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王珂來找過金鴻,,說自己明天就要走了,,本想著最后和大家一起聚聚,,但一想到李明就渾身不自在,。王珂說自己很后悔來到這里,,她也是從其他公司過來的,,本來想好好挑選,,但架不住付麗太著急就來到了這里。金鴻不明白王珂為什么要著急走,,現(xiàn)在結(jié)果未定,,走了就代表放棄。王珂聞言說她已經(jīng)知道前幾天付麗去李明那里去告自己的狀,,而且現(xiàn)在李明對她的態(tài)度也大不如前,,可能這就是鳥盡弓藏吧,自己沒有利用價值了,,又何必笑臉相迎,?金鴻聽完之后駭然,他沒想到付麗會這么喪心病狂,。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金鴻問。
“昨天付麗不在,,但她的電話一直響,,我一看是孫星發(fā)過來的。她的手機(jī)沒有密碼內(nèi)容能直接看到,。我看里面還提到了我,,我沒忍住好奇心才打開看的?!?p> “那你沒和付麗當(dāng)面對質(zhì)嗎,?”
“沒有,這有什么意義嗎,?除了惹一肚子氣我什么都得不到,。以后我離她遠(yuǎn)點兒就是了。再說她也沒得到好處,,看孫星的意思是付麗也得走,,李明對她的行為很不滿,。如果付麗任性不聽勸,孫星就不管她了,?!?p> “你說的對,真沒想到付麗會這么對你,?!?p> “金鴻,有件事我要和你說,?!蓖蹒嬖俅伍_口,臉色緋紅,,把頭深深的埋了起來,。
“什么事?”看見王珂的樣子金鴻也很奇怪,。
“金鴻,,其實我挺喜歡你的,我聽說你有女朋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想問問自己有沒有機(jī)會?!蓖蹒嬲f完臉色更紅了,。
金鴻沒想到王珂要對他說這些,站在原地不知該怎么說,,這個丫頭平日里和他聯(lián)系最多,,可是王珂的異樣他從沒察覺。
“我也不好說那個以后會不會是我女朋友,,但是王珂,,你看你條件這么好,咱們倆可能不般配吧,。”金鴻委婉地拒絕了她,。
“行了,,你不用說了,我懂,?!蓖蹒媸卣f:“那就祝你幸福吧,以后的事就隨緣了,?!蓖蹒嬲f著伸出了手:“老同學(xué),,來握個手吧,以后不知道什么時候再見了,?!苯瘌欕y為情地和她握了握手,松開之后王珂和金鴻說要把今天的事情保密,,隨即轉(zhuǎn)身回去了,。
第二天王珂走了,除了金鴻她沒有告訴任何人,。王珂的離開讓整個辦公室的氣氛變得更加古怪,。李明翻著她臨走前整理好的資料,眉頭緊鎖嘆息道:“好歹也一起吃個飯吧,?!崩蠲髡f的是真心話,王珂的做法讓他深感不安,。從他這里走的人不少,,像王珂這樣的還是第一個。
幾天之后,,金鴻收到了王珂的信息“金鴻,,咱倆不論怎么樣都不要斷了聯(lián)系。我家就在QQHE,,有機(jī)會來找我,。”世間最奇妙的莫過于緣分,,只不過金鴻沒有勇氣去承擔(dān),。他很難判斷自己的抉擇是否正確,他和趙雪的未來恐怕只有時間能給他答案,。
