有規(guī)則,，那么他就是所有人的敵人,，就算賢者也是一樣。

　　“當然可以,，這完全是你的自由,。”鷹鉤鼻長老面無表情的回答,，“如果有意見的話,，會議結束后請在阿芙洛狄忒長老那里提交對賢者的質詢，賢者辦公室會在兩周內給與你答復,。但它和現(xiàn)在宣布的決定無關,。”

　　“還有人有意見么,？”

　　無人回答,。

　　“既然如此，就散會吧?！敝鞒秩说痛怪凵?，“不過建議你們保持對于賢者最基本的尊重，他的年齡比這個屋子里的人很多人加起來都要大,，漫長的人生總能懂一些我們懂不了的道理,。”

　　“賢者和年齡無關,，它只選擇合適的人,。”長老們紛紛起身,，桌椅挪動的摩擦聲中,，分不清是誰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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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輕一重兩道腳步聲由遠及近,。

　　這里是現(xiàn)實世界的投影位面,，物質世界的爭吵影響不到構建在虛空中的安寧。

　　“賢者和年齡無關,，它只選擇合適的人,。”無邊的寂靜中,，君士坦丁十一世對荀子憂說,。“人生的前五十年我只是一個平凡的普通人,。只是恰好在1453年的時候,，我是那個合適的人?！?p>　　“先生,，如果拜占庭皇帝只是一個平凡的普通人的話，世界上就沒有不普通的人了,?！避髯討n跟在君士坦丁十一世身后，腳步快速向前移動,。

　　他解開了一粒勒在胸口的扣子,，大口呼吸。

　　空氣中潮氣很足,，手指從衣領金屬扣子上面撫過,，一層青澀的水沫凝結在上面。

　　荀子憂甩甩手把水珠灑在地面,，加快步伐,，讓自己跟的近一點。

　　四周的光線昏暗，一張淡藍色巨網籠罩著粗糲地面,，面積至少相當于標準足球場,。

　　葉脈一樣的巨網隨著心跳閃動光澤，由暗轉亮又轉暗,，恰如神話中地母的呼吸。

　　白金色火焰在賢者肩頭上燃燒,，賢者腦后垂落的幾縷卷發(fā)幾乎被火焰吞沒,，這團不算明亮的火焰照亮了四周帶著輕微起伏的路面。

　　荀子憂眼神本就不好,，此時不能里提供光線的君士坦丁十一世太遠,，才能勉強看得清道路。

　　“我座在王座的時候從來沒有接觸過神秘側世界,。聯(lián)合會里我度過了第二段人生,。成為賢者的那一刻，它便如一柄閘刀將人生切成毫無關聯(lián)的兩段,。它賜給我永生,，又用永生鉤織出一套無法脫困的監(jiān)牢?！?p>　　“三百年前我還能到地面去,，一百五十年前我還能在地下的火山巖洞挖自己喜歡的礦石，最近五十年,，除非是鏡結界,，幾乎離不開的辦公室，我的身體已然受不了外界環(huán)境侵蝕,?！?p>　　荀子憂羨慕的看向賢者臉側結實肌肉和幾乎見不到銀霜的頭發(fā)。

　　六百歲的人,，他的外貌與身體狀態(tài)被凝固到了五十歲,。

　　要是這還不滿意，那些真的好想再活五百年的帝王將相能把他活活咬死,。

　　“您這樣的情況很常見么,？”荀子憂好奇的問道，“濟慈活了快兩百歲,，您更是從中世紀一直活到現(xiàn)在,，掌握秘術的人都能活這么長?”

