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周平安又走到了老地方,,厲家懷安酒樓。每月逢雙的日子,中午英子會來這里給厲家小姐取食盒,。
這時候英子都會問大勺要些冷掉的飯菜,,如果被人詢問緣由,,就說是給府里的狗改善伙食,。
這么說是因為周平安和厲家小姐有著復(fù)雜的關(guān)系,可以說是有恩,,也可以說是有仇,。站的立場不一樣,就會得到不一樣的結(jié)果,。
因此大家就想出了這個折中的方法,,這個借口不是什么好話也就不怕被有心人拆穿了。
雖然酒樓里大家都知道這些東西究竟是給誰的,,但從來不會說破,。
要了快一年的飯,但說出來可能沒人性,,周平安竟然還長胖了幾斤,,可能是因為他每次吃東西都是帶著批判精神的,一邊吃一邊義正言辭的批評那些富人的浪費行為,,然后本著對食物負責的態(tài)度替他們彌補錯誤,,化憤怒為食量。
但主要呢,,還是英子喂得太好了,。
“小姐!您怎么來了,!”
“哎,,好像是英子的聲音?!?p> 倚在門外等待的周平安聽到了英子驚訝恐慌的聲音,。
“你手里拿的什么!”
“一個……一個紙包……”
英子唯唯諾諾的答道,。
“所以那,!你敢騙我嗎?”
厲秋水聲音很大,聽起來像是很氣憤的樣子,,可到底是不是氣憤她自己也不知道,,很復(fù)雜的感情。
“哦,,厲小姐來了,,您別難為丫頭了,,我知道,,我知道,,這包是她拿去喂狗的……她真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姑娘!”
大廚嚴三聽到聲音,,不忍心看這么可愛的丫頭受委屈,,于是從后廚的布帷里伸出頭出來解圍。
“滾,!你算什么東西,,我問你了嗎!”
“哦,?!?p> 嚴三又把頭縮了回去。
周平安嘆了一口氣,,這個厲秋水呀……真記仇,,沒法子還得自己出馬。他學(xué)著胡大膽帥氣的把式整理了衣衫,,然后仰著頭走進了懷安樓,。
“又是你!”
“是我,?!?p> “你來干什么?”
“我就是被喂的那條狗呀,!當然是來找飯嘍,。”
厲秋水拳頭緊握,,瞪著眼睛怒視著周平安,,惡狠狠地道:“你下賤!你無恥,!你廢物,!”
“汪,汪,,汪,。”
周平安滿不在乎,。
“啪,。”氣急了的厲秋水,,反手就是一個大嘴巴打在了英子臉上,。
英子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就是不敢流下來。
“還不走,!”
“小姐,,這包……”
英子真是個好姑娘,都被打了還惦記著周平安,,他還沒吃飯呢,。
厲秋水見周平安自始至終都沒有任何表示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她氣極反笑,。
“呵,!扔!扔給這只狗,!”
