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終究天不負(fù)
初夏的夜風(fēng),,吹得人心曠神怡,。
但是黃衣女子和徐開泰只感到陣陣心寒。
徐開泰掙扎地從地上爬起來,,以棍支撐著,,口中不斷流血,整個胸口都凹陷了幾分,。
看見心愛的女人正被兩個男子隨意調(diào)戲,褻瀆,,徐開泰怒吼著沖上去,,但是立刻被錦衣女子一腳踹在地上,并踩住了他的臉,,來回碾動,。
錦衣女子居高臨下,神情猙獰地譏嘲道:“那個女人在江湖上很吃得開,,男人一個換一個,,你又是哪一個,居然肯這樣幫他,?”
回過頭,,看見黃衣女子左支右絀,袖子都被撕掉了一截,,錦衣女子大笑道:“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裝什么純?
誰不知道河洛幫的女幫主,,一向是來者不拒,,入幕之賓多如牛馬。明明身子都快被男人玩爛了,,還一副冰清玉潔的樣子,。
難怪在你手中,河洛幫如此強(qiáng)盛,,我也不過是學(xué)你而已,!”
這些話如同鈍刀子,一遍遍割著黃衣女子的心,,她臉色煞白,,卻根本沒有功夫辯解,。那兩個男子的實力太強(qiáng),四只手無孔不入,。
幾個來回下來,,黃衣女子被震得渾身發(fā)麻,雙手都快抬不起來了,。她不舍地朝后看了一眼,,眼角有晶瑩的淚滴滑落。
有些話,,注定再也沒機(jī)會說出口了,,也許這就是上天對她自輕自賤的懲罰,要讓她在無盡悔恨中死去,。
“開泰,,是我害了你!”
心中慘叫一聲,,黃衣女子迎著搗來的拳頭,,不閃不避,主動撞了上去,。
對面的男子沒想到她如此決絕,,收手都來不及了,眼中一狠,,索性給這賤女人一個痛快,。
咻!
一束淡藍(lán)色的劍光,,突然從街角飛射而至,。或許不應(yīng)該叫劍光,,更像是一縷絲線,,淺淺淡淡,仿佛風(fēng)一吹就會散,。
可就是這一縷絲線,,竟后發(fā)先至,橫在了黃衣女子與男子的拳頭之間,,拳頭砸在上面,,竟像是劃在了堅韌無比的鋼絲之上。
嗤啦一聲,!
男子發(fā)出痛叫,,他的拳頭劃出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瞬間血跡斑斑。驚駭之下,,男子連忙后退,。
另一名男子也止步,大喝道:“誰,?”
輕輕的腳步聲踩在青石板路上,,葳蕤火光中,一名中年男子走了出來,。
無論是錦衣女子,,被踩在地上的徐開泰,還是那兩名男子,,眼中都閃過濃濃的驚艷,,無法想象一個男人竟能風(fēng)華絕代到這種地步。
他邁步在小巷街頭,,仿佛踩在浩渺云端,。一襲天青色長衫不染塵埃,如同他的目光一般,,不經(jīng)意地流轉(zhuǎn),,仿佛錦衣女子等人在他眼里,如同螻蟻一般渺小,。
天下奇人異士無數(shù),,但在場之人相信,,哪怕走遍天涯紅塵,,也很難再找出一位能與眼前的男子相媲美之人。
這是一個世間難求的男子,!
驚愕過后,,那個拳頭被劃破的男人勃然大怒,喝道:“膽敢偷襲大爺,,你找死,!”話沒說完,人已沖向了喬馭,。
身在半空,,雙拳快速連搗,白色光芒凝成一塊塊堅固的拳印,,飛速朝著喬馭襲去,,激烈的爆破聲連綿響起。
他不信自己一個白玄境中期高手,,會不如一個小小的藍(lán)玄境初期武者,,先前不過是大意所致,定要對方十倍奉還。
與此同時,,另一位男子也動了,。他更加謹(jǐn)慎,覺得喬馭不是一般人,,雙掌交疊著拍出,,街巷內(nèi)頓時狂風(fēng)大作,填補(bǔ)了前一名男子的拳印漏洞,。
很顯然,,二人默契十足,聯(lián)手全力施為之下,,整條長街都被白色玄氣覆蓋,,宛如浪潮洶涌,但凡實力稍弱一些,,都會被無情掀翻,。
但是二人萬萬不會想到,傾盡全力的攻勢一碰到喬馭,,率先被其佩戴的天心珠削弱了一半,。
緊接著——
喬馭拔出了腰間的還情劍,人如月光,,劍如月影,,在風(fēng)浪中前行,白色玄氣像是一條布匹被從中撕裂,。
劍光一閃,。
喬馭仿佛月下臨塵的仙,停在了兩名男子的身后,,沐浴蒙蒙月色,。
白色玄氣分成兩半,一道很明顯的藍(lán)色劍光,,串聯(lián)起了錦衣女子和兩名男子,,隨著喬馭長劍入鞘,藍(lán)色劍光也漸漸消去,。
那三人幾乎是一起仰頭栽倒,,脖子處出現(xiàn)了一道細(xì)細(xì)的血痕。
一劍三殺,,一擊致命,。
黃衣女子張了張嘴,滿臉都是震撼,。
不過等她轉(zhuǎn)頭看見地上的徐開泰,,什么想法都拋到了九霄云外,,不顧一切跑了上去,蹲在地上將徐開泰抱起,,嗚嗚大哭起來,。
徐開泰的傷勢很重,五臟六腑皆受創(chuàng),,黃衣女子檢查一遍后,,臉色一陣煞白,身子抖如糠篩,,眼中滿是恐懼,。
反倒是徐開泰,靠在她懷里,,虛弱一笑:“生死由命,,不用難過?!?p> 黃衣女子連連搖頭,,一邊憋著嘴大哭,一邊踉蹌著抱起他,,要帶他去治療,。自己身上的血染在石板上,卻毫無所覺,,跑了幾步路,,一個踉蹌摔向前,她連忙高舉雙手,,生怕徐開泰磕在地上,。
