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幽州長史聽令
“將軍,!”
“可是阿耶齊將軍派來的人,?”
此刻,聽著遠處的動靜,,阿都來緹麾下一名偏將不由拱手開口,。
但是阿都來緹聽著遠方來的動靜,,卻沉下了目光,,猛地抬手示意大軍回陣,。
下一刻,兩軍分開,。
已經(jīng)血流一地的土丘上,,突厥和幽州城防軍,又一次的開始了對峙,。
只不過,,兩方的狀態(tài)卻大不相同。
一方的突厥人,,此刻都在肆意叫囂,,許多異族的嘴角甚至還掛著一抹殘忍玩弄的獰笑。
反觀丁澤馮巳這邊,,不論軍民,人人都是疲憊萬分,,更有人就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了,,完全是憑借著心中的一口氣強迫支撐著自身。
而丁澤此刻聽著遠處突厥偏將的話,,他的臉色已經(jīng)變得分外難看,。
“又來了?”
“還有突厥人繼續(xù)趕來,?”
“……”
這一刻,,丁澤的腦海不由自主的浮現(xiàn)出了一個想法。
“快逃,!”
可是……
“逃……這還怎么逃,?”
隨著腦海中本能的想法浮現(xiàn),丁澤此刻回望身邊,,不由苦笑出聲:
“現(xiàn)在逃又能逃多遠,,人的兩腳,,怎么能跑得過突厥的戰(zhàn)馬……”
“唉——!”
一聲嘆息,,丁澤不由目光猶如死灰般的喃喃自語起來:
“邱老爺子……”
“早知如此,,當日就該聽您所言,按邱府那位贅婿說的……”
一想到三日前,,邱府那位老爺子帶著自家贅婿來到都督府,。
任憑對方如何擺出證據(jù),說突厥人將要大軍壓境,,當初的自己只是權(quán)當玩笑的應酬一番,。
根本沒有將對方的建議和警告放在心中。
當初如果聽了李誠的話,,那現(xiàn)在的情況必然不會淪落到現(xiàn)在這個地步……
一想到這里,,丁澤就覺得自己的心里萬般不是滋味。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啊,。
而就在兩軍對壘之際,隨著腦海中想到邱府,,猛然間,,丁澤一下轉(zhuǎn)過頭看向了身旁的馮巳:
“老馮!,!”
“邱府那位贅婿,,是不是還在幽州城?”
“誰,?”
“邱府贅婿?。±钫\?。,。∏窭蠣攲O女的上門女婿??!”
隨著丁澤將李誠的名字說出,這時的馮巳不由目光一怔,,短暫的回憶后,,長史馮巳便脫口大罵起來:
“他娘的,怎么把這小子忘在了城內(nèi)??!”
一眾軍卒百姓此刻看著一向文質(zhì)彬彬的馮巳這會兒竟然爆粗出口,眾人都是為之一愣,。
有軍士更是出口說道:“長史大人,,都,,都這時候了,咱們哪還顧得上邱府這位贅婿老爺,?!?p> “咱們還是……”
誰知還不等對方的話說完,馮巳就已經(jīng)怒目睜圓的看向了對方:
“你懂個屁,!”
此刻,,馮巳沒有說,他的心中其實一直對這位邱府的贅婿抱著極大的希望,。
倒不是說李誠有什么讓他注意的地方,,只是邱府畢竟是昌平王一脈,單說邱老爺子自己,,那年輕時也曾經(jīng)是沙場中的一員猛將,。
他相信,邱老爺子把自己的孫女婿能留在幽州城,,那一定就是其中有什么布局,!
邱老爺子絕對不會讓自己往日里疼愛的這個贅婿,白白失去性命,。
李誠留在城中,,必定內(nèi)有玄機!
只是……
這玄機,,究竟是什么,,他連一丁點的頭緒都沒有啊。
這時隨著兩軍的喊殺暫停,,越來越近的馬蹄聲也是逐漸清晰起來,。
丁澤馮巳這一邊,漢家軍民臉上的恐懼也是不由越發(fā)的濃重,。
他們已經(jīng)聽清了,,這讓他們感到絕望的聲音。
來了,!
又一批突厥人,他們正在這山野中策馬揚鞭,,趕來對他們趕盡殺絕,。
遠處,阿都來緹等人正有恃無恐的端坐于馬鞍上,,用帶著戲謔的笑容,,俯瞰著幽州軍民。
而隨著馬蹄聲越來越近,,大唐的這些軍民心中,,恐懼也是越發(fā)的升騰起來,。
“多謝將軍,護佑幽州,,保我妻兒離開,,小的愿意以死相隨!,!”
