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并未回隱居之所,那里被牛莽知曉,已不安全,。他回到荒廢無人的將軍府,走過熟悉又陌生的大理石地,、紅木廊道、鵝卵石小徑來到了曾經(jīng)屬于自己的院落,,用真氣清干臥室灰塵便住了下來,。
出凡大會之前便在住在這,安心修煉吧!凌霄心想,,將包袱和血劍放在光禿禿的床榻上,,打開包袱,取出血千愁的手稿仔細瀏覽,。
雖然手稿內(nèi)容他已熟悉,,但此事非同小可,,謹慎的性格讓他還是決定重頭過一遍,再服用無根蓮,。
府邸四周凌霄也未感知到暗哨,,顯然自上次會面后商王便撤走了,。
入夜三分,,凌霄在床榻上盤膝而坐,腿前放著無根蓮和血千愁贈予的五種珍稀藥材,,其他物件放在了茶桌上,。據(jù)手稿所述,它們都是脫離凡品的靈藥,,即使對修士也是無價之寶:
千年血劍草,,通體猩紅,草葉外形鋒利堅硬如劍,,需將草葉震為粉末,,吸入鼻中,具有淬煉經(jīng)脈,,洗髓鍛骨,,祛除毒素之效。
一小玉瓶極品凝神露,,無色無味,,一滴萬金難求,擁有凝神靜心之效,,對修煉者來說更為珍貴,。
五千年血靈芝,巴掌大小,,殷紅如血,,蘊含著巨量的極陽之氣。
五千年藍冷花,,冰藍花瓣,、雪白花蕊,蘊含著巨量的極陰之氣,。
千年融靈草,,擁有修補魂魄之效,癡呆兒僅需服下一片草葉便會成為智將之才,。
無根蓮服用瞬間,,仙靈將會進入識海,企圖奪舍,,故需先服用凝神露穩(wěn)固心神,,再將無根蓮整個吞下,,不可咀嚼,后服用融靈草葉,,借融靈草之力掌握識海,,吞噬仙靈。若此舉失敗,,則萬事休矣!若此舉成功,,則會獲得靈根,后則可將整個血靈芝與所有藍冷花瓣先后服下,,運轉(zhuǎn)心訣,,以真氣融合陰陽之氣催生極限先天法力,最后服用血劍草,,重鍛肉體,,臻至完美之境。
凌霄將步驟記得無比清晰,,嚴格執(zhí)行,。
凝神露喝下瞬間,如一道清流逆涌入顱內(nèi),,腦海中瞬間“鴉雀無聲”,,心神完全安靜下來。隨后是無根蓮,,苦澀的融靈草葉,。
那種感覺類似靈魂出竅,只是不同的是,,意識并非飄離了肉體,,而是鉆入了更深處。
這里便是我的識海嗎?茫茫血水不見邊際,,血腥味刺鼻,,水面下傳來亡魂哀嚎,夜幕中血月當空,,繁星閃爍,。凌霄四顧,凝神露的效用讓他沒產(chǎn)生一點情緒,。
他閉上眼眸,,全神貫注發(fā)散感知,如蜘蛛網(wǎng)般擴散開,,很快便找到了一個格格不入的強大氣息,。
仙靈,找到你了!凌霄向右前方奔去
剛跑出十幾步,,眼前水面驚變,,血水如噴泉般涌起,,凌霄警惕止步。那血水化作三個人:
母親將年幼女兒緊緊抱在懷中,,哭著請求劍刃滴血的血衣少年,。“你想對我做什么都可以,,請不要傷害我的孩子,,她才十歲!”
“我會讓你們都毫無痛苦的死去,這是我僅剩的仁慈,?!毖律倌昝鏌o表情,,揮下血劍,。
凌霄目睹著一切,雙拳緊握,,情緒上毫無波瀾,,他輕聲呢喃:“原來如此,想要用我的心魔擊潰我的心智嗎?倒是多虧凝神露了,?!?p> 血水潰散,異象消失,,凌霄繼續(xù)前行,,在仙靈的操縱之下,一路上他犯下的罪孽場景一一再現(xiàn),,他沒有無視,,全部靜靜看完。
太久了,,太多了,,他已經(jīng)忘記了那些無辜死者的面容,他要深深的記住他們,,銘記自己的罪,。
終于,凌霄來到了仙靈面前,,那是一個巴掌大的乳白光團,,漂浮在半空,無法瞥見內(nèi)部,。
“凌霄,,你的罪行罄竹難書,以死謝罪吧!我會用你的身軀濟世救人,,為你贖罪,?!惫鈭F中傳來空靈之音。
凌霄抬起右手,,下方血水升起,,化作一柄血劍緩緩旋轉(zhuǎn)?!拔业淖?,我自己會贖,就算它永遠也無法贖清,?!?p> 凌霄握住劍柄,騰空而起,。
“血煞之命,,注定失去,然后瘋狂,、殃及無辜,,唯有死亡能斷絕你的罪孽,這是你的宿命!”光團大喊,,但凌霄的劍沒有半毫停留,,一劍將其斬成兩半,破碎為漫天光點,,閃爍著,,好似群星墜落,融入血海,。
“宿命?”凌霄落在海面上,,低著頭自言自語?!拔以缇托帕?,但我不認命!”
