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悍眉毛一揚:“救誰,?殺誰,?”
李三郎淡淡道:“新任竹山陳縣尉,,途徑壇山時,,被一伙占山為王的賊寇所劫,需要組織人手將其救回,。要殺的,,自然就是那些不知死活的賊寇,!”
曹悍有些驚訝,,原來陳縣尉無法按時到任的原因,,是被土匪擄劫了去。
李三郎微笑道:“陳縣尉分管六曹,,曹當家若能在此事上出力,好處不用我多說了吧,?!?p> 曹悍使勁擰眉,這小白臉一副吃定了他的模樣,,讓他很難受,。
“等等,!”
曹悍忽地一擺手,,盯著李三郎和面無表情的王猛,細細審視一番:“你們到底是誰,?這種事,,還輪不到你們來管吧?”
李三郎不慌不忙道:“此事我也是受葛縣令所托,。在竹山,,葛縣令和巴叔言之間的爭斗,想必你也有所耳聞,,若陳縣尉能順利到任,,縣府將會重新洗牌,不至于像現(xiàn)在這樣,,讓巴叔言一家獨大,。所以,葛縣令對陳縣尉的安危十分關心,?!?p> 頓了下,見曹悍聽得認真,,李三郎繼續(xù)道:“葛縣令見猛叔和程兄武藝出眾,,便請我出面處理此事??h府里有眾多巴叔言的耳目,,為防消息走漏,番役人手不能出動太多,,故而,,我們便想到了曹當家?!?p> 曹悍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小白臉這番說辭,,倒也合情合理。
不過他還是覺得有哪里不對,,想了想問道:“朝廷命官被擄,,州府不管嗎?為何不出動官軍,,而是你在這出謀劃策,,籌備人手,?”
李三郎微微皺眉,,沒想到曹悍心思如此細,連剛才那番精心備下的解釋都不能將他完全糊弄過去,。
李三郎略一頓,,道:“聽舅父說,州府正在準備今年的大察,,忙的不可開交,,事情其實已經(jīng)上報州府,只是遲遲沒有動靜,,再耽誤下去,,恐怕陳縣尉有性命之憂?!?p> 曹悍沉吟不語,,這番話只能算勉強說得通。
不過他也能理解,,封建官僚機構臃腫龐大,,規(guī)矩繁多,加上這年頭傳遞消息多靠人送馬跑,,一來一去耽誤時間也正常,。
“還有一個問題,什么賊匪膽子這么肥,?敢光天化日的擄劫朝廷命官,?壇山那地方我知道,惡山惡水不假,,不過也只在災年或是打仗的時候,,才會聽說鬧匪患,近一兩年來,,倒是太平的很,,怎么會突然出了一伙賊寇?”
曹悍又追問道,緊緊盯住李三郎,,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個細微的神情變化,。
果然,讓曹悍看出了些門道,。
小白臉雖然想故作鎮(zhèn)靜,但畢竟年紀還小,,表情管理不到位,,出現(xiàn)了一絲絲緊張,眼神有些閃爍,。
李三郎暗暗捏緊拳頭,,心里有些惱火,這曹悍比他想象的更精明,,也更難對付,。
默不作聲的王猛沉聲道:“聽聞陳縣尉家貲豐厚,且性情灑脫,,喜歡寄情于山水之間,,只帶一位老仆便南下赴任,想必正是如此,,才被窮兇極惡的匪人盯上,。”
李三郎冷著臉,,淡淡地附和一句:“為了劫財,,鋌而走險,好大膽的匪徒,!”
曹悍看看王猛,,又看看李三郎,咧嘴笑道:“我的問題問完了,。事情也明白了,,我可以幫你們干這趟活,不過有兩個條件,?!?p> 李三郎面上閃過一絲不悅,耐著性子道:“你說,?!?p> 曹悍道:“第一,你必須發(fā)誓,,事情做成后,,幫我把戶籍搞定!”
李三郎不高興地冷聲道:“區(qū)區(qū)小事,葛...舅父自然會幫你辦妥,,何須立誓,?”
曹悍搖搖頭,指著他:“不行,,必須由你起誓我才放心,!”