甄姐的店馬上就要停業(yè)了,。冬季不能施工,這個區(qū)域也少有人來,,做生意只要是開了門就是需要成本的,。這幾天她很少進(jìn)貨,冰柜里的食材在不斷的減少,??腿松倭艘簿筒辉傩枰瘌欉^去幫工了。金鴻在辦公室里開始琢磨起來,,空曠的辦公室只有他敲擊桌子的聲音,,這是他的習(xí)慣,只要他碰上了什么難題就會重復(fù)這個動作。他想如果不能留在哈爾濱那么下一步該怎么辦,?剩下的日子要怎么度過,?到了晚上依然沒有頭緒,金鴻索性站起身離開了辦公室,,騎著他已經(jīng)破爛不堪的自行車來到了趙雪這里,。趙雪知道他會來,早早地做好飯等他,,這讓金鴻心里一暖,。今天的晚飯格外的豐盛,桌子上還擺著一瓶酒,,氣氛溫馨而浪漫,。
“今天什么日子?弄這么多菜,?”金鴻詫異的問,。
“沒什么日子,就是饞了,?!壁w雪把最后一道鍋包肉端上來時她的臉上已經(jīng)有著細(xì)密的汗珠。
“別愣著了,,洗手,,吃飯?!壁w雪叫道,。
“哦”金鴻放下了手里的外套,事出異必有妖,,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他的心里不停地問。
兩個人相視而坐,,趙雪給自己倒了一杯飲料說:“金鴻,,我以水代酒,咱倆喝一杯,?!倍笠伙嫸M。
金鴻也喝光了杯子里的酒,。
“謝謝你,,如果沒有你我不會過得這么安穩(wěn)?!壁w雪注視著金鴻說道。
“我也得謝謝你,至少你給了我一個希望,?!?p> “我也希望能一直在你身邊?!壁w雪癡癡地說:“希望是件好事,,咱們大老遠(yuǎn)的跑到這里就是要有希望的活著,金鴻,,人可以換一個希望,,但是必須要有希望,你說呢,?”
金鴻點了點頭,,隨后又搖了搖頭:“如果能輕易換掉,那也不會一直堅持了,?!?p> 趙雪聽了金鴻的話,滿懷情愫地看著金鴻的臉說:“你今晚別走了,,和我一起睡吧,。”
趙雪突然這么說讓金鴻難以適從,,他曾在心里不止一次想過這種事,,可真要這么做卻緊張地說不出話來。
“你不想嗎,?”
“我想,。”金鴻從嘴里擠出了兩個字,。
“那咱們吃完了就休息吧,。”趙雪說的很自然,,金鴻卻赤紅著臉,。他是個保守的人,他想起韓濤說過工地的男人很多都是會出去找女人,,韓濤自己也和很多女人睡過覺,,而不像金鴻一樣聽到葷笑話都會臉紅。金鴻說自己無非是想在這一生中能有一次情深的機(jī)會,,經(jīng)過了婚姻,,讓兩個人干干凈凈地生活在一起,他的這種想法在現(xiàn)在的人看來幾乎是異類,。
兩個人默默無言地吃過了飯,,金鴻刷碗回來發(fā)現(xiàn)趙雪已經(jīng)躺在床上等著他。
“把燈關(guān)了,上來,?!壁w雪指揮著金鴻。
脫了衣服,,關(guān)了燈,,上了床。金鴻躺在趙雪的身邊,,感受到她身上傳過來的溫度,,忍不住上去摸了一下。
“金鴻,,咱倆先聊聊天吧,。”
金鴻?quán)帕艘宦暋?p> “你還記得咱倆第一次見面嗎,?那時候你坐在我后面,,我回頭和你說話的時候你還害羞了,你記得嗎,?”
“記得,,我那時候臉皮薄?!苯瘌櫥亓艘痪?。
“你這么內(nèi)向在社會上會吃不開的,以后要改,,聽見沒有,?”