人都走遠了,,周平安才在心底嘆了口氣,他不會表露出來,,因為那樣只會讓對方感到滿足,,進而變本加厲。
其實要說到厲小姐為何會這樣對待周平安,,對待英子,,就不得不提起,周平安救英子的故事了,。
那時崔強剛加入青幫,,迫切的想要好好表現(xiàn)一番,于是他聯(lián)合李球等人,,找機會綁走了厲秋水和英子,,想賣個好價錢??纱迯娭烙⒆邮茄绢^,,不值幾個錢,就想要把她就地解決,,好嚇嚇厲府多弄出幾個錢出來,。
英子很怕,她拼命掙扎,,一雙細嫩的小手,,迫切的抓住一切能抓住的東西,鋒利的茅草,,干枯的樹皮,,有棱角的石塊,她拼命的叫喊,,十個指甲全都掰掉了,,滾燙的鮮血灑了一路……
正好這血水打濕了正在地里拉屎的周平安,,的手紙……,他嚇了一跳,,很生氣,,于是悄悄的摸了過去,一磚頭敲暈了崔強,,隨后在英子的帶領(lǐng)下尋到了厲秋水被綁的那個山洞,周平安恰好知道附近有一只鼻子很靈敏的黑狗熊,,就帶著英子用衣服包了個蜂窩丟進了山洞,。
趁著李球等人躲避馬蜂,他沖進了山洞抱出一個豬頭妹,。
李球等人果然在亂跑時遇到了黑熊,,死傷慘重,可李球還是成功逃生了,。
周平安救完人也沒多想,,就回家睡覺了。
事情失敗,,崔強和李球找人打聽,,知道了是誰壞的他們好事,于是找上門來,。
周平安被打,,幾乎慘死。
幸好當時草叢里竄出來個大俠,。此人名叫李幕,,功夫不錯,崔強見打不過他,,果斷逃跑,,而李球自持有絕招,不肯逃,。
李球那時丟出一個泛著金光的奇怪黃紙,,真的看著就很厲害的樣子,只可惜他丟歪了,。
然后無事發(fā)生,,李球死了,周平安得到救治,。
厲秋水和英子等人曾前來報恩,,都被周平安拒絕了,他救人只是因為看不過,,又不是為了報酬,。
那時周平安還很單純,,他覺得富貴于我如浮云,大丈夫當頂天立地,。
再后來他發(fā)現(xiàn),,事情遠沒有那么簡單,崔強不知怎么搭上了縣令的關(guān)系,,在城里站住了腳跟,,他的房子和地都被崔強搶走了,被收刮干凈的周平安想到了進城做工,,可哪有會收留他的店家,,不要錢都不行……
他本以為厲家會出面幫助自己,結(jié)果也沒有動靜,,這讓周平安很無奈,。聽說是因為厲家覺得,如果沒有周平安胡亂插手,,小姐就不會被馬蜂蟄到,,匪徒又怎么敢動小姐一根手指頭。頂多損失一點錢財而已,,這對厲家來說根本不算什么,。
反而因為錢這點小事,讓小姐受了苦,,這周平安真是罪大惡極,。這種想法得到了厲家上下的一致贊同。
不過為了表現(xiàn)厲家的大度,,心懷憐憫,,他們還是愿意把周平安招進府里,當個打雜的小廝,。
周平安怎么會去當個下人那,,當然不會是他感覺厲家人動機不純,說不定想把他弄進府里慢慢收拾,,所以他決定還是靠自己混口飯吃,,畢竟厲家也得講究口碑,在外邊他周平安依舊是厲家的恩人,。
他想要翻身,,首先得有立身之本,可他又確實囊中羞澀,,能怎么辦,。
貧窮讓他就想起了多年前的那個關(guān)于狗長老的傳聞,遂決定潛入丐幫用心要飯,,爭取成為一名合格的丐幫高手,,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打磨,,一次次的現(xiàn)實教育,周平安才慢慢變得成熟,,他開始明白有時候這人就會有點牙口不好,,吃點軟和的養(yǎng)胃。
回過神來,。
周平安正躺在地上翹著腳,,嘬著雞骨頭道:
“嚴師傅,今天的雞,,咸了,!”
不知道什么時候從后廚出來的,大廚嚴三雙手在圍裙上抹了抹,,不在意道:
“唉,小周師傅,,你這是何必那,,跟小姐作對能有什么好處呀?!?p> “這你就不懂了,,君子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再說我家就我一個了,,哪能入贅他姓,!”
“那個……那個,我覺得你想多了,,我聽府里說來,,是家丁,月利有兩塊銀錢那,!”
“咳,,咳,是這樣呀……真是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呀,!連以身相去的橋段都沒了嗎!”
“這……”
“那個,,能先別聊了嗎,,周小郎君,您是咱府里的大恩人,,咱也不敢說什么,,可是能勞煩您換個地方嗎,堵門了,!”
