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負隅頑抗嗎？你們已經跑到接近核心城區(qū)了,，W不希望把事情鬧到這里來,。”赫德雷按著劍,，“老朋友,，你已經重傷，失血過多,，不可能有機會再逃走,，為什么還要抵抗？”

　　酒莓軟芯回頭望了Scout一眼,，Scout靠在墻邊,，半跪著，渾身是血,。他笑了一下,，搖了搖頭,。

　　“聽你的語氣，赫德雷,，現(xiàn)在W是你的隊長了,？我沒有聽W提到這一點——她貌似只跟我講白羽……”

　　“哼，你已經殺了加爾森,，Scout,，即便我們不去殺你，余下的傭兵也會追殺你和你的這位隊友……”伊內絲右手握著那根細小的法杖,，抬頭看了看眼前扎著雙馬尾的少女,，“我們奉命來進行一次‘后知后覺’的行動，Scout,，這樣既方便我們洗脫罪行,，也好換來傭兵隊的信任……”

　　“想要接替加爾森的，可不止W一個……”

　　Scout撐住自己的身體,，艱難地從地上站起來,。他的嘴唇因為失血而蒼白，渾身發(fā)抖,、哆嗦,，但他卻沒有恐懼的神色。

　　酒莓軟芯沖了上去,，扶住了他,。

　　“隊長……”她小聲說。

　　“你們的隊員全部都死了……”赫德雷平靜地回答,，“每一個都戰(zhàn)斗到了最后,，真是奇跡。有一個叫做索蓮娜的女生被傭兵隊俘虜了,，不過她也多半會馬上自殺吧,。還有人是站著死的，生前殺了十幾個傭兵,。你的小隊一共十幾個人,，全殲了傭兵隊400人的隊伍，Scout,，你們明明可以靠著這樣的實力逃出這里……”

　　“但我們來到了切城核心城,，不是嗎？”Scout冷聲道,。

　　“是的,，而且你在逃亡的過程當中好像還順帶救了一個ACE小隊的干員，名叫Guard,。不得不說,，在這樣重傷的情況下還能活動,，簡直……”

　　酒莓軟芯把自己的劍拔了出來,。

　　“隊長,，不要聽他們再說了，這里只有兩個人,，我獨自一個就可以對付他們,！你先逃……逃出這里……”

　　“我還能逃到哪里去呢？”Scout苦澀地說,，“我必然會死的,，馬上就死，即便是逃走了也會因為失血而死,。而你打不過他們……他們是我的老朋友,，我熟悉他們的實力……你要是現(xiàn)在離開，他們一定會放了你的……”

　　“嘁,！”少女哼了一聲,，“該死的，反正我也沒打算活下去,。既然是這樣,，那我就陪你一起去死吧，隊長,！嗯……也是為了救白羽……只可惜沒能再見他一面……”

　　赫德雷嘆了口氣,，把劍從劍鞘中拔出。

　　“白羽,，又是白羽,。白羽這個人到底有什么魔力，甚至連W都因此改變了某些東西,?！彼[瞇眼，“我分明察覺到了細微的變化,，關于W的,。老朋友，你的那位白羽是一個奇特之人,，甚至連博士都愿意為其來到這個危險的地方,。”

　　“呵,，大塊頭,，看來他竟然在你們整合運動的內部也如此出名?！本戚浶酒沧?，“煩人的家伙,，我那天就應該撲上去跟他表白，沒想到最后的結局竟然是這樣……隊長,，你聽見他對我說生日快樂了嗎,？”

　　她沉默了片刻。

　　“……這句話他欠了三個月,，三個月……終于是還上了,。不過，那也來不及了,，都怪我……”

　　酒莓軟芯伸出一只手來,，從她上衣的口袋中取出了一塊由糖紙包裹著的巧克力。她把它送進嘴里,，含了好久,。

　　“……本來想著送給他的，可是卻再沒機會了,。只能怪我沒那個福分,，尋尋覓覓了十六年，終于找到了一個能使我傾心的家伙,，卻又以這樣的方式結束,，真是不甘心啊……”

　　她舉起劍。

　　“不甘心又能怎么辦,？我是不會后退的……薩卡茲,，我不認識你，但你要是能夠再見到白羽的話,，請告訴他我也祝他生日快樂……我祝他之前,、之后，這一生當中的每一次生日都要快樂……”

　　酒莓軟芯揮劍沖了上來,，佯攻赫德雷的右側,，實則抽劍攻擊他的大腿。赫德雷一只手握著大劍,，識破了她的計謀,，攔下她的攻擊之后，雙手持握劍柄,，反身挑開了對方的武器,。