蛻變驟臨,風平浪靜的識海突然暴動,,遠處也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烏云,,愈發(fā)地厚,轉(zhuǎn)眼間便壓至海面之上,,凌霄感知到在云海相接出,,一個“新生命”正在孕育,是他的靈根!
異象持續(xù)了一炷香的時間,,伴隨著一聲霹靂,,烏云中閃過紫色雷光,烏云潰散,,一柄血色巨劍橫空出世,,漂浮在血月中央,,妖異且美麗。
沒等凌霄仔細觀察,,他的意識脫離,,回到了肉體之中。
一剎間,,凌霄便感覺到了體內(nèi)真氣之中冒出的一縷截然不同的能量,,是法力!
凌霄不慌不忙的先后服下血靈芝與藍冷花,烈焰灼灼,,寒冷刺骨,,分別占據(jù)一側(cè)身軀。
他皺著眉頭運轉(zhuǎn)《殺生決》引導那磅礴的陰陽之氣在丹田處匯聚,,形成一個氣旋,,法力被吸入其中,并綿綿不斷地增加,,濃縮,。
而這一階段,,足足持續(xù)了九日!
最后一步,,凌霄用真氣震碎血劍草,吸入鼻中,,整個鼻子感覺被切碎了一般,,全身一顫,寒毛豎立,。割裂的劇痛由內(nèi)而外自每一處血肉,、骨髓襲來,這疼痛比凌遲還要猛烈,,即使是凌霄也不由悶哼出聲,,臉部肌肉扭曲成一團,雙手緊緊捏住膝蓋,。
挺住,,凌霄,最后一步了!挺住,,這點疼痛算什么,,當初那場審訊可比這厲害多了!
一夜過去,旭日東升,,陽光自窗外而來,,照亮了凌霄憔悴蒼白的面容。他睜開眼眸,,竟射出兩道血光,,將對面的墻壁洞穿,。
凌霄盯著屋內(nèi)茶桌旁的木凳,右手并成劍指,,指尖射出一道血光籠罩住木凳,,木凳晃晃悠悠地飄到他面前。
法力果然神奇,,真氣御物只是簡單的直線推拉,,且只有一瞬間,但法力御物卻能隨心而動,。
也不知過了多久?竟連武圣境界的我都餓的受不了了!凌霄心想,,下床,雙腿一軟險些跌倒,,好在抓住了床柱,,但渾身黏黏的,臭味熏天,,可見滲透血色衣料的黑色液體,,都是血劍草的功勞!
好餓...但,還是先洗個澡吧!
沒有浴盆,,凌霄便索性在院內(nèi)池塘中洗了個冷水澡,,至于衣物,他從父親臥房衣柜里找來了一套黑色長衫,,雖然老舊,、揮發(fā)著霉味,但總好過惡臭味,。
解決好穿著,,凌霄拿起被紅布包裹的血劍,迫不及待地出門,,欲大吃一頓,,但尷尬的問題接踵而來-他沒錢了!
他的銀票也沾染上了惡臭,被黑色液體染臟,,便和衣物一起丟了,。
當然,他并不缺錢,,或者說富可敵國,,只是那些錢都存在血雨樓中。雖然不想再和血雨樓有任何瓜葛,,但也無可奈何,,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就算他是武圣,沒有錢在這俗世也寸步難行呀!