“我知道了,我會改,?!?p> “金鴻,我也很喜歡你,,真的很喜歡,。要不然當(dāng)時我不會同意和你在一起的。不過后來發(fā)生了一些事讓我的心里有了不好的變化,,希望你能原諒我,。”
金鴻把趙雪緊緊的摟在懷里:“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你知道我想要的生活嗎,?”趙雪摸著金鴻的臉接著說:“我想有個屬于自己的家,,在一個冬暖夏涼的城市,,有一個穩(wěn)定的工作,我可以忙忙碌碌開開心心的度過我以后的日子,。如果有機(jī)會,,我會和一家人去旅游,,開著車也好,,坐火車也好,去一個不遠(yuǎn)不近的地方呆上幾天,。如果經(jīng)濟(jì)狀況允許,,我想把我的父母接到身邊,他們也老了需要人照顧,。一家人完整了,,我也沒什么牽掛,努力工作多賺錢給家里人花,?!?p> “趙雪”金鴻打斷了趙雪的話,鄭重地說:“我會給你想要的生活,,相信我,。”在月光下,,趙雪看到金鴻的眼里的堅決,,不由得笑了笑。
“金鴻,,給我講講我們過去的故事吧,。”說著整個人貼到了金鴻的身上,。
金鴻也緊緊的抱住趙雪,,看著她的臉說:“那好,我說給你聽,?!?p> 說了沒過五分鐘,就聽見趙雪輕輕地鼾聲,。金鴻不忍打攪,,只得一直看著趙雪睡覺的樣子。
第二天趙雪起的很早,,把飯做好的時候金鴻已經(jīng)醒來,。吃過了早飯金鴻著急去上班,道了聲再見便穿上了工作服向外走去,。
“金鴻,?!蓖蝗悔w雪在后面叫住了他。
“怎么了,?”金鴻停住了腳步,。趙雪站在原地沒有動,單單地注視著他,。屋子里很靜,,只有墻上掛鐘的指針在機(jī)械性地運動。
“我就想多看看你,。沒事了,,你走吧?!?p> 金鴻聽趙雪說完也是不明就里,,沒有多想就走了出去。
又是一個陰天,,天空飄起了小雪?,F(xiàn)場少有人來,項目部里幾個人里各忙各的,。這幾天十分難熬,,水管子被凍住了,工地里面的小賣鋪也關(guān)了門,,只能跑大老遠(yuǎn)買水喝,。王珂走了,付麗今天也走了,。不同的是付麗從李明那里拿走了之前許諾的一千塊錢,。這不意味著是個好消息,誰也不知道下一個離開的人會是誰,。
金鴻所在的項目部沒有準(zhǔn)時上下班的時間?,F(xiàn)在工作已經(jīng)是這樣了,而且具韓濤所說金鴻是肯定留不下的,。如果是真的,,那無疑讓他失去了工作的積極性。金鴻這里無所事事心思早已飄到別處,。他想問問趙雪晚上想吃什么,,可那邊沒有人接聽。金鴻心想趙雪可能在忙沒有繼續(xù)打攪她,。他想年前和趙雪回家一趟,,和趙雪的父母好好聊一聊盡早把結(jié)婚的事定下來。金鴻之前不敢想這些,,只是昨晚上的事讓他感到自己和趙雪之間有著無限的希望,。
一切希望都將要在今晚被碾碎,。
金鴻下了班,今夜的寒風(fēng)讓他打了個哆嗦,。他去了一個就近的菜店買了些牛肉和蘿卜,,準(zhǔn)備晚上給趙雪做湯喝。金鴻一路上愉悅地唱著歌,,自行車的異響好像在為他伴奏,。金鴻上了樓,拿出鑰匙打開了門,??删驮谶@時他愣住了:眼前的一切都變了。房間里被收拾的干干凈凈,,趙雪的東西也都不在了,她的皮箱,,她的衣服和書本,,有關(guān)她的一切都消失了,整個房間顯得空空蕩蕩的,。怎么會這樣,?金鴻甚至懷疑自己走錯了地方,不過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這到底是怎么了,?“趙雪?趙雪,?”金鴻大聲喚著趙雪的名字,,但沒人回答。金鴻看到了桌子上躺著一個厚厚的信封,,他打開了信封里面裝著一沓錢還有一張紙條,。字條上是趙雪寫的字,金鴻看了一眼頓時如遭雷擊,,身體不由得顫抖起來,。他想喊,卻發(fā)不出聲音,,像是失去了魂魄的木偶,。