　　酒莓軟芯向后踉蹌了幾步，赫德雷便很自然地用肘擊打對方的下肋,，然后抵住她的小腿,，把大劍送進了她的腹中。

　　他把劍拔出來之后她還沒有死,，撐著武器還想攻擊,，可赫德雷并沒有猶豫,，從左下至右上砍了一劍。被切碎的內臟立刻涌出了她的身體,。

　　少女倒在地上呻吟了一會兒,，閉上了眼。

　　“你們讓我看到了一些特殊的東西,?！焙盏吕琢晳T性地將自己大劍上的血跡往地上少女的尸體上擦了擦，插回了劍鞘,，“很難得的精神。她天賦不錯,，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冷靜地用計謀攻擊,，換作別人已經放棄了?？上贈]機會發(fā)展下去……老朋友,，你還要撐多久？”

　　“……他們,，實現(xiàn)了自己的價值,。他們當中沒有一個是退縮的，沒有一個……他們……只是得知了白羽救了許多人,，就自愿加入了我……”Scout的身體又從墻壁上滑落了下去,，“不過，你們還是隨我來到了這里,，本來是可以不用如此的……伊內絲,，你猶豫了，不是嗎,？”

　　伊內絲用鼻子出了口氣,。

　　“哼，Scout,，別以為我就是那樣想放過你,。但你為何要沖進這里，你既然知道,，也本來可以逃跑,，可你卻……”

　　“不要說話，伊內絲……去看看這城市……”

　　伊內絲皺了皺眉頭,。

　　“看一看,？你是什么意思？”

　　“去感受……感受這個……城市……”

　　伊內絲回頭望了一眼沉默不語的赫德雷,，赫德雷把手放了下去,，扭過身,，一副若有所思但又安靜的樣子。

　　“你去解決剩下的吧……老朋友,，你該睡了……”

　　他幽幽嘆了口氣,，沒回頭，而是沿著這條大路走開了,。

　　伊內絲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但她想他若是真那樣無情，就不會裝作這種輕松的樣子離開,。赫德雷在戰(zhàn)斗結束之后,，表情總是十分恍惚，氣質上不像一個快30歲,，一輩子都在出生入死的雇傭兵,，卻宛如一個小孩子。

　　伊內絲回想起三年前,，傭兵隊的老W死的那一天,，赫德雷說老W還想把他的女兒嫁給他，但那時他們每個人的心中卻都只有籌碼而已?，F(xiàn)在,，無論是他還是她，抑或是W,，心態(tài)都完完全全發(fā)生了變化,，徹底的變化。

　　不知道自己嫁給他的話,，會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

　　伊內絲回頭，Scout的眼神已經開始有些渙散,，但他依舊微笑著注視著自己,，好像在說：

　　試一試吧。

　　伊內絲閉上了眼,。

　　她的法力延伸到了這座城市的其他地方,，她開始像Scout所說的那樣去看、去感受這座城市,。那是她獨特的感知技能,，是伊內絲真正的底牌。Scout知道她能做到這樣,。

　　斷壁殘垣,，坍塌的房屋，下陷的路面，燃燒的樹木,，遍地的尸體和充斥四虛的怒火,、仇恨與恐懼。

　　她看到了葉蓮娜,。她有些沮喪,，不，是極度的沮喪,。她看到她內心有一團冰藍色的氣息在糾纏著,，似乎葉蓮娜正陷入了難以抉擇的困局之中，掙扎著,，痛苦萬分,。

　　她看到了浮士德、梅菲斯特,，他們走在一起,，跟隨幻影弩手和其他整合運動部隊。她看到梅菲斯特在肆意指揮士兵屠殺平民,，而浮士德則躲在角落中，眼看著一切發(fā)生,，沉默,，但是心生悲痛。

　　她看到了博卓卡斯替,。他正帶領游擊隊在街道當中行軍,，沿途但凡看見有整合運動在殘害無辜的平民，立刻就會讓自己的士兵吊死他們,。他的軍隊是紀律最嚴明的,，博卓卡斯替也必當是整合運動這個組織之中最正直而固執(zhí)的人。伊內絲還沒有接觸過他,。

　　她還在切爾諾伯格的一個天災隕石坑洞當中,，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完全脫離她的認知范圍的肉體力量,。那是單純的,、毫無雜質的絕對肉體強度，但她看不清其中的那位到底是誰,。

　　然后,，她看見了塔露拉。

　　伊內絲在最后的一剎那望見了塔露拉和她身后的兩個模糊的影子,。那不是法術,，而是一種古老奇異力量的影子，無法被理解,，無法被直視,，只能遠遠地投去一瞥,。即便是這樣，伊內絲全身的力量依舊瞬間消散,。

