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遷兒,,莫要跑了,,爺爺追不上你啦!”
皇宮花苑之中,,一老一小正在追逐嬉戲,,伴隨著陣陣春風(fēng)和剛剛綻放開來的花香,此情此景是和煦得很了,,教人看了心里都要升起一股暖意的,。
老的那位自然是剛執(zhí)掌后周江山不過數(shù)載的成德皇帝,說老也只是相對于他面前的這個小孩子而言,,加上國事操勞,,讓這位素來有賢德善政之名的皇帝陛下面容漸顯老態(tài),看著已經(jīng)像是個五十出頭的男子了,。
“皇爺爺跑得慢,,還說遷兒!”前面跳得正歡的小孩子回過頭對成德皇帝做了個鬼臉,,“要是皇爺爺抓不到我,,那書房里的那支筆,孫兒可就要走了,!”
“爺爺就知道你惦記著那個……”成德皇帝停下腳步,,稍稍喘了兩口,“你贏了,,爺爺那支筆,,你拿去便是!”
“好耶,!”被稱作遷兒的小孩高興地躍起,,見成德皇帝站著不動,便又蹦蹦跳跳地來到成德皇帝面前,,裝模作樣地給皇爺爺捏起了腿,。
只是由于身高的原因,尚是孩童的遷兒也只能捏到成德皇帝小腿罷了,,惹得皇帝和身邊的一眾內(nèi)侍與宮女都禁不住掩面而笑,。
“皇爺爺覺得我捏得可好?”柴遷仰起頭來,,沖著成德皇帝露出了一個天真燦爛的笑容。
“好!好,!”成德皇帝彎下腰摸了摸柴遷的頭,,“我家遷兒手法在這兒,捏過的有誰說不好的,?”
“那便好,,孫兒還擔(dān)心自己捏壞了皇爺爺?shù)耐龋綍r候前朝那些大臣們又要上劄子來罵孫兒……”柴遷裝作有些委屈的樣子,,道,。
一聽這話,成德皇帝和一眾侍臣都笑出了聲來,,尤其是邊上那個葉昆,,聲音本就尖利,笑起來更是有些駭人,,愣是給柴遷嚇得一哆嗦,。
“為何笑……”不等柴遷問完,眼前突然天旋地轉(zhuǎn),,溫馨和睦的花苑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前朝的朝堂大殿。
“廢太子柴珀心性純?nèi)?,素有聲名,,與人和善。然為政多有不齒之舉,,結(jié)黨營私,,構(gòu)陷同仁,不堪為太子,,更不堪為帝,!”坐在龍椅上的柴鎖,也就是剛剛上任的后周一把手順寧皇帝,,沖著底下趴著的柴珀說道,。
后者聞言,渾身便如同抖篩子般顫抖起來,,想說些什么,,但又不能開口。
“依周制,,當(dāng)賜汝死,。”柴鎖沉聲道,,“然,,念汝久為太子,,助政有功,當(dāng)免一死,?!?p>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擬,,封廢太子柴珀為平王,守皇陵,,若無朕的旨意,,不得隨意出入,亦不可與外界交通,?!?p> 柴遷站在皇子隊列的首位,偏過頭去看了一眼自己的二叔,,只見他猶自顫抖不停,,但卻沒有忘了將額頭重重地叩在地板上,口稱謝主隆恩,。
不知是感嘆自己幸免于死,,還是心中猶有恨意……
“見二叔的樣子了嗎?”柴遷又轉(zhuǎn)到另一個方向低聲向兄弟們說道,,“來日我們兄弟幾人,,當(dāng)和睦相處,切莫弄成這般模樣,!”
“是了,,都說天家無父子兄弟,但都是血脈親情,,誰又能無視呢,?”柴遇微微頷首,年紀(jì)最小的柴遠(yuǎn)自然也是點(diǎn)頭稱是,。
柴遷還想說些什么,,卻見身后的眾人臉色茫然一片,看向了龍椅之上的順寧皇帝,。
柴遷趕忙瞧去,,只看到一個躺倒在龍椅之上、面色發(fā)白的風(fēng)燭老人,。柴遷三步并作兩步上前,,定睛一看,那老人確確實實就是自己的父親柴鎖,。而此時的柴鎖,,急火攻心,,加之身體毛病本就多,眼見著便要撒手人寰,。
見柴遷上前,,柴鎖眼中好像煥發(fā)出了一絲生機(jī),,有些枯老的左手微微抬起,,前者連忙握住父親的手,但只覺手心一陣冰涼,,父親面色又有了些紅潤,,顯然是回光返照的了。
“遷兒……大周,,真的要亡了嗎,?”柴鎖顫巍巍地問道,話音未落,,便又猛咳兩聲,,嘴角竟帶上了一抹鮮血。
“大周不會亡的,!”柴遷急得眼淚都要出來了,,“即便是京城陷于金人之手,兒臣也會死戰(zhàn)到底,。若兒臣與京師鎮(zhèn)軍盡數(shù)死在了金人手里,,那還有孟將軍父子(孟珙、孟之經(jīng))與楊將軍(楊略)領(lǐng)兵在外,,尚可與金人一戰(zhàn),!”