“金鴻,對不起,,之所以給你寫信,,是因為當(dāng)著你的面的確說不出口。我很愧疚,,真的,,如果現(xiàn)在能給你跪下,,我也會請求你的原諒。我要去南方了,,不要找我,,也希望你不要恨我。我知道說什么都沒有用了,,只能謝謝你這么長時間為我做的一切,。之前你為我花了不少錢,信封里有五千塊錢是我攢下來的,,希望你能收下,,也算是我的補償吧!你要好好的,,再見了,。”
趙雪消失了,。
在這個該死的晚上,,金鴻像個瘋子一樣在街上四處尋找,邊跑邊喊:“趙雪,,你去哪了趙雪,?你到底去了哪里?快出來啊,,快出來啊,。”他的眼睛通紅,,聲音變得沙啞,,不知道跑了有多遠(yuǎn),只感到雙腿像是痙攣了再也使不上力氣,。他太累了,,坐在了馬路旁大口的喘息。深夜里路燈暗了下來,,沒有車輛駛過,,也沒有行人來往,整個城市猶如一座死城般寂靜,。他恨自己,,他早就應(yīng)該想到趙雪的反常是預(yù)示著什么陰謀,她平時是不會對自己那么好的,。對,!就是陰謀,她給自己帶來了希望又狠狠地?fù)羲榱怂?。這個惡毒的女人怎么能做出這種事,?金鴻的心里反復(fù)不停地咒罵,。他拿出手機(jī),不斷撥打趙雪的電話——這個動作他一晚上不知道重復(fù)了多少次,。他也試過給趙雪發(fā)信息,,可是依然沒有答復(fù)。這不是惡作劇,,不是玩笑,,發(fā)生的一切不得不讓金鴻承認(rèn)這個事實。慢慢地,,他不跑了,,也不再聲嘶力竭的叫喊,絕望反而讓他平靜了下來,。他終于意識到了寒冷,,風(fēng)聲凄厲地嘶吼,讓他抬不起頭,。
金鴻木然回到趙雪曾經(jīng)住的地方,,在他心里這里已經(jīng)淪為一個容人棲息的混凝土建筑。他沒有開燈,,渾濁的大腦讓他不能安眠,面前躺著一沓紅色鈔票正加劇他的痛處,。
“對,,我得吃飯,我餓了,?!苯瘌欁匝宰哉Z道。他把牛肉和蘿卜拿起來,,走到了廚房開始忙活起來,,燒水、切肉,、削皮.....做好之后他盛出了兩碗湯端到桌子上,,像個精神病人喃喃自語:“你看看你,怎么就走了呢,,去了哪也不告訴我,,世界這么大你讓我去哪找你?南方啊,,南方也好,,應(yīng)該不能像哈爾濱那么冷,你等等我多好,,到時候我也去,,我陪著你,,給你做飯?!苯瘌櫤韧炅送肜锏臏?,又把對面的碗拿過來:“你也不回來吃,我做這么多干什么,?”說著又把碗里的湯喝完了,。
“砰!”他猛然站起來掀翻了桌子,,桌上的碗被摔得粉碎,,經(jīng)過一晚上的折騰他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憤怒了:“趙雪!趙雪,!你還算是個人嗎,!我對你這么好,你就這么回報我,!”金鴻對著空氣痛罵著,,沙啞的聲音中充滿了憤怒和無助。發(fā)泄后又重重地坐在椅子上,,沒了動靜,。
金鴻病了,他燒的很厲害,,在清晨時分渾身無力的躺在床上,。他不想去醫(yī)院,也沒有力氣去上班,,腦海里不斷的浮現(xiàn)出趙雪的模樣,,他知道這都是夢,是幻影,,趙雪已經(jīng)離開了哈爾濱不會再回來了,。金鴻頭痛欲裂,在昏沉中睡著,,又在醒來后繼續(xù)昏沉,。最后只能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嚴(yán)實,以此來溫暖他冰涼的身體,。
傍晚金鴻被趙明哲打來的電話吵醒,。金鴻接起電話,趙明哲著急地問:“金鴻,,你去哪了,?怎么一直不接電話?今天大家開會就你不在,李經(jīng)理挺生氣的,?!?p> “我生病了,所以沒去,?!苯瘌櫟穆曇暨€是很沙啞。
“怎么了這是,?去醫(yī)院了嗎,?”