啪的一聲,,一名渾身傷痕的男子突然便一頭磕在地上。
緊接著,,越來越多的軍卒和百姓也開始應和,,或是雙膝或是單膝,都紛紛跪在了丁澤和馮巳的身前:
“愿追隨將軍死戰(zhàn),!”
“將軍,,吾等皆愿死戰(zhàn)!,!”
“決不投降?。〔蝗铦h家兒郎之名,!”
“死戰(zhàn),,死戰(zhàn)!,!”
“……”
“你,,你們……”
這一刻,看著身邊匍匐下身軀的軍民,,丁澤只覺得突然淚眼婆娑,,張嘴之際一陣的哽咽。
“好,,好,,好!”
一連說了三聲好,,丁澤此刻也不顧自己蓬頭垢面的狼狽模樣,,連眼淚鼻涕都顧不得擦,突然就有了力氣,,在眾人面前昂然而立,!
“今日——!”
“吾丁澤三生有幸,,能和眾位幽州大好男兒共同殺敵,!”
“弟兄們!,!”
“在——??!”
“今夜且讓吾等殺個痛快后,共赴黃泉??!”
“同去!,!同去?。 ?p> “殺,!殺,!殺!”
刷刷刷——,!
隨著丁澤的一聲大喊,,包括馮巳在內(nèi),所有人都拼命的舉起了手中的兵刃,。
在月光的照耀下,,一片鱗光閃閃中,聽著山呼海嘯的暴喝,,丁澤此刻不悲反笑,。
往身后看了看,夜色下,,剛剛離開的婦孺?zhèn)兊纳碛半m然逃跑的并沒有多遠,,但看著這些希望的身影在遠離戰(zhàn)場,丁澤的目光中多少也是浮現(xiàn)起了一抹欣慰,。
只是此刻,,正饒有興致看著唐軍嘶吼的阿都來緹卻是淡淡一笑:
“丁都督,別看了,?!?p> “等解決了你們,那幫婦孺,,我們突厥自會幫你們好好照看,!”
“哈哈哈哈,將軍說的沒錯,!”
“我照看漢家的小兒可順手了,!”
“哈哈哈哈,我倒是只會照看漢軍的婆娘,!”
隨著阿都來緹的調(diào)侃,眾多突厥再次爆發(fā)出了一陣的污言碎語,。
聽著對面的動靜,,這時跪在地上的軍民們皆是怒發(fā)沖冠?。?p> “賊子爾敢??!”
“放肆——!,!”
“該死?。 ?p> “……”
一名名頭上青筋暴起的幽州軍民,,這時都昂然站起,,剛剛的嘶吼過后,現(xiàn)在的他們已經(jīng)徹底不在乎生死了,。
他們現(xiàn)在,,只想撕碎對面異族的嘴!
這時丁澤深深的看了一眼呼吸濃重的馮巳,,低聲說道:
“老馮,。”
“嗯,?”
“你身上還有傷,,不如帶上兩百弟兄,去后方保護逃走的婦孺吧……”
“老丁,,你踏馬的,!”
這時,聽著丁澤的話,,馮巳當即眼睛急的通紅,。
他何嘗聽不出來丁澤話里的意思,這明顯是要他單獨活命??!
這一刻,馮巳的暴脾氣瞬間上來,,可還沒等馮巳開口,,丁澤卻揮手制止了馮巳。
“老馮,,你乃是幽州長史,,我才是軍事官!我以幽州副都督的職位命令你,!”
“幽州長史馮巳,!吾命你帶領二百城防軍士追上百姓,保護百姓南逃!”
隨著鏗鏘有力的話音落地,,丁澤的語氣突然落寞起來,,抬起鄭重的目光看向馮巳,囁喏說道:
“同時……也求你為……”
“為幽州城防軍,,留下一點種子吧……”
一句疲憊不堪的話,,一句發(fā)自肺腑的話,在這個危機萬分的時候,,馮巳聽完的瞬間已經(jīng)是滿眼熱淚,!
沉默。
這一刻的馮巳也十分明白,。
都這個時候了,,能留在這里的人,就沒有一個是貪生怕死之人,,爭論已經(jīng)沒有一點的意義,。
就連不愿離開的馮巳,他的內(nèi)心也十分清楚,。
丁澤說的是實話,。
幽州城防營若是在這里全軍覆沒……
那這血海深仇,恐怕就真的無人可報??!
“幽州長史……馮巳……”
“遵,遵……”
“遵副都督令??!”
馮巳咬牙之下,只感覺輕巧的幾句話說完,,仿佛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而這時,眼看馮巳領命,,丁澤這才恢復了以往的和煦笑容,,淡淡的拍了拍馮巳顫抖的肩膀:
“馮兄,他日我朝收服幽州,,切莫忘了,,為我?guī)б粔亦l(xiāng)益州的美酒!”
此刻,,丁澤的笑容是那般純粹,,但是馮巳卻已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