陽光明媚,,凌霄老舊的穿著散發(fā)著貧窮氣息,,與高雅的花月坊顯得格格不入。他對四周人的異常目光熟視無睹,,來到風月樓大門前,,只是卻不見守門的蘭、梅兩位丫鬟,,大門也緊閉著,,塔樓四周更是有披甲佩刀的持槍禁軍駐守。
禁衛(wèi)軍?發(fā)生什么事了?凌霄心中疑惑,,腳步不停,。
長槍相交攔住凌霄,右側(cè)的魁梧禁衛(wèi)軍虎眸一瞪,,喝道:“小子,,禁衛(wèi)軍在此,還敢上前,,沒長眼睛嗎?”
“發(fā)生何事了?”凌霄止步,,面無表情,平淡地問,。
左側(cè)的瘦高禁衛(wèi)軍搶先一步,,語氣柔和地說:“公子,今日風月樓由商王包場了,,還請明日再來,。”
“我餓了,,讓路?!绷柘隼淅湔f,,若能給商家找些麻煩,他很樂意!
“臭小子,,隊長好心勸你,,你還擱這裝大爺?”魁梧禁衛(wèi)軍收回長槍,在地上重重一杵,,警告道:“再敢鬧事,,老子就送你去嘗嘗牢飯?!?p> “公子,,”瘦高禁衛(wèi)軍勸說道:“你還是別鬧事的好,事關(guān)重大,,若你壞事,,那可是叛國之罪,。”
“叛國之罪?我更有興趣了,?!绷柘鲎旖俏⒙N,語音剛落一閃而過便越過了禁衛(wèi)軍人墻,,出現(xiàn)在了大門之前,。
好快的速度!
門被推開,回過神的禁衛(wèi)軍紛紛舉起長槍,,但被瘦高禁衛(wèi)軍大聲喝止:“都住手,,不準對公子無禮?!?p> 隨后他對凌霄抱拳行禮道:“公子,,就算你是大宗師,也擔不起闖入的罪名,?!?p> “身為宗師,待人溫和,,一視同仁,,你很不錯?!绷柘隼m(xù)道:“放心,,不會波及你們?!?p> 待凌霄推門而入后,,瘦高禁衛(wèi)軍才直起腰,旁邊的魁梧禁衛(wèi)軍顫巍巍地問:“隊長,,他...真是大宗師?可他看上去和乞丐一樣!”
“他要是起了殺心,,我們都已人頭落地了!”
跨過門檻的一瞬間,曲音人聲便鉆入凌霄耳中,。
舞臺下方樂姬們彈奏綿綿樂曲,,風月雪白衣勝雪,翩翩起舞,,四周的八仙桌被黑木食案取而代之,,左側(cè)三臺,右側(cè)兩臺,,最上方僅兩臺高腳食案,,邊角雕刻出龍首模樣,與大商獨有的黑龍寬椅配套。
商王商紂和一位中年男子并肩而坐在黑龍寬椅上,,其相貌端正,,留著短胡茬,體態(tài)勻稱,,身上紫色金紋長袍華麗高貴,。阿蘭、阿梅丫鬟在二人身側(cè)斟酒,。
再往下是席地而坐之人,,右側(cè)兩位赫然是大皇子商禹與宰相南宮云老頭,左側(cè)有三人:
第一位是長發(fā)女子,,一襲藍色蕾絲長裙,,楊柳細腰,綽約多姿,,戴著海棠簪花與白色面紗,。
第二位同樣是女子,用藍色發(fā)帶系住齊胸長發(fā)末端,,白色紗質(zhì)三分裙褲與黑色長襪凸顯出高挑傲人的身材,,容顏傾色傾城,目光卻冷冽鋒利,,正如放在案上的藍寶石長劍,。
第三位是身著紫衫、在溫暖室內(nèi)卻依舊披著狐毛斗篷的青年,,清秀俊美,,只是清癯瘦弱,妥妥的病秧子,,不過充滿智慧的明亮雙眸,,讓人無法小覷。
“夏皇,,我大商的風月花雨舞可還合胃口?”商紂舉杯,,笑問道。
夏皇夏千河眼睛瞇成了月牙,,端起酒杯與前者碰杯,說:“百聞不如一見,,上京花月坊風月樓,,舞動天下,名不虛傳!”
二人相視而笑,,飲干美酒,。
“雨雯,”夏千河看向藍裙女子,說:“摘下面紗,,讓你未來夫君看看你的模樣吧,。”
聞言眾人都將目光投向藍裙女子,,也就是夏國三公主夏雨雯,。
“是,父皇,?!毕挠牿┱酒穑贡惩χ?,端莊大方,,緩緩摘下面紗,露出與白裙女子五分相似的傾國容顏,,但左眼角到左下顎處卻有一道半分寬的撕裂傷疤,,平添幾分猙獰。
現(xiàn)場的氣氛瞬間凝聚,,漸漸焦灼起來,。
“夏皇陛下,”宰相南宮云站起,,彎腰行禮問道:“老臣斗膽一問,,三公主的傷疤如何得來?”