“好多了,沒啥事了,?!?p> “那就行,這樣,,你先不要給李經(jīng)理打電話了,,他有個飯局。你明天得來和李經(jīng)理當(dāng)面說清楚,。今天你沒來上班,,巍山在旁邊煽風(fēng)點火,這樣對你很不利,?!?p> “好,我知道了趙哥,,謝謝你,。”金鴻道了聲謝掛斷了電話,。金鴻很清楚巍山是個什么人,不過他沒有心思再去爭執(zhí)什么了,。第二天金鴻洗漱后穿好衣服就去了單位,,直接來到了李明的辦公室想要解釋昨天沒有來的原因。
李明坐在椅子上瞥了一眼進(jìn)來的金鴻,。沒等金鴻說話李經(jīng)理先聲奪人,,語氣頗為不善:“之前有人說你遲到早退我還不信,畢竟我平時也不管你們,,你們也不用打卡,,我以為你會很自覺。不過昨天你來都沒來就說明你工作的態(tài)度有問題,,你這樣的人我不能要,。”
李明的話讓金鴻怒火中燒,語氣也有了變化:“李經(jīng)理,,是誰告訴你我遲到早退的,?”
李明沒想到金鴻會質(zhì)問他,頗為惱火:“是誰告訴的我犯不上和你說,。金鴻,,你能干就干,不能干就走,,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
“李經(jīng)理,,我自從來到這兒上班,,屬于我自己的工作一點兒不差全都做完了,其他人忙不開的時候我也幫忙,,有時候還干到半夜,,有好幾次下大雨只有我都在現(xiàn)場看著。你說的遲到早退根本就是子虛烏有的事,,你要不想留下我請直說,,不過別污蔑我。還有,,昨天我不來是因為生病了,,我承認(rèn)不請假是我的過錯,不過也用不著你小題大做,!”金鴻一口氣說完了,,把昨天和今天的怨氣一并發(fā)泄出來。
李明見金鴻這么對他說話簡直氣炸了:“行,,那你別干了,,收拾一下馬上滾蛋!”誰都沒想到這大清早會出現(xiàn)這個狀況,,李明的聲音整個生活區(qū)都能聽見,。
“行,我走,?!苯瘌櫯R走前輕蔑的看了一眼李明又說:“那一千塊錢估計你也不能給我了,但麻煩你把工資打到我卡上,?!?p> 李明盯著金鴻出去的方向從旁邊的保險柜里取出了三千六百塊錢,這是金鴻三個月的工資,。剛要關(guān)上保險柜又停頓了一下,,從里面多拿出來一千塊錢和金鴻的工資放在了一起,。李明不在乎金鴻頂撞他,他很想找個理由讓金鴻也走,,就像是王珂和付麗那樣,。他知道巍山向他告的狀十有八九都是水分,工地是個魚龍混雜的地方,,沒有手段他也干不到項目經(jīng)理的位子,,平時現(xiàn)場的情況他都看在眼里,誰在干什么他一清二楚,,他知道金鴻工作認(rèn)真,,又經(jīng)常幫著巍山在現(xiàn)場忙活,不過他早已不是那個初出校園的學(xué)生了,,他變得圓滑世故,,多給了金鴻一千塊錢算是對得起自己還沒有喪失的善念。
金鴻來到了辦公室,,剩下的幾個人都在,,剛才他和李明的對話僅有一墻之隔的眾人都聽得清楚。幾個人看向金鴻的眼神各有不同,,孫星滿不在乎,,巍山眼神戲謔。金鴻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開始整理東西,,既然話都已經(jīng)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就真要收拾東西走人了。他的東西不多,,之前的資料都是整整齊齊的羅列在一起,。李明剛剛指示馮月和金鴻交接一下工作,預(yù)計一天的時間足夠了,。
中午金鴻沒有和大家去吃飯,,當(dāng)然也沒有人叫他。只有趙明哲給金鴻帶回來了一份盒飯,。
“快吃吧,。”趙明哲把盒飯放到金鴻的桌子上,,問了一句:“交接的怎么樣了?”
