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哥哥,你果真是個神仙
李靈兒提著籃子一路小跑著往家趕,,她剛剛好像說了些不得了的話,,到現(xiàn)在心臟還怦怦直跳。
君無邪站在山上看著那一路跑遠(yuǎn)的小人兒,,竟覺得有些有趣,,一直目送她進(jìn)了村東頭的房子才轉(zhuǎn)身離去。
一進(jìn)家門,,發(fā)現(xiàn)院子里一個人都沒有,,李靈兒躡手躡腳的擰著籃子進(jìn)了自己房間,把今日摘的果子小心翼翼地裝進(jìn)桌上的罐子里,。
等到將籃子里的果子全部裝好,,她又踩著凳子爬到了桌上。趴在桌上,,伸著腦袋往外看,,確定院子里沒人,這才將竹籃輕輕地放到了窗外的屋檐下,。
這邊剛放好,,那邊奶奶王氏就從屋里走了出來。當(dāng)她看見寶貝孫女趴在窗口,,半個身子都懸在外面時,,立刻小跑上前要去扶。
李靈兒見奶奶過來了,,立刻縮回身子,,踩著凳子從桌上下來。
王氏一眨不眨盯著孫女從桌上下來,見她沒事這才放下心來,。
她本想說孫女幾句,,滿肚子的話到嘴邊轉(zhuǎn)個圈又都咽回去了。他們李家人丁不旺,,尤其是女娃,,更是少的可憐。
想到小兒子到四十歲才好不容易得了這么個閨女,,哪里還舍得多說她一句,。她嗔了孫女一眼,轉(zhuǎn)身往灶房去,。
李靈兒心知奶奶定是不舍得罵自己,,立刻從屋里跑了出來。
她拉著王氏的手,,撒嬌道:“奶,,你要做晚飯了嗎?我?guī)湍?!?p> 祖孫二人在廚房忙活了小半個時辰,,總算將家人的飯食都做好了。
這邊菜剛端上桌,,那邊李家在田里忙活的人也都回來了,。一個個在院墻邊的大水缸邊洗好手,準(zhǔn)備進(jìn)屋吃飯,。
這時,,帶著哭腔的聲音從院外傳來,“叔,,你在家不,?”
李保田一邊往外走,一邊問:“咋地啦這是,?咋哭了,?”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落云村李家本家大房的孫子李根民,。
當(dāng)初李保田被送到李家時,,當(dāng)時的李家當(dāng)家人李志清有兩個兒子。大兒子李成水已有一子李保福,,二兒子李成豐雖成親多年但一直無所出,,所以李志清做主把他記到了二兒子李成豐名下,取名李保田,。
李家人極為厚道,,從不因李保田是寄養(yǎng)的就對他有半分的苛待,,反而對他比自家孩子都好。所以幾十年來,,李家?guī)孜恍值荜P(guān)系很是親厚,。
李根民見叔叔在家,拖著他就往外跑,。
一邊跑一邊哭:“叔,,快點(diǎn),我爹快不行了,,說想見你最后一面,。”
眾人一聽這話,,也是唬了一跳,,哪里還顧得上吃飯的事,急著往李家老宅跑去,。
等眾人到李家老宅時,,李家后輩都聚在老宅的院子里,幾個年長的兒子媳婦則擠在李保福的房里,。
李保田沖上前,坐到李寶福的床前,??粗矍笆莨轻揍镜拇蟾纾滩蛔′粶I下,。
“哥,,咋地啦?這半個月前不是還好好的嗎,?”
李保福此時躺在床上已經(jīng)不能說話,,只眼淚從渾濁的眼睛里不斷流出。
至今他還記得這個弟弟到他們家來時,,雖穿著講究,,但全身上下透出的那股子的落寞,藏都藏不住,,讓人看著都覺得心疼,。
家人都知道這個弟弟身份高貴,既然被送到他們這里,,肯定也是有說不出的苦衷,。李家人對此都保持緘默,沒有人問他來自哪里,,都把他當(dāng)成自小在家里長大的兄弟,。
只是多年前那個孩子,,如今也是頭發(fā)花白的老頭了。
李保福慢慢將手抬起,,想再去牽一牽這個弟弟,。當(dāng)年弟弟來時,就是自己親自牽著弟弟進(jìn)的家門,。
李保田見哥哥抬起手,,立刻伸手過去將他的手牢牢握在手里。他摸著哥哥瘦的只剩下皮包骨的手,,眼淚一顆顆滴落下來,。
聽李保田問,李根民哭著回,,“叔,,半個月前我爹還好好的。就這幾日也不知咋地啦,,吃啥吐啥,,連水都喝不進(jìn),也就幾日功夫,,就成這樣了,。”
李保田心里咯噔一下,,一邊摩挲著李保福的手一邊側(cè)頭問:“那請大夫了嗎,?”