“老頭,”白裙女子急了,,站起質(zhì)問道:“揭人傷疤,,便是你大商的待客之道嗎?”
“云汐,坐下,?!毕那Ш硬蝗葜靡傻恼Z氣讓夏云汐咬著牙坐下,
夏千河愧疚疼愛的目光投向夏雨雯,,說:“雨雯十歲,,踏春之時,我遭遇刺客,,她擋在我身前,,那刺客雖臨時收手,但也在雨雯臉上留下了傷疤,。自那以后,,雨雯便不再以真面目示人?!?p> “太子殿下,,你不覺得我的臉很可怕嗎?”夏雨雯突兀的提問讓眾人一愣,,眾人移目一瞅,只見商禹目光癡迷,,丟了魂一般,。
“太子,太子,,三公主在問你話!”南宮云小聲呼喊,,讓商禹回過神。
商禹腳忙手亂地站起,,牛頭不對馬嘴地說:“三公主殿下有沉魚落雁之姿,,氣質(zhì)高雅,禹一時失神,,目光冒犯,,這便自罰三杯!”
夏雨雯露出淺淺笑容,夏千河亦開懷大笑,,說道:“好,,好,好呀!有大皇子此話,,朕也放心了!”
商禹端起酒杯,,感覺到氣氛的微妙,看了看南宮云,,又瞅了瞅商紂,,不明所以,只得尷尬一笑,。
“若太子殿下不嫌棄,,”夏雨雯微笑道:“雨雯愿為你斟酒?!?p> “那麻煩三公主殿下了!”
夏雨雯將從不離手的面紗放在食案上,,蓮步慢移,走到商禹身側(cè),,與其并肩而坐,,為其斟酒。
見此狀,,夏云汐臉色才緩和一些,。
“南宮大人,久仰,?!弊仙狼嗄瓿蠈m云舉杯,續(xù)道:“我四妹護姐心切,,方才言語冒犯,,還請見諒?!?p> “夏國大皇子夏耀智謀過人,,夏妖之名家喻戶曉,是老頭子我久仰才對!”南宮云笑呵呵地坐下,,舉杯說:“方才口無遮攔,,說了糊涂話,當自罰三杯,,不,,十杯!十杯才行呀!”
“南宮大人你年事已高,美酒雖好,,可莫要貪杯,。”夏妖聲音很輕,,卻字字珠璣:“三杯不能再多了!”
“好,,就依夏耀殿下所言,三杯謝罪!”南宮云笑容收斂,,不緊不慢地喝下三杯,。
待前者三杯下肚后,夏耀才喝下自己的那杯酒,,夏云汐朝他投去贊賞的眼色,。
“諸位,讓我們?yōu)樯滔穆?lián)姻舉杯,,愿商夏同興,,共享盛世?!?p> 眾人舉杯,,附和道:“商夏同興,共享盛世,?!?p> 一個不和諧的聲音突然響起:“商夏邊疆摩擦數(shù)百年,勢同水火,,如今卻要聯(lián)姻?怎么?沒了驍勇善戰(zhàn)的大將軍,,商王怕了?”
凌霄自花屏后走出,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商紂的酒杯停在了嘴邊,,認識凌霄的阿蘭、阿梅也直愣愣地盯著他,,風月雪和那群樂姬也歇舞停奏,。
“何人?”夏云汐站起,,冷喝道:“但敢擅闖兩國宴會!”
“聯(lián)姻之舉乃為避免無辜流血,商夏兩國共享盛世,,賊子休得胡言亂語!”南宮云也急的吹胡子瞪眼,,刷地站起,指著凌霄大罵,。
大皇子商禹眉頭一皺,,抬手喊道:“暗衛(wèi),拿下此子,,宴后處置,。”
籠罩在寬大黑袍的五個身影自高空落下,,圍住凌霄,,手持統(tǒng)一的黑蛇短直刀,正欲出手,,被商王喝止,。
“住手,都退下,?!鄙掏跽Z氣鎮(zhèn)定,內(nèi)心卻是慌了,。
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想破壞聯(lián)姻嗎?
無人說話,面無表情的凌霄與商王目光對峙,,眾人察覺到了異常的氛圍,,商王...似乎與此子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