“快了,,本來我也沒什么東西要交接的,。”金鴻回答,。
“你太沖動了,,你讓他說幾句又能怎么樣?就算留不下也能多待幾天不是?你現(xiàn)在肯定沒想到出路吧,?下一步去哪你想過嗎,?這死冷寒天的你還能干啥去?”
金鴻承認(rèn)趙明哲說的有道理,,但還是說:“趙哥,,我知道你說的對,但是我也有自己的想法,。你知道能留下來的不會是我,,我的重要性不如巍山,之前我該做的也做了,,我不能對不起我的付出,,不能讓莫須有的罪名強加到我的頭上?!?p> “唉,,你可要好好想想?!?p> 下午的進(jìn)度很快,,下班時工作已經(jīng)交接出去大半。金鴻最后一個走出辦公室,,他看著天上的雪花慢慢飄落,,一片白芒,心中五味雜陳,,感慨萬千,。時間是晚上八點鐘,寒風(fēng)凜冽,,留在這里的工人早已休息,。他們會去買些酒菜聚在一起在寢室里談天說地,談笑戲罵之間會溫暖整個屋子,。而金鴻只能找個角落,,坐著抽上一盒煙。前天趙雪已經(jīng)離他而去,,現(xiàn)在他又要獨自面對接踵而至的麻煩,,明天過后他就要失去可憐的收入來源。金鴻在寒風(fēng)里不停徘徊,,最后慢悠悠地走到了他給趙雪租的房子里,。
金鴻用手指敲著桌子,在醞釀著下一步的打算——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不論遭遇了什么樣的麻煩,,當(dāng)他清醒過來都會專心的應(yīng)付將要來臨的難題,。繼續(xù)留在哈爾濱是不可能了,他不斷翻看著手機(jī),,想看看還能得到誰的幫助,。最后,他把目光放在一個叫做“鄭旭”的名字上,。
鄭旭最近經(jīng)常和金鴻聯(lián)系,,他就是說自己在廣東做生意的那個人。趙雪走的那天上午他還給金鴻打過電話,,說自己實在忙不過來,,希望自己的好朋友能過去幫一把。金鴻可不這么認(rèn)為,,兩個人雖然住的很近,,但在過去的那些年里很少來往,就連金鴻的聯(lián)系方式都是他從別人那里要過來的,。不過事已至此,,對于金鴻來說去廣東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在組織一下語言之后,,他撥通了鄭旭的電話,。
對方那邊很安靜,但是仔細(xì)聽會發(fā)現(xiàn)有著細(xì)微的言語聲,。金鴻客氣了幾句之后直奔主題,,問自己可不可以過幾天去他那里看看。鄭旭聽了之后很高興,,說非常歡迎金鴻的到來,,來之前通知他一聲,他要去接金鴻,。鄭旭又和金鴻說今天忙的厲害,,凈賺了好幾千塊,這讓金鴻很是動心,,畢竟他在工地一個月只有一千二百塊錢,,人家一天賺的錢就是他好幾個月的工資。隨后鄭旭說自己累了,,先休息了,,明天再聯(lián)系。
金鴻掛斷了電話,,又有一件事情落定,,至少避免了失業(yè)的危險,那種孤立無援的感覺在去年的這個時候就曾出現(xiàn)過,。
金鴻要走了,。他于清晨時分來到了辦公室,這是他在這里度過了將近一年的地方,,看著眼前的一切多少有些舍不得,。他把自己的東西該扔的扔,該收起來的收起來,。又去了趟宿舍把自己的行李連同著臟舊衣服拿出來扔掉,。趙明哲把他叫住,遞給了他一個信封說:“這是個昨晚上李明讓我給你的,,里面是你這幾個月的工資,,你收好了?!苯瘌櫧舆^了信封放在了上衣兜里,。
“晚上一起吃個飯吧?!壁w明哲說,。
“好的,趙哥,,晚上你定地方,,我請客?!苯瘌櫛鞠胪妻o,,可想到了趙明哲對他確實不錯,不想傷了人家的好意,。
“不用你請客,,一頓飯而已,就當(dāng)給你送行了,。把韓濤也叫著,,咱們哥幾個喝點兒?!?p> “行,,趙哥,那先這樣,。我先去辦公室和馮月交接一下,。”說著出了門,。他沒有馬上去辦公室,,而是找了一個偏僻的角落里拿出了裝著工資的信封,數(shù)了一下是四千六百塊,,看來李經(jīng)理還是把作為遣散費的一千塊錢給了他,。
上午金鴻把所有的工作交接完畢,,中午去了出租房將東西收拾完,然后給鄭旭打了一個電話說自己可以出發(fā)了,。不過鄭旭說讓他先不要來廣東,,他在廣西要待幾天,讓金鴻直接買票到廣西南寧就行,。金鴻遲疑了一下:“那到時候我是要和你一起回廣東嗎,?”
