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逐漸轉晴,,先前被雨雪耽擱了的各項事務也都被提上了日程,。
該運糧的運糧,,該征兵的征兵,該出門踏青的出門踏青,。
雖然是在金人和契丹族將領的統(tǒng)治之下,,但河中大地的百姓們總歸是要生活和工作的不是?
因為戰(zhàn)爭乍起,,壓根得不到任何消息的老百姓自然是有些惶恐,,擔心戰(zhàn)火燒到家門口來。不過四下打聽,,才知道河中那群虎背熊腰的女真老爺和契丹壯漢都給調東邊去了,,就連一些看著病懨懨的漢軍也都進了運糧隊去負責后勤工作,,于是百姓們的內心才稍稍安定了些。
河中的管控向來不是十分嚴格,,除非是像前幾年西涼突然出兵打到了臉上的情況,,否則就算金國的其他地區(qū)陷入了戰(zhàn)亂,只要沒波及河中地界,,那士兵們對于出游踏青之類的事情也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見人家成群結伴出門玩耍,有時心內還會埋怨自己得留著守門,,可見河中的氣氛之輕松了,。
當然,此刻能夠安心放松自己的只有和戰(zhàn)事幾乎毫無關系的平民,,那些給女真人當兵的可就沒什么好日子能過了。
尤其是河中地區(qū)的漢軍,,人數(shù)不多,,總也是沒什么上陣的機會的,盡是做些管馬運糧的粗糙活兒,,教漢人百姓看了心里不住地心酸,。
但漢人在金國地界的地位之低,也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心里再怎么不舒服也都得憋著,,那人的脖子難道還能比女真老爺手里的大刀來得硬嗎?
于是乎,,河東戰(zhàn)事甫一開啟,,河中這里就抽調了大批漢軍士兵投入到后勤資源運輸?shù)墓ぷ鳟斨小J捒蓵x對糧草輜重很是看重,,在河中各鎮(zhèn)設下了多處糧倉,,規(guī)劃了十數(shù)條線路進行糧食的運送,自然而然所需的民夫也就要比別處更多一些,。
看到此處便有人要罵了,,那蕭可晉是個傻子不是,這運輸過程中的消耗恐怕都要抵得上那糧食的一小半了吧,?
蕭可晉自然不傻,,往前蕭家兄弟還未在河中扎實根基的時候也沒敢用這么鋪張浪費的輸送方式,實在是被當年西涼的悍軍給打怕了,。
須知,,秦川男兒多善戰(zhàn),和西夏人打了這么些年下來,,戰(zhàn)陣的經(jīng)驗總歸是要比相對偏安的河中軍要強上不少的,。
當年西涼出兵東征,,特地分了萬余騎兵四散開來,別的不咋干,,就到處探聽河中的糧道位置,,情報匯總后便將糧道毀了個七七八八,順帶將不少河中軍需的錢糧輜重帶到了西涼軍的軍帳當中,,給剛成為河中一把手的蕭可晉氣了個夠嗆,。
后來和周軍聯(lián)手將西涼軍擊退之后,蕭可晉便著手劃分轄區(qū)內的糧道,,歷經(jīng)三四年,,終于是完成了。
而這次金軍南下的戰(zhàn)爭,,那連大定皇帝都聽說了的河中糧道就要首次投入到戰(zhàn)爭的使用當中,,不由得負責后勤的官員們不緊張。
……
伴隨著金烏西落,,玉兔東升,,河中各地都進入了休息的狀態(tài)。
此時的曲沃繪交鎮(zhèn),,也迎來了本地人許久未見的運糧軍,。
這伙運糧軍總人數(shù)約在一千二百余,說不上多,,但若是遇到一些不長眼的山匪和悍賊想要來強搶糧食,,還是有一定的可戰(zhàn)之力的。
運糧軍領頭的是個漢人,,這隊伍當中也多為漢軍士兵,,恰好繪交鎮(zhèn)此處新來的長官也是河中的漢人出身,兩邊都是女真治下的漢人,,自然是帶上了些不一樣的情感,。
那繪交鎮(zhèn)的長官命人將運糧軍的兵老爺們都送到城中,將大批的糧草都分別送到城鎮(zhèn)內的四角糧倉進行屯儲,。
那漢軍運糧隊長見了此舉,,剛想讓這小鎮(zhèn)的人將糧食屯于一處,以等候明日啟程自己這里方便提取,。但仔細想想,,這趟活到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過了挺久的,路上也未曾有過多少歇息的時間,。
正好借著這個機會,,在這鎮(zhèn)上待幾日,讓手下的兄弟們好好放松放松,不要一路辛勞,,搞得身子出了什么毛病才是,。
再說了,這趟糧食也快要抵達目的地了,,多耽擱兩日也不是什么大問題,。到時候若是那邊負責對接的兵官問起,就說道路難行,,多走了幾日,,也定然是不會有人懷疑的。
這么想著,,運糧隊的隊長大手一揮,,手下士兵便四散開來,到城中還算能稱得上有些繁華的地帶,,或飲酒,,或聽曲,或去做那茍且之事,,暫且不提,。
時間很快便到了子時,該放松的也都放松完了,,運糧隊千余士兵也都卸了兵甲,收了武器,,紛紛入了夢鄉(xiāng),。
即便是當了個小官的運糧隊長心中稍微還有些警惕性,但壓根抵不住睡意的他很快便抱著臨時提供的棉被沉沉睡去,。
當繪交鎮(zhèn)逐漸進入到沉睡的狀態(tài)后,,鎮(zhèn)外越十余里處的一片寬敞的平原地帶,一伙身著黑衣黑甲,,騎著中型黑馬的騎兵從夜色中慢慢顯形出來,。
略略一掃,人數(shù)約莫在六七百左右,,若是尋常人見了,,便要以為是河中這里鬧的馬匪了。
但這群騎兵無論從身姿,、手法,、氣勢上,還是從令行禁止的紀律性和有些刻意排列陣型的強迫性上都可以看出,,這絕對不會是那種來去如風,、打家劫舍的土匪。
“運糧的到了……”黑甲騎兵中為首的那人輕聲向身邊的同伴說道,,“咱這六百余兄弟,,破了這小鎮(zhèn)應該沒什么問題吧,?”
