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下來,,辛安已經(jīng)累得腰酸腿疼。
他這才理解袁靜說的話,,雖然難聽,,但是是實話,。辛安擼鐵可以臥推起一百斤的杠鈴,但是這當了一天的力工,,渾身像是散了架的酸疼,。
好在工地給管飯,,辛安吃完了晚飯,又跟著老洪找到了屬于自己的鋪位,。鋪位在工友們一起住的板房的角落,,陰暗潮濕,床板上面堆著一堆散發(fā)著酸臭味道的破棉絮,。
“你運氣真好,,之前睡這床的小工被別的工地挖走了,據(jù)說工資翻倍,,高興的找不著北,,連這床棉被都留給你了?!?p> 辛安卻實在難以忍受那團破棉絮,,感覺里面隨時會爆出一窩一窩的跳蚤和白蟻。他怕被那些蟲子咬死,,索性連被帶褥的全都卷起扔掉,。
但他還是沒有勇氣躺倒在那張腐爛的木板床上,只得拿著毛巾,,找到那個工地上的水管子,,就著水管沖刷起身上的塵土起來。
“你不想活了,?,!”正在工地上清點的袁靜剛好路過,看到這小伙子赤裸著上身,,就著涼水沖洗身體,,忍不住驚叫起來。
現(xiàn)在還是三,、四月的天氣,,空氣中還透著寒涼。袁靜看著涼水沖刷過辛安的上身,,已經(jīng)可以看出身體上冒出的熱氣,。
“沒事的,袁姐,,以前我也喜歡用涼水沖澡的,。”
這倒不是辛安吹牛,,上大學的時候,,為了打賭,他曾經(jīng)和幾個室友在冬天初雪的日子,,直接跑到宿舍的淋浴間把一盆盆冰涼的冷水從頭澆到腳,。
“你這伢子,,咋啥也不懂?身子乏的時候,,會寒氣入體的?,F(xiàn)在沒感覺,到上了年紀,,再后悔就來不及了,。”
“對了,,辛安,,你先擦干。幫我把這些膨脹螺栓送到辦公室里,?!?p> 膨脹螺栓屬于比較貴重的物料,袁靜把白天工地上散落的一些收集起來,,讓辛安幫她拎著,,兩人一前一后的回到了袁靜作為辦公室的那間板房。
指揮著辛安把螺栓放好,,看著小子頭也不回的抬腿要走,,袁靜喊住了他,,
“等等,。”
“還有啥事,,袁姨,?”
“你這小兔崽子,啥都不會就敢來我們工地討飯吃,。估計是遇到難處了,。以后要洗,就來我辦公室里拎兩瓶熱水,?!?p> “謝謝袁姨,你真是個好人,?!?p> “少拍我馬屁。我是怕你死在我們工地上,,害我被老板罵,。”
和徐蕊一樣,,辛安感覺面前這個女人是刀子嘴豆腐心,。雖然袁靜說話很沖,,但是卻讓落魄的辛安感受到了溫暖。
還不算完,,袁靜又掏出了手機,,
“把你微信打開?!?p> 兩人互加了好友,。
辛安有點犯嘀咕,又偷眼看了面前的女人一眼,。身材比較健碩,,皮膚也有些黑,但是五官還算端正,,工作服包裹下的身體,,倒也很有韻味,她要是提出什么非分之想么,?