“沒有了……什么都沒有了……”柴鎖喃喃道,“順寧政改,,本來收獲頗豐的……卻被朕的胡亂作為給弄得粉碎,,什么都沒剩下了……沒了,沒了……”
柴鎖的聲音越來越小,,很快便沒了聲息,,被柴遷握住的左手也輕輕地垂了下去,昭示著其人生命的終結(jié),。
不等柴遷淚如泉涌,,大殿之上又響起了那帶著濃重草原口音的漢話:“尊貴的王爺,你為什么還在苦苦掙扎,?又為什么不愿意將你偉岸的身軀匍匐在大汗的馬蹄之下呢,?”
“本王豈能降蠻!”
伴隨著一聲大吼,,柴遷從回憶前世的夢中醒來,,隨之而來的便是渾身的疼痛,,尤其是胸口,那痛感之深幾乎要讓柴遷再一次昏死過去,。
“柴校尉醒了,!”不知邊上是誰,許是那照顧的親衛(wèi)或是剛好來查看病情的醫(yī)官,,見柴遷嘶吼著醒來,,雖然也是被嚇了一跳,但還是喜上眉梢,,連忙跑出營帳去告訴左路軍正在開會的各位軍政領(lǐng)導(dǎo)這個好消息,。
不多時,以種蒙為首的一群人便烏泱泱地進(jìn)了柴遷的軍帳,,見柴遷睜著眼睛喘氣,,內(nèi)心也都十分歡喜。
“柴老弟,,感覺如何,,有好些嗎?”種蒙上前兩步,,問道,。
“挨了……”柴遷剛想說話,胸口的劇痛便像一只魔爪般扼住了他的喉嚨,。
無奈之下,,柴遷之后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暫時說不出話來,。
“醒了就行,,醒了就行!”楊略笑道,,“柴老弟還是多養(yǎng)養(yǎng)身子才是,,就你受的那一下,便是我也頂不住的,?!?p> “那胡波練的掌法很是陰毒,得了一掌,,定是非死即殘,。”種蒙沉聲道,,“還好柴老弟自小練武,,身子又剛好夠硬,否則這一掌恐怕……”
感受到了來自柴遷那略帶不友善的目光之后,,種蒙嘿嘿一笑,,摸了摸自己的腦袋,,便也不再出聲了。
“各位將軍,,柴校尉剛剛醒來,,心中郁結(jié)尚在,正需要好好休息,,還煩請各位先離開此處吧,!”照看在柴遷身邊的那名年輕的女軍醫(yī)輕聲道。
“也好,,那柴老弟先休息休息……咱先回去,,等柴老弟身子好些,再報你救命之恩,!”種蒙朝柴遷一拱手,便招呼著身后的將官們一同離開了軍帳,。
“軍中女醫(yī)官可不多……你是怎么進(jìn)來的,?”簾子剛剛放下,柴遷那帶著點(diǎn)痛苦的聲音便傳到了身邊女醫(yī)官的耳中,。
“大周軍制,,于軍中設(shè)醫(yī)官,由太醫(yī)院的醫(yī)師與學(xué)生擔(dān)任,?!迸t(yī)官轉(zhuǎn)過頭道,“太醫(yī)院也專設(shè)了一處巾幗醫(yī)館,,用以培養(yǎng)女醫(yī),,柴校尉久在京師,竟然不知嗎,?”
“一時沒想起來而已……”柴遷喘得有些厲害,,經(jīng)過了短暫的適應(yīng)之后,胸口的疼痛倒也沒有那么難受了,,“我見你有些面熟,,你也住在京師中嗎?”
“我看著有那么貴氣嗎,?”女醫(yī)官笑道,,“我也不知我祖籍到底是何處的,說不定還真是京師的呢,!”
“我自幼父母雙亡,,家中長輩也無心照料,便將我送與一行醫(yī),,也就是我現(xiàn)在的干娘,?!迸t(yī)繼續(xù)說道,“所以我學(xué)了一身醫(yī)術(shù),,平時也隨著干娘到處為人治病,,卻也好巧遇到了太醫(yī)院的一個醫(yī)師,喚作張杲,,說我有天縱之才,,便帶我與干娘入了京,進(jìn)了太醫(yī)院學(xué)習(xí),?!?p> “如今學(xué)有所成,又逢金人南下,,大周也欲北伐,,軍醫(yī)空額過多,便要我隨軍而行,,為將士們醫(yī)治傷病,。”
由于性別和身份的限制,,這女醫(yī)官平日里也沒什么人能夠說得上話,,遇到了一個沒辦法打斷她的柴遷之后,話也變得有些多了起來,,絲毫沒見柴遷那極其微弱的擺手叫停,。
“柴校尉說我眼熟,恐怕先前在京中時曾有過一面之緣吧,!”女醫(yī)官笑道,,“我姓邢,全名邢悅,,很高興認(rèn)識你,!”
“你……邢醫(yī)官,可有些太聒噪了……”柴遷有些無奈,,“我可是個病人……”
“是我唐突了,!”邢悅有些不好意思,“那我先出去,,柴校尉在此處好好歇息……”
“不用,。”柴遷吸了口氣,,“你在邊上待著吧,,萬一有個什么事情,也好照看得到?!?p> “行吧……”邢悅小聲嘟囔了一句,,“古代人都這么作的嗎?連個小小的破校尉都敢隨便指使我……”
不過這后半句話,,已經(jīng)偏過頭去的柴遷是并沒有聽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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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之女名醫(yī),則漢太后侍醫(yī)義妁,、晉葛洪妻鮑姑,、周憲圣慈烈皇后邢悅是也?!?
回火的木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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