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全績早起，帶著吳三朋送他的瓷器去了坊街閑游,，隨意找了家瓷器鋪子,，入門問閑。

　　“小官人要買些甚,？”主家殷勤迎至全績身旁,。

　　全績拿起木架上的一瓷瓶：“這個多少錢？”

　　“二十個大錢,，小官人買回去插花擺飾,，都有顏面?！?p>　　“好,，某買了?！比?nèi)〕鲢~錢擺在木架上，而后說道：“主家,，某還有件東西想讓你瞧瞧,。”

　　“好說,，小官人拿來便是,。”

　　全績?nèi)〕錾彴昙y瓷瓶小心翼翼的遞到主家手中,。

　　主家持瓶仔細(xì)打量了一番,，連連點頭稱贊：“好東西，價值連城??！小官人，這是件古瓷，以燒制手法來看應(yīng)是壽州窯,?！?p>　　“價值尚且不說，這種瓷器會稽有地方能賣嗎,？”全績目色平淡的問道,。

　　“小官人說笑，莫說是這會稽城,，即便是紹興府,，兩浙兩淮都不見得有人賣啊，主要是這種燒制手法已經(jīng)失傳了,，現(xiàn)在的壽州人怕也是做不出來,，有一件少一件啊?！敝骷沂切屑?，談起瓷器買賣他是輕車熟路。

　　“是嗎,？近一二十年從未見過嗎,？”全績再做確認(rèn)。

　　“沒有沒有,，若紹興府流通壽州窯瓷,，那某的這木架上必定會擺上兩件，撐個門面,?！敝骷掖蛉らg將瓷瓶還予全績，眼中多存不舍,，一咬牙一跺腳說道：“小官人,，可有意出售這件瓷器？某出價八十兩,，咱倆交個朋友如何,？”

　　“哈哈，主家還是財厚啊,，不過此物是友人寄存在我處,，不能拿來售賣，望主家見諒,?！比冋f話間出了鋪子。

　　“小官人,，你的瓷瓶,！”主家指了指木架,。

　　“不用了，這錢是主家應(yīng)得的,?！?p>　　繼，全績又接連走訪了六七家瓷器鋪子,，所得的說法基本一致,，皆言壽州窯已失傳，市面無窯品流出,。

　　全績此刻對自己的推斷產(chǎn)生了懷疑,，難不成真如吳三朋所言，但臨城里百姓不靠壽州窯,，又是拿什么發(fā)家的呢,？

　　正值全績迷茫閑游之際，對街人流中走來一人,，神情惆悵,，抬眼間望見全績，立馬迎了上去：“績哥兒,?！?p>　　“哦，八哥,？”全績微微一愣,，來人正是同鄉(xiāng)徐盛，徐盛眼角有淤青,，似乎是被人所打：“八哥,，你的臉是怎么回事？”

　　徐盛收了擠出來的笑容,，長嘆了一口氣：“唉,！五郎啊，某出事了,，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哥倆找個茶樓坐坐如何？”

　　“好,，八哥請,?！?p>　　遂,，徐盛與全績?nèi)チ司徒铇牵c了幾樣吃食,，坐在二樓閑聊,。

　　“八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兒啊,？”全績邊吃邊問道,。

　　“全因知府汪綱而起?！毙焓t無心吃食,，時不時望向窗外。

　　“汪使君,？八哥得罪了他老人家,？”全績對汪綱滿是好感，畢竟汪知府幫他平了一件要入牢獄的大事,。

　　“呵,，汪知府何許人也，怎會與我一毛腳商人結(jié)怨,，只是人家的雷霆之怒落下的毛毛雨都快要把某淹死了,。

　　這話還得從諸暨縣說起，諸暨十六鄉(xiāng)多臨湖,、蕩,、濼，灌溉十分便利,，但各鄉(xiāng)土豪私自在岸邊植樹,，圈圍田畝，致使湖面縮減,，水流不出,，恰巧月前一場大雨，溢水淹了房屋土地,。