小二已經(jīng)眼看著好幾個熟客溜走了,,那可都是錢呀,。于是他終于忍不住提醒道。
“嘿嘿,,曉得了,,曉得了!”
說著周平安從門檻上拿起了自己的油紙包,,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
“瀟灑呀!”嚴三贊嘆道,。
小二撇撇嘴,,露出不屑的神情。
周平安的生活很規(guī)律,,他也沒有太多地方可去,。
不一會他就到了肥水巷子旁,熟悉的老歪脖子樹下,,先擺好他的碗,,然后靠著樹干坐下。
周平安選這地地方擺碗,,當然不是因為這里人多,,善良。
反而是因為這里人少,,空氣新鮮,,而且他在這附近還找到間破屋,作為秘密基地,。
嫩綠色的草芽,,還帶著露水,抽一根銜在嘴里,,吧唧吧唧嘴,,愜意!
什么飯后百步走,,不存在的,,美美的睡一覺才是真理!
不行,,這也太墮落了,!睡不著!還是得想想以后該怎么辦,,要飯三年的大計看來不靠譜,,只有想辦法多搞銀子了,然后想辦法混進聚義館……
搞誰的銀子呢,,崔強,,誰的,,崔強?
這有點難呀,,偷,?
偷!對,!我他娘的真是個天才,!
不對,不對,,仁人志士的事,,怎么能叫偷呢!該叫劫富濟貧,,懲奸除惡才對,,嗯,舒服了,。
長久積壓的怒氣,,苦澀,無力感,,終于讓周平安突破了自己,。
周平安果斷收拾好自己啃過的骨頭用黃紙包好,。這可是跟丐幫兄弟的換取消息的重要資源,,特別是沒啃干凈的帶著肉絲的,那可是戰(zhàn)略資源,。
說干就干,,不過周平安做事講究謀而后定,他決定要先去打聽下消息,。不能莽,,最起碼現(xiàn)在不行,他的頭還不夠硬,。
來到熟悉的街道,,丐幫兄弟擺碗的身姿遍布視野,周平安像往常一樣微微頷首,,然后擺手示意,,這時兄弟們就會興奮的站起身子,沖將過來,。
資源有限,,先到先得,周平安每次都只會獎勵跑的最快的那個一塊骨頭,,以示鼓勵,,再順便跟他聊聊當天的見聞,。
“強子,今天看見惡霸了嗎,?”
“阿巴,,阿巴……”
被叫做強子的小子也是個狠人,記得上次見他的時候,,他還是個口齒伶俐的少年,。
“你來,皮皮,?!?p> 皮皮伸出黑乎乎的手,周平安從油紙包里抽出一個帶著肉絲的,,畢竟孩子還在長身體,。
皮皮嘬著骨頭道:“惡霸,我知道,,那些人每月初一都會來收租子,。”
“租子,?鋪子是他們的嗎,?”周平安好奇道。
“不是就不能收租子了,?”皮皮也好奇道,。
“對哦,你說的好有道理,!”
“那所有惡霸都是初一收租子嗎,?”
“沒錯,因為縣衙都是初二收稅,,所以惡霸們得趕早,!”
“還挺有頭腦呢!”周平安訥訥道,。
“好我知道了,,各位好好干?!?p> 周平安對著其他人擺擺手告別,。
“那個,周老大……”
皮皮偷偷看著周平安手里的紙包,,欲言又止,。
“那崔強在哪收租子那?”
周平安漫不經(jīng)心的問道,還隨手把紙包放在了皮皮手里,。
“北坊的東集市,,原來大胡子的地盤?!?p> 皮皮連忙把紙包藏進衣服里面,。周平安兩根手指捏著下巴開始回想這個大胡子的事,他一向?qū)Ψ婚g傳聞很有興趣,,一會心里就有了計較,。
“這樣呀,皮皮,,下午來濯衣巷,,大柳樹那里,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