　　“嗯,？薩卡茲……”她聽見她小聲說。

　　劇烈的疼痛感傳來,，伊內絲痛苦地呻吟了一下,，倒在了地上，捧住自己的額頭,，心臟劇烈跳動,。她的手朝耳后輕觸了一下，有血從耳洞當中流了出來,。

　　她咳嗽了兩聲,，又咳出了血，鼻子也流血了,，眼角也流血了,。伊內絲伏在地上干嘔了兩下，忽然感覺自己的身后站著一群人,。

　　“真是狼狽啊,，薩卡茲雇傭兵……”

　　伊內絲喘息著回過頭，看見一個陌生的整合運動高階術師站在自己的身后,。同樣的,，一群手握弓弩的弩手和一群整合運動持盾刀兵也圍了過來，武器卻全都對著她,。

　　伊內絲很討厭這種被注視,、被圍觀的感覺，尤其是在她這樣七竅流血,，差一點失禁的情況之下,。她暗暗把法杖捏在胸前，背過身站了起來,。

　　Scout將頭垂了下去,，已經死了。

　　伊內絲覺得自己也要快了,。她看著倒下的Scout,，小聲說了一句：

　　“赫德雷，你要是現(xiàn)在回來救我我,，說不定我還會原諒你剛才罵我優(yōu)柔寡斷……”

　　“傭兵,，你還想要說什么？”高階術士開口道。

　　伊內絲回過頭,。

　　“哼,，這么大陣仗的嗎？怎么了,？整合運動的朋友,，是想來這里找這個人嗎？他已經死了,，很明顯,，所以，你們可以離開了,?！?p>　　那個術師搖搖頭。

　　“雇傭兵小姐,，你知不知道剛才有好幾支薩卡茲雇傭兵叛逃了,？你們給我們整合運動造成了巨大的損失?！?p>　　伊內絲從自己的衣服當中抽出了一塊手帕,，把眼角、鼻子里的血擦了擦,，手帕立刻染紅了一大片,。

　　“所以呢？那些雇傭兵又不是我,。”她平靜地回答,，“我們薩卡茲雇傭兵,，可是在攻陷切爾諾伯格行動當中發(fā)揮了巨大的作用……”

　　“嗯，巨大的作用,，指的是叛變,、倒戈、未經允許向敵人放水,，我們需要的可不是這樣的作用……”

　　“是塔露拉讓你們來的,，不是嗎？她早就在監(jiān)視著我們,?！币羶冉z冷笑一聲，“所以,，你們想要做什么,？”

　　那個高階術士揮了揮手，余下的所有整合運動成員立刻散開，形成了半包圍的陣型,，圍住了伊內絲,。

　　“不會有下一次了，這位雇傭兵小姐,，有遺言的話就趕緊說出來,，不然真的沒有機會去說。當然,，你即便說了也沒有什么用,，誰會替你完成呢？反正在現(xiàn)在的切爾諾伯格,，無論是誰死都不會有人在意了,，更何況是一個無所謂的雇傭兵……”

　　伊內絲瞇瞇眼。

　　“無所謂,？哼,，白面具，你要是敢把這句話向W說了,，她一定會把你炸成幾十塊碎片,。”

　　“是我說錯了嗎,？雇傭兵小姐,，難道生活在這片大陸上的哪一個人不知道，你們薩卡茲只不過是一群移動的,、有腦子的工具而已,？殺人工具。是工具,，就該有為其物價的人,。損壞一個工具，我們要做的是賠償給他們的主人,，但是……”那個術師無不嘲諷地說,，“你們是免費的……”

　　伊內絲低了低頭，挑挑眉毛,。

　　“當我第一次遇見你們的長官塔露拉的時候,，我甚至覺得她和某個薩卡茲殿下有些相像，白面具,，你還是在為她而直面我,，不是嗎？她曾是憤怒的,，冷靜的憤怒,，知道她該如何將這憤怒轉化為前進的力量,。然而現(xiàn)在一切都變了，她開始變得殘酷,，毫不掩飾自己的欲望,，肆意地破壞著……”

　　伊內絲張開雙臂。

　　“看看這四周,，白面具,，如果你覺得這就是整合運動應當做的話，那么整合將會變得比曾經的薩卡茲雇傭兵更加無恥,。我們至少不殺沒必要殺的人,，至少是有目的的，而你們……”

　　“切爾諾伯格人都該死……”那個高階術士明顯憤怒了,，“你個愚蠢低賤的薩卡茲明白什么,？”

　　“所以……派了這么多人來對付我，我這個愚蠢低賤的薩卡茲人,，好像終于有了那么一點存在的意義,，是嗎？”

　　她伸出了自己的法杖,，同時為著自己而做出了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