自己不就是為了不出賣靈魂,,才到這工地上出賣身體的么,要是她敢……
“叮咚”
果然,,袁靜給他直接發(fā)了兩個兩百塊的紅包,。
這,辛安不敢點開——徐蕊包自己一夜花了一萬,,雖然自己將來是要還這份人情的,。但好歹那也是一個說得過去的價格。
怎么現(xiàn)在自己的身價在袁靜的眼里竟然這么不值錢么,?一天的拼命下來,,只有八十塊錢工錢,也不知這四百塊,,袁靜是想要怎么包自己,。
“袁姨,這錢我不能要,。我就是個干苦力的,,別的活兒,接不了,?!?p> 啪,一個巴掌狠狠的抽在了辛安的膀子上,,袁靜的力氣極大,,像是個男人,抽的辛安臂膀一麻,。
“你這伢子胡想啥呢,?我看你干活肯賣力氣,,先預支你一個禮拜的工資,讓你也好安頓下來,。記住,,工地干活沒有提前支工錢的,這事你可別亂說,?!?p> 四百,以前就是和趙杰,、陳露他們下趟館子的錢,。
但現(xiàn)在這四百塊錢,對于辛安來說,,卻是一筆巨款,,他太需要這筆錢來應急了。
袁靜雖然很社會,,看人也很準,,但是辛安在這個年紀就經(jīng)歷了大起大落的過往還是超乎了她的想象。
她只道這孩子八成是叛逆期和父母吵了架,,出來流浪的,。而且那四百塊錢大概是這孩子賺到的第一筆巨款,
“記住,,這錢來的不容易,,要省著點花。尤其是老洪那個油子,,別跟著他學壞了,?!?p> 這讓辛安有點不解,,“袁姨,不是你讓我跟著他嘛,?!?p> “我讓你跟他學的是技術,又不是讓你跟著他學吃喝嫖賭的,。還有,,以后別老喊我姨,都被你喊老了,?!?p> “哦,對不起,,袁姐,?!?p> “嗯,快回吧,,明天一早還要上工呢,。記著,活兒干不完,,命可是自己的,,你要是再像今天這么玩命,撐不了三個月,,就該領撫恤金了,。”
說著,,袁靜竟然沒忍住,,被自己的笑話逗樂了,然后咯咯咯的把辛安攆了出來,。
回到自己的小板房,,洪金正帶著一幫工人聚在一起打牌。
打牌的人臉上貼滿了紙條,,像是林正英僵尸片里的僵尸,。
圍觀的人忍不住指手畫腳,可他們臉上貼的條子一點都不比戰(zhàn)場上的選手少,。
還有的工友正蜷縮在床上看著手機,,面紅耳赤的樣子讓人一看就知道正在看那種讓人血脈噴張的內(nèi)容。
整間房屋里充斥著男人身上的汗臭味和腳臭味兒,,熏得辛安直皺眉,,辣得他直抹眼淚。
老洪又輸了一把,,氣的把牌一把甩在了中間,,旁邊候著的人馬上補位。
老洪沖著辛安喊了一句,,
“哭啥,?剛才袁靜那騷娘兒們把你喊到屋里干啥了?”
“沒啥,,她就是讓我?guī)退崖菟ㄋ偷轿堇?。?p> “就這點事兒,?”
“那還能有啥事,?”
“最近錢老板在外面忙著生意,一直都沒找她,我還以為她想男人了,?!?p> “老金哥,袁姐人挺好的,,你別老這么說她,。”
“呦,,才一天你就開始教訓起老子了,?”大概是覺得在眾人面前,新手辛安讓他丟了面子,,洪金有些上臉,,他聲音又提高了一些,
“她要是沒給你什么好處,,你咋這么替她說話,。要知道,她可是老板的狗腿子,!等老子有錢了,,第一個就去把她睡了?!?p> 另一個老桿子忍不住調(diào)侃洪金,,
“金哥,你也就嘴厲害吧,,就算給你個機會,,只怕你也爬不上去人家的床吧?!?p> “艸,,你莫激老子。老子硬氣起來,,你們誰也不是對手,。”
男女這檔子事,,永遠是最熱的話題,。一天忙活下來,這幫弟兄最大的樂子,,也就是在工棚里拿這事兒吹吹牛逼。
再加上辛安還是個新面孔,,大家吹牛的時候自然也不會放過他,,洪金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擠扁的煙盒,把最后一支快要折斷的香煙叼進嘴里,啪的一聲點燃,,美美的嘬了一口,。
“小子,你還是處男吧,。你家袁姐的水很深,,叔怕你把握不住,……”
嘩,,這充滿畫面感的黃腔惹的一屋子的人哄堂大笑,,洪金也得意的笑了起來,辛安想著剛剛袁靜的關心,,心中有些窩火,,但又不好發(fā)作。
只得躺到他的那張床板上,,和衣而臥,。
工地的第一天,辛安體會到了生活的艱辛,。但袁靜打給他的四百塊錢,,卻又讓他重拾勇氣。雖然這份工作只是權宜之計,,但辛安也下定決心,,不能讓洪金和袁靜看扁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