“請了,大夫也沒法子治,,說,,說……”說了半天也沒說出啥。
見自己爹半天說不清楚,,李根民的長子李桂良走上前,,小聲回:“二爺,大夫說,,我爺這樣,,怕是,怕是壽元盡了,?!?p> 李保田一哆嗦,回過頭看著眼前這個出氣多進(jìn)氣少的大哥,,眼淚啪啪往下落,。
看著大哥的臉色越發(fā)的不好,側(cè)頭吩咐道:“根民,,帶著家里的,,都挨個的到床前喊喊你爹,。”
一時間李家上下各房都到床前送李家最長的老者最后一程,。
這邊李家上下剛見了一遍,,那邊屋內(nèi)就響起震天的哭聲。眾人皆知,,這是李保福去了,。
接下來的幾日,李家都沉浸在悲傷的氣氛中,。
等李保福停靈七日,,送往李家墓地下葬后,李保田也病了,。
李保田這場病一部分是因為李保福離世太過傷心,,另一部分則是因為他自己年歲也不小了,想到自己也是有這么一日,,給嚇得,。
因田里的收成不能落下,李根生,、李根火兩兄弟帶著李桂宏以及請來的幾個短工去田里做活,,留下媳婦在家照顧老爺子。
老兩口感情好,,自李保田病倒后沒幾日,,王氏也病了一場。短短幾日時間,,老兩口都瘦了一圈,。
李靈兒每日里除了喂豬喂雞,,幫著家里干點(diǎn)活外,,大多都是待在房里。因怕過了病氣給寶貝孫女,,李保田兩口子不準(zhǔn)她進(jìn)房間,,哪怕是端茶遞水的小事,也不準(zhǔn)她進(jìn)屋,。
每次李靈兒想溜進(jìn)去看看爺奶,,老兩口見到了立馬就往外趕,絕不讓她多待片刻,。
這日家中無人,,李靈兒想著自己到灶房去給爺奶煮點(diǎn)吃的。這邊好不容易把火給引著,,吃的都還沒煮好,,那邊就被灶膛內(nèi)躥出的火苗燎著了頭發(fā),,嚇得她一屁股跌到了地上,哇哇哭了起來,。
君無邪正在房里看著書,,腦海中突然傳來一個女孩的哭聲。他詫異片刻,,想起這是鈴鐺那頭發(fā)出的聲音,。
心念一動,他就到了李靈兒的面前,。
李靈兒剛哭了兩聲,,又擔(dān)心自己的哭聲被房里病著的爺奶聽到,立刻止住了,。
她吸著鼻子,,好不容易將哭聲止住。抬起頭,,就見上次在山上遇到的哥哥站在自己面前,。
她怔了片刻,想到自己頭發(fā)被火燎了,,定是很難看,,急忙背過身去。
君無邪剛一現(xiàn)身,,就看到上次說著長大了要嫁給自己的小丫頭,,額前的頭發(fā)和眉毛都被火燎沒了,不動聲色的臉忍不住抽了抽,。
他想不到眼前這丁點(diǎn)大的小丫頭怎么這么會折騰,,這次竟把自己的眉毛與頭發(fā)都給折騰沒了。
見她額頭處還有點(diǎn)紅紅的,,想著她這次定是嚇壞了,,原本想打趣她的心思也都收起來了。
可是當(dāng)他看到小丫頭背過身,,怕自己看到的小模樣時,,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小丫頭,,你過來,。”
“我不要,?!?p> “過不過來了?”
“我就不,?!?p> 好,,真是個倔強(qiáng)的小丫頭。
君無邪上前一步,,想要把她的身子轉(zhuǎn)過來,,沒想到竟被她一把抱住,一時間有點(diǎn)手足無措,。
李靈兒一把抱住君無邪,,把頭埋在他懷里,她這么丑的樣子,,才不想讓哥哥看到呢,!
過了好半晌,見哥哥并沒有推開自己,,嘴角彎了彎,,小聲問:“哥哥,你怎么來我家了,?”
“聽到你哭,,以為你遇到危險?!?p> 君無邪不自覺就回了這么一句,。
嗯,李靈兒滿意了,,因為冷冰冰的哥哥還是關(guān)心她的,。想著這是在灶房,怕家里人突然回來看見,,于是拉著君無邪的手就往自己房間跑,。
君無邪一揮衣袖,灶膛里的火就滅了,,想著拉著自己手的小丫頭,,不免失笑。真是個粗心的,,難道忘記自己在生火,,就這么跑了,,也不怕把房子燒了,?
二人一進(jìn)房間,李靈兒立刻關(guān)上門,,跑過去照鏡子,。
剛剛那火竄出來時,她本能的往后躲了,,可她也真實(shí)感受到那火燒到了額頭前,。
如今捧著鏡子,,看到不僅自己頭發(fā)被燎了,眉毛也被燎了,,急的直蹦,。
她放下鏡子一頭扎到床上,扯著被子想要把自己的頭捂住,。
君無邪走上前,,伸手去扯她的被子,“這么熱你就這樣捂著,,不怕被熱著了,?”
“哥哥,你先回去吧,,我這樣,,是沒臉見你了,嗚嗚……”
看著小丫頭都急哭了,,君無邪嘴角勾了勾,,“你真的要我先回去嗎?”
李靈兒立刻坐起身,,用手捂住自己的額頭,,將額前遮擋起來。
“哥哥,,我不想你走,,可是,可是……”
君無邪見她又要哭的樣子,,隨手打了一個修復(fù)術(shù),。
他用手指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小丫頭捂著額頭的手,小聲提醒她,,“本尊替你治好了,,你要不要再照照鏡子?”
李靈兒一邊搖頭一邊小聲道:“我不要,?!?p> 君無邪退開一步,“你既然不看,,那本尊走了,。”
“哥哥你別走,,我看,。”
李靈兒嘟著嘴委屈巴巴的。
她從床上下來,,拿過鏡子往眼前一擺,,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她往鏡子里一看,,發(fā)現(xiàn)自己的頭發(fā),、眉毛都在了。開心地沖過去,,又一把抱住了君無邪,,笑著道:“哥哥,你果真是個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