“那當(dāng)然了”鄭旭的聲音大了起來:“放心,你就先到南寧好了,,其他的不用管,,等你到了我去接待你?!?p> 金鴻應(yīng)了一聲,,在網(wǎng)上買了一張去往南寧的火車票,由于沒有直達(dá)的火車,,金鴻只能選擇先去長春之后轉(zhuǎn)乘再去南寧,。路途遙遠(yuǎn)還沒有臥鋪,只能坐硬座到南寧了,。
金鴻無事一身輕,,他試著聯(lián)系趙雪,可那邊的電話依然處于關(guān)機(jī)狀態(tài),,一個現(xiàn)代人是離不開手機(jī)的,,只有一個說辭就是趙雪換了電話號碼。金鴻心中酸楚,,沒想到最后還是落得一場空,。
晚上趙明哲找了一個還算熱鬧的飯店,菜上齊了韓濤才來,。
“對不住啊,,晚上臨時加了個班。我先自罰一杯,?!表n濤開了啤酒就給自己倒上。
“你看你這么小氣,,就一杯能夠嗎,?”趙明哲打趣的說。
“我可和你們比不了,,前幾年喝得太多了,,傷了胃。”韓濤將酒一飲而盡,,然后問金鴻:“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有個朋友在廣東混得不錯,是做監(jiān)控生意的,,讓我過去,。”
“行啊,,有個營生就行,不過你得多加小心?,F(xiàn)在這世道人都壞的很,。”韓濤提醒了一句,。
“對,,尤其是像韓濤這樣的,得多注意,?!壁w明哲接過了話。
“你給我滾犢子吧,,像我這樣的好人可不多了,。”
幾個人邊吃飯喝酒邊聊著天,。談及工作大家的話題就更多了,。先是韓濤說自己明年不想來了,可能要出去做點小買賣,,廣闊天地,,大有可為。后來勸金鴻想開點,,走了就走了,,換個行業(yè)也好,圖個清凈,。
“金鴻要像你啊,,他就走不了了,最后能留下來,?!壁w明哲還是談起了這件事,不禁氣憤地說:“我討厭巍山,,這個人太狡猾,。有幾次還想坑我,真他媽的不是人,?!?p> 韓濤給趙明哲和金鴻倒了酒:“嘿,,在這個社會就得狡猾,不狡猾最后就得讓人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尤其是你啊金鴻,,你記住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知道嗎,?”韓濤喝的有點兒多了,接著說:“趙明哲啊,,你以為巍山能留下,?”
“不然呢?難道還能是那個馮月,?”
韓濤神秘的笑了笑:“如果你沒有足夠的經(jīng)驗和閱歷是很難看清社會中的諸多怪相的,。憑我對李明的了解,他不會任由一個喜歡說謊的人留在自己身邊,,你看孫星沒有,?他能把孫星留在身邊是因為孫星比較務(wù)實,對他不耍什么心眼兒,?!?p> “那就是都留不下了唄?”趙明哲問,。
“怎么可能,?你不要小看馮月?!?p> “那她憑什么留下,?”