　　而后汪知府去探了一遭,，便向朝廷上了奏章，朝廷命倉司常平官挖開土豪圈圍的田地,，以復(fù)湖河,。

　　這股風(fēng)氣很快便吹到了會稽山陰，鑒湖周遭的田畝也相繼被挖開,，某所圍的土地也在其中,。”

　　徐盛沒想到黃舒猜測成了真,，汪綱絕對是個實干人物,，來紹興不到一年，疏通錢清堰,，掘田還湖,，修海堤防土地鹽堿,，防海賊以駐軍事，樁樁件件雷厲風(fēng)行,。

　　“那也只是損失些錢財,，八哥怎會弄成這般模樣？”全績心知填湖圍田危害極大,，朝廷遲早會管,，徐盛等人頂著風(fēng)險賺這成倍利潤，自然也要承受失敗的后果,。

　　“唉,！都怪胡平這人成不了事兒啊。

　　田畝被掘,，山陰土豪不敢向朝廷發(fā)難,，便將矛頭對準(zhǔn)了我等，讓我等賠償他們的損失,。

　　黃衙內(nèi)聽聞后,，不愿在黃知縣離任之際多生事端，遂與某商量拿出一部分錢財賠予土豪,，達(dá)成雙方和解,，但胡平不愿賠付，而且從中作梗,，把事情攪得一塌糊涂,，致使現(xiàn)在土豪讓我們賠償更多銀錢。

　　黃衙內(nèi)聞之惱怒,，便去尋胡平理論,，誰知胡平姿態(tài)傲慢，幾句不合便要與黃衙內(nèi)大打出手,，某去勸架,，就落了這般模樣?！?p>　　徐盛說得十分無奈,，他現(xiàn)在攪合在二人中左右為難，黃衙內(nèi)做法雖妥當(dāng),，但他要隨黃知府離任,；胡平即使蠻橫，徐盛以后也還要和他打交道,，這誰對誰錯就說不清了,。

　　當(dāng)然徐盛漏說了一件全績知道的緊要事，那就是黃舒與徐盛田畝經(jīng)營妥當(dāng),，賣出去掙了錢財,，而胡平貪心不足，把利潤都折在了二次補田上,。這樣一來事情就變得合理了,，賺了錢的人財大氣粗，分出去一些也不心疼,，賠了錢的人惱火眼紅,，一個子兒也不愿往外掏。

　　“唉,，此事確實也不好說,，八哥若是能抽身就趁早吧，那兩位衙內(nèi)天塌了也有人頂,，而我們這群貧苦人,，可尋不到靠山啊?！比冸S口安慰了一句,，他對此事沒興趣，蠅營狗茍難離一個錢字,。

　　“五郎,，八哥現(xiàn)在已經(jīng)深陷泥潭，需要你幫上一把呀,?！毙焓⒔袢照f了這么多，又請全績吃飯,，自然是擺了坑道,，有事相求。

　　全績思慮了片刻：“八哥且說來聽聽,?！?p>　　“某想讓五郎請黃衙內(nèi)與小縣尉吃頓酒席，好好商量一下此事的解決方法,，以免鬧出更大的事端,。”徐盛愿意自掏腰包擺局,，請全績來當(dāng)這個和事佬,。

　　“八哥這就太高看某了，某和八哥一個鄉(xiāng)里長大,，八哥你在會稽城混了多少年,，而我只是初出茅廬，哪有本事勸得動那兩人,？且上次某在紅樓出了丑,，誰還敢來某的酒宴,？”全績好不容易回一趟會稽，還想去全秀春處走一趟,，沒時間和徐盛纏這事,。

　　“五郎，八哥知道你有本事,，手眼通天,，你就幫八哥這一次，八哥一輩子都記你的好,?！毙焓⒄Z氣有些哀求，以他的能力確實已經(jīng)無法處理此事,。

　　全績飲了一口茶水,，長出了一口氣看向窗外，半刻左右：“好,，既然八哥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愚弟就幫你做這個局，至于成不成,，那績可不敢保證,。”

　　“多謝五郎,，多謝五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