“能有什么?”他身邊一人將腦袋高高揚起,,“莫說六百,,就算給爺六十,爺都能把這交繪給屠個干干凈凈,!”
“是繪交……”首領左側那人看向了右側這位說大話不怕閃了舌頭的,,“還六十?還爺,?在這河中當了幾年馬匪,,就忘了自己是誰了?滿口胡話,,不像個秦川男兒,!”
“秦川……咱還回得去嗎?”右側那人的腦袋并未低下,,“依我看自由自在做這馬匪多好,,想搶便搶,想殺便殺,。就這河中軍,,甭管是女真狗還是契丹奴,就算是那個整日叫囂要殺光漢人的紇石烈諸神奴到了爺跟前,,爺照樣一刀給他劈成兩段,!”
“得了,別說了,,你們兩人整日這么吵來吵去,,也不嫌煩?!笔最I終于發(fā)話,,“諸位弟兄,金狗的糧食就在前面,,那運糧隊也在城中休息,,正是我們的好機會!”
“當年咱們與大軍失了聯(lián)系,,沒能回大涼,,只能留在此處游蕩為戰(zhàn),為的是什么,?”
“當然是報仇,!”身后的騎兵中已經(jīng)有人喊出了這句所有人都想說的話。
“不錯!就是報仇,!”首領手上的長槍指向了繪交鎮(zhèn),,“周人與金人在東邊打仗,河中的糧食要運到東邊去給金狗吃,!金狗和周人雖然都是我們的敵人,,但畢竟我們也是漢人!”
“弟兄們,,隨我殺進此鎮(zhèn),,屠了那運糧兵,取了糧食,,也算是給漢人同胞送一份人情,!”
“殺!”
伴隨著首領的吼聲,,六百余騎兵齊聲高喝,,響聲震天。
“殺,!殺,!殺!”
一邊喊著,,胯下戰(zhàn)馬也已經(jīng)朝著繪交的方向疾馳而去,,一時間人聲、馬蹄聲交雜一處,,人數(shù)雖只六百,,卻弄出了堪比六千人的聲響。
也活該繪交鎮(zhèn)出事,,那守門的軍兵早早地便進了樓里歇息,東倒西歪地睡得仿若死豬一般,,倒也是發(fā)出了震天響的聲音,。
人家的是吼聲,他們的是鼾聲,。
故而,,等到騎兵沖到了城下時,堪堪反應過來的守門士兵完全來不及叫喚,,便被棄馬上城的幾名西涼遺兵劃破了喉嚨,。
城門大開之下,數(shù)百騎兵就此入了繪交,。
伴隨著騎兵而來的,,自然是運糧隊士兵的死亡。
本來還想著少殺些人,莫要將手下士兵練成了嗜殺成性的惡鬼的首領,,在見到了絲毫提不起戰(zhàn)斗力的漢軍士兵后,,內心受到了極大的刺激。
同為漢人,,你們?yōu)楹我o異族拼死拼活,?
惱怒之下的首領下令殺盡城中所有軍兵,順便在城鎮(zhèn)的治理中心,,也就是府衙處放上一把大火,,將聞聲躲到其中的官老爺給燒了個熟透。
那運糧隊長醒來的時候,,外面早已經(jīng)亂作一團,。知道大事不好的他剛想要起身穿上衣甲,拿了自己的兵器便從后門小路逃跑,,卻不想剛出門便遇到了親自動手的首領,。
“就這還當漢軍的兵官?沒個人樣,!”
首領看著躺倒在血泊之中,,已然是沒了生命跡象的運糧隊長,憤憤低喝道,。
是夜,,繪交鎮(zhèn)駐守軍兵及路過的運糧兵共計一千三百余人盡數(shù)被殺,鎮(zhèn)官也被殺死在自己的府衙當中,,重要的文書被洗劫一空,,剩下的也都被付之一炬。
至于有些沒長眼的百姓被所謂的馬匪誤殺了,,自然也就成了這血夜當中的一些微不足道的小意外了,,斷然是不會記到清算的簿子當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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紇石烈諸神奴,,上京胡塔安人,。父紇石烈志寧,海陵時為右宣徽使,,出為汾陽軍節(jié)度使,,入為兵部尚書,改左宣徽使,、都點檢,,遷樞密副使。諸神奴勇毅善戰(zhàn),,為河中諸將之首,?!督鹗贰ぞ戆耸恕ち袀鞯诙?
回火的木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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