　　“不，當然不,?！辟t者繞過一座塔一樣的建筑。

　　這里的空間中矗立著很多數(shù)米高的金屬塔，他肩頭白金色的火光打在塔金屬表面,，折射出氤氳的金霧,。

　　二人像是在奇幻世界里的黃金森林里散步。

　　“希望島的平均壽命在68歲,，掌握秘術的人預計壽命還要低五到十年,。”

　　“這樣啊,?！避髯討n很遺憾。

　　“我也希望能活五百歲,?！?p>　　“真到了我這個年紀你就不這么想了?！辟t者轉頭看著荀子憂,，“死亡固然很可怕，可為了活下去而付出的代價更可怕,。如果你知道格洛里亞·濟慈為了活下去付出的代價,，你一定不覺得羨慕?！?p>　　“這樣么,。”

　　“就是這樣,，力量是一種交換,，大多數(shù)時候和你交換的存在可不懂什么是童叟無欺，不要去奢望等價交換,。付出比得到的永遠更多,。”

　　一個念頭涌入荀子憂的內心,。

　　身邊的這個人——君士坦丁十一世,，他活了五百年，又為此付出了什么,？

　　如果自己問,，他會回答么？

　　荀子憂最終還是換了一個問題：“您現(xiàn)在應該很厲害,？”

　　“這取決于怎樣定義厲害,。”中年人再度轉彎,，踏上一條蜿蜒的小徑,，這里四面八方都一個樣,，他手中也沒有地圖，能找到到道路堪稱奇跡,。

　　“就是……”荀子憂組織語言,，“那種高手，砰的一下,，大火球流星一樣的向下砸,。”

　　賢者思索：“火神袈裟這類秘術能達到你想要的效果,，關鍵在于流星的大小,。若是讓恐龍滅絕是的那顆流星，我所知最厲害的禁咒也難以達到這樣的效果,。”

　　“天文災難,，太夸張了,。”荀子憂本來只是一個比喻,，沒想到對方真的一板一眼回答了自己的問題,。

　　“如果你關于厲害的定義是這個話，那么是的,，完全可以說我是個高手,。世界上最強的幾人之一?！辟t者沒有太多客套,，“其實再厲害的秘術在舊神身前也什么都不是，只有心靈的強大才能抵抗無盡虛妄和混亂,，這就是歷史上宗教曾一度統(tǒng)治過世界的原因,。”

　　“我有一個問題,，您沒有想過復國嗎,？”荀子憂問

　　國破家亡，是人生最大的遺憾,。

　　在君士坦丁十一世手里,，綿延一千年的拜占庭帝國正式宣告滅亡。

　　無論他在位時是否努力,，是否勤政,，是否英勇，這都是不可逃避的污點,。

　　他無法改變君士坦丁大帝留下的無盡榮光盡數(shù)破滅與自己執(zhí)政生涯,。而且賢者的國家在之后幾百年中一度成為昏庸,，腐敗、混亂的代名詞,。

　　時至今日,，“拜占庭式陰謀”依然在西方俚語中代指陰毒的宮廷政治。

　　西方的政治家們把拜占庭當做無能的樣板,，連拿破侖皇帝在百日王朝即將失敗的時候,，都在議會中悲傷的大喊。

　　“救救我的國家吧,，不要成為昏庸的拜占庭,。它的無能成為了后代的笑柄……在野蠻人的攻城錘擊破城門的時候，它卻沉湎于無謂的內耗,?！?p>　　這是多么大的恥辱啊,！

　　荀子憂不了解賢者,，也不了解拜占庭的情況。

　　不過以他的價值觀,，若荀子憂是賢者這樣的末代君主,。比如崇禎在景山上吊的時候突然獲得改變戰(zhàn)局的力量，第一件事肯定是用火球把李自成吳三桂這樣的叛賊炸的屁滾尿流,，再把滿清韃子炸的人仰馬翻,。

　　復國啊,！復仇?。?p>　　江東子弟多才俊,，卷土重來未可知,，當時歐洲忠于君士坦丁十一世的國家并不少，威尼斯人的援兵都快到了,。

　　重建拜占庭的榮耀按常理才應該是賢者最應該做的事情,。

　　管什么舊神、古神,，先把奧斯曼打敗才是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