“憑李明的媳婦也姓馮啊?!?p> 聽到這里,,金鴻和趙明哲不約而同的看了對方一眼。
看見他們的表情韓濤接著說:“不要驚訝,,歷史的教訓(xùn)總是后知后覺的,。我和李明認(rèn)識的時間不短了,前兩年他安排一個實習(xí)生進(jìn)公司,,那個人就姓馮,,李明老婆也姓馮。這次還有一個馮月,,這都是巧合,?不可能的。再說這個人是最后一個進(jìn)你們項目部的,怎么說她也沒有你們這些先來的人有優(yōu)勢,,不過你看人家到現(xiàn)在什么事都沒有,,這就很說明問題。所以我說不要爭,,爭來爭去都沒有意義,,馮月來的時候你們已經(jīng)注定輸了。至于巍山就由著他折騰去吧,,李明利用他干掉了你,,利用付麗拿掉了王珂,原本這都不是他最初的想法,,關(guān)鍵這幾個人太不長大腦了,,以為告了別人的狀就能穩(wěn)坐釣魚臺,都太稚嫩了,。你也別怪我沒告訴你,這里面涉及的方面有很多?,F(xiàn)在你走了這些就不存在了,,明白嗎?”
金鴻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趙明哲說:“那你是怎么知道這些的,?”
韓濤似笑非笑的說了一句“人事部的主管和我是親戚”。
原來如此,,金鴻仿佛陷入了一個周密的計劃之中,,一切不合理的背后暗藏著沾親帶故的關(guān)系??峙挛∩綑C(jī)關(guān)算盡,,最后還是功虧一簣。
他們一直在飯店坐到了九點多才各自散去,,金鴻把趙明哲送回宿舍,。
“我記得你剛來的時候就是我送你到宿舍的,現(xiàn)在你要走了這角色就反轉(zhuǎn)了,?!壁w明哲邊走邊說:“金鴻,你會不會是怪我,?”
“怪你什么,?”金鴻問。
“巍山當(dāng)著我的面說你的壞話,,我明明可以幫你辯解的,,但是我沒有,真對不起?!?p> “這沒什么趙哥,,你對我已經(jīng)很好了?!?p> “我當(dāng)時剛來的時候也和你一樣,,我只是幸運吧,算是遇到了貴人,,要不然我也得走,。”趙明哲欲言又止,。其實在金鴻的心里這已然算不得什么了,,人只要還活著就沒有什么過不去的坎兒,又何況這一場小小的變故,。
隔天一早,,金鴻從出租屋里醒了過來。他把所有的東西收拾完畢,,房子也退了租,,洗漱過后準(zhǔn)備出發(fā)。臨行前他看了看這個承載了他和趙雪的記憶的房間,,往昔不復(fù),,舊人不在,美夢好做卻難醒,,他只得對這里道聲別然后去往遠(yuǎn)方,。金鴻步行來到了甄姐的店里和甄姐告別。甄姐知道之后要留下金鴻一起在吃個飯,,金鴻說自己擔(dān)心時間不夠就推辭了,。甄姐也沒有多說什么,從口袋里掏出二百塊錢塞給了他,,讓他路上買點兒吃的,,認(rèn)識了這么久也算是她的一點心意。
哈爾濱火車站一向很熱鬧,。當(dāng)時的哈爾濱高鐵站還沒有完全投入使用,,出行的人絕大多數(shù)還是聚集在火車站。候車廳里座無虛席,,金鴻站累了就把皮箱橫放坐在上面,。火車一如既往的晚點了,,金鴻沒有像以前那樣生氣,,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等待,,這種感覺倒是安逸。
火車終于到了,。上車,,放行李,落座,,一切準(zhǔn)備好之后,,火車緩緩的行駛,他看著窗外熟悉的風(fēng)景越走越遠(yuǎn),,心里五味雜陳輕聲說了一句:“再見了,,哈爾濱。再見了,,趙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