膝蓋撞得很疼,黃衣女子奮力站起,,口中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哭聲,。
就在這時,,喬馭來到身前,,拿出一粒丹藥,彈入了徐開泰口中,,安慰道:“莫急,,他會沒事的?!?p> 黃衣女子搖頭不相信,,可是跑了幾步路,發(fā)現(xiàn)徐開泰本已垂死的傷勢,,竟有了好轉(zhuǎn),,身上的氣息也在漸漸加強(qiáng),。
徐開泰的聲音有力了一些:“淑妮,我好多了,,扶我起來,,向恩公道謝?!?p> 黃衣女子反復(fù)驗證,,確定徐開泰的傷勢在好轉(zhuǎn),只需調(diào)養(yǎng)一段時間,,便可恢復(fù),,頓時又哭又笑,死死抱住他,,然后才手忙腳亂地將他放下,,扶起。
二人轉(zhuǎn)過頭,,卻見喬馭正在搜刮著地上三具尸體,,拿出了不少銀子和銀票,隨后走到二人身前,,遞出幾兩銀子,。
朝黃衣女子笑道:“姑娘,這是坐船和住店的銀子,,如數(shù)歸還,,你清點(diǎn)一下?!?p> 恍然間,,黃衣女子記起昨日喬馭在碼頭說過的話,不由搖搖頭,。她從沒把那句話放在心上,,也不期待喬馭歸還。
怎能料到,,就是那一時的熱心援手,,救了她自己和徐開泰的性命,給了她重頭再來的機(jī)會,。
人生之一失一得,,當(dāng)真是妙不可言。
喬馭卻堅持要還,,表示生平從不欠人,。黃衣女子混跡江湖多年,自然懂人情世故,,看出喬馭是認(rèn)真的,,終于伸手收下,。
黃衣女子問道:“還不知兄臺尊姓大名?剛才的丹藥,,似乎像極了江湖傳聞中的小還丹,。”
喬馭默然不言,。對方?jīng)]有猜錯,,上次他與大長老碰面,后者便將身上的小還丹全部給了他,,不過這些事,,實在沒必要宣揚(yáng)。
徐開泰卻是愕然一震,。他雖然只是尋常江湖人,,但也知道小還丹有多珍貴。整個江湖,,僅僅只有幾個勢力才有,。
并且就算在那幾個勢力中,不是真正重要的人物,,也不可能隨身帶著,。
如此彌足珍貴,足以救命的東西,,對方就這樣給了他,?
徐開泰又是感激又是惶恐,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么,,最后紅著臉道:“兄臺救命大恩,,無以為報!”
心中卻忍不住猜測喬馭的身份,,風(fēng)華絕代,,劍術(shù)超凡,又配有小還丹,,這樣的頂尖人物,,縱觀整個江湖……
喬馭忽然笑了笑:“我生平好酒,二位若是想報答,,不如請我喝一杯,,權(quán)當(dāng)全了你我相遇之緣,?”
徐開泰還未答話,。他身旁的黃衣女子,突然渾身一個激顫,,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雙手捂著嘴,,望著喬馭眼眸瞪大,一下子哭了起來,,哭得不能自己……
深深月色下,,街邊的一處酒家,酒客們大多已經(jīng)離開,,只剩下一男一女還并排坐在里間,。
桌子上,擺著三個已空酒碗,。
徐開泰感慨道:“真不知那位兄臺到底是何許人,,我自問見識不凡。但像他這般出眾者,,實在是見所未見,。”
黃衣女子雙手托著下巴,,只是一個勁笑,,喝得有些醉醺醺,不答反問:“我倒是很好奇,,你今夜為何會出現(xiàn),?”
徐開泰看向店外的長街:“幾年前,我就住在了這里,。想著或許有一天,,你會回來,那時還能再見你一面,?!?p> 黃衣女子又哭了,伸手掰過徐開泰的腦袋,,讓他正視自己:“傻子,,你為何不直接來找我?”
徐開泰嘆道:“那時你身邊已經(jīng)有人,,我又何必自取其辱,。”
淚珠一串串流下,,黃衣女子撲入了徐開泰懷中,,抱著他道:“傻子,傻子,,我心里一直都是你,。十三年前,我根本沒想牽那個人的手,,是他突然伸了過來,,我很快就甩開了呀……
這次回到生死林,,我本想退出江湖后,一個人找個地方生活,,就這樣孤獨(dú)到老,。
可是就在碼頭邊,我看到了一個人,,他因為沒錢坐船,,受了一遭遭白眼,就像我第一次見到你一樣,。
我替他付了錢,,上了船,他也像你一樣,,坐在我的對面,。
我一路上都在想著你我之間的事,越想心就越痛,,有一度我差點(diǎn)想掉頭回去,,我怕再回到這里,會承受不住……”
“淑妮,!”徐開泰早已聽得涕淚橫流,,死死抱著今生最心愛的女子。
黃衣女子閉著眼睛,,流著淚,,嘴角卻露出幸福的笑容:“今后余生,我只想和你白頭到頭,,再生幾個孩子,,就這樣平平凡凡地活下去。這個江湖,,我們再也不來了,!”
恍然間,她似回到了那年的午后,,看見青春活潑的自己,,悄悄寫下心愿,掛在生死林的樹梢,。
十三年后,,有一個風(fēng)華絕代的男子,坐在對面,,笑著端起酒碗,,祝福她和自己最愛的男子。
她回頭,朝著那年陽光下的少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