李三郎深深吸口氣,壓下怒火,,舉起右手并指向天:“我在此起誓,,若有違誓言,天打五雷轟,!”
曹悍又搖搖頭:“還是不行,,必須要用你李家先人的名義來起誓!”
堂屋里剎那間安靜下來,。
王猛面皮顫了顫,,心里咯噔一聲,接著露出滿臉苦笑,。
李三郎怔了怔,,渾身顫抖起來,臉色變得鐵青,,兩只拳頭死死攥緊,。
曹悍對兩人的反應有些懵逼,攤手道:“這么重要的事,,當然要用祖宗的名義作保證,,我才敢相信你們!咋地,?家家的先人都能用來起誓,,就你李家不行?”
在曹悍看來,,這年頭賭咒作保證,,用祖宗的名義是最最穩(wěn)妥的,誰也不敢讓自家祖宗蒙羞,。
這小白臉行事一板一眼,,像個大戶人家出身,對涉及到祖宗的事更加看重,,立了誓比寫份合同還管用,。
李三郎再度深深吸氣,胸腔好像要裂開,,有股灼熱感在回蕩,。
他發(fā)顫的右手緩緩舉起,,張嘴剛要無比艱難的吐出第一個字,耳邊又響起曹悍的聲音,。
“等一下,!”
李三郎猛地扭頭,眼神如刀子般鋒利,,俊臉充斥憤怒,。
曹悍裝作沒看見,嘿嘿笑道:“我來說,,你跟著念,!”
干咳一聲,曹悍滿臉嚴肅:“我今日,,以李家先人之名發(fā)誓...嗯,?跟著念???”
李三郎閉了閉眼睛,深呼幾口氣,,站起身,,一撂衣袍朝北方跪倒。
曹悍嚇一跳,,發(fā)個誓而已,,用不著這么莊重吧!
不過也說明,,他的猜測沒錯,,這小白臉果然不敢拿他家先人的名義開玩笑。
“咳咳~繼續(xù)??!如果事成之后,我沒有履行諾言,,我李家先人在天之靈將不得安寧,,李家高祖爺在陰間沒錢用,曾祖爺整天挨揍,,祖父爺棺材板漏水......”
曹悍搖頭晃腦,,剛想說到他爹一輩,忽地想到人家爹好像還健在呢,,這才略顯尷尬的止住,,最后滿臉肅穆的大聲總結:“皇天后土,實所共鑒,!若有違誓言,,我李三郎就對不起祖宗,!”
王猛后背心已經(jīng)濕透了,他低著頭,,以此掩飾自己發(fā)僵的臉,。
李三郎用顫抖的聲音念完最后一個字,渾身脫力似的軟倒在地,,王猛趕緊上前扶起,。
曹悍很滿意的點點頭,小白臉表現(xiàn)的越敬畏惶恐,,誓言的約束力就越強,,這樣他就不怕最后關頭,這小子翻臉不認賬,。
“第二個條件,,我要五百貫錢作酬勞!少一個銅板都不行,!”
李三郎喝了口茶水,,有些發(fā)白的面色稍微緩和了些,無力的擺擺手,,似乎再也不愿跟曹悍多說什么,。
王猛沉聲道:“可以!”
曹悍咧嘴一笑,,伸出手:“合作愉快,!”
王猛低頭看了一眼,伸手握住,。
曹悍笑道:“時間地點,,我要帶多少人馬?”
王猛道:“明日亥時正,,你帶二十人,,在城東十五里處集合,兵器自備,!”
曹悍點點頭,,抱拳就要告辭。
王猛一把拉住他,,凝重的叮囑道:“你帶去的人,,要絕對可靠!”
“放心,!”曹悍呵呵一笑,,瞥了眼垂著頭的李三郎,大搖大擺的走了,。
等送曹悍離開宅子,,王猛回到屋里,,關切道:“殿下......”
李三郎搖搖頭,微微闔眼:“猛叔,,你去準備吧,,我想一個人靜靜?!?p> 王猛嘆了口氣,,退出堂屋,輕輕掩上門,。
李三郎沉默著靜坐了一會,,忽地狠狠一拳砸在案桌上,面色陰沉至極,,眼里閃爍著不加掩飾的強烈恨意,!
“曹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