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昂手中革帶不知為何,竟突然斷裂,,身子直墜落地,!
他在短暫的驚慌過后,很快鎮(zhèn)定下來,,嘴角露出釋然般的笑意,,闔上眼簾,,準備坦然赴死,。
能活命當然最好,,但若是他和臨淄王兩人中必定要死一個,他寧愿是自己,!
李三郎赤紅雙目,,嘴唇咬得滲出絲絲血跡,怔怔的望著墜落而下的陳子昂,他的眼里閃過些痛苦,,帶著些后悔,,更多的,卻是深藏在眼底的幾分瘋狂和狠毒,!
他飛速的拭去眼角一滴淚珠,,起身朝那處山巖縫隙跑去,身子緊貼巖縫,,順利擠過去,,很快身影就消失在陽光明媚處。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回頭。
~~
“淦,!”
曹悍又驚又急,,大罵一聲,這陳縣尉剛才還好端端的蕩秋千,,怎么一下子就從高臺跌落下去,?
萬一這家伙短命摔死了,又或是被底下的兩個蟊賊亂刀砍死,,那他落戶的事情找誰辦去,?
就算小白臉拿他李家先人名義發(fā)誓,曹悍也不敢完全信任他,。
總覺得那小子身上有股隱藏極深的陰狠,。
陳縣尉剛摔下去,就見到小白臉爬起身拍屁股就溜,,更是氣得曹悍大罵他不講義氣,。
不敢多耽誤,曹悍急忙朝陳縣尉墜地處沖去,。
孟博達卻見機重棍一掃將他攔下,,氣得曹悍破口大罵。
“滾蛋,!誤了悍爺正事,,老子給你狗腿打斷!”
孟博達氣得臉色漲紅,,想他堂堂二品高手,,入隆武堂之前,在江淮武林那也是稱霸一方的人物,。
就連武家?guī)孜煌鯛?,見到他也會尊稱一聲孟先生。
怎么今日碰到這鄉(xiāng)下惡漢,受了多番折辱不說,,還被他威脅要打斷腿,?
太粗魯了!太囂張了,!
簡直不把他當人看,!
這能忍?
孟博達怒嘯一聲,,揮舞重棍,,頓時棍影漫天帶著嗚嗚風吼朝曹悍襲來!
曹悍眼看那兩個山匪舉刀,,一臉獰笑的望著跌落下的陳縣尉,,心里大急,哪里還有功夫跟孟博達糾纏,,身形一晃也不躲閃,,迎著他的棍風探出一只胳膊!
驀然間,,孟博達驚駭?shù)陌l(fā)現(xiàn),,他的混鐵棍舞不動了!
因為有一只大手穿透層層棍影,,精準而優(yōu)雅且有力的捏住了他的手腕,!
“撒手!拿來吧你,!”
曹悍大笑,,五指用力咔地一聲竟然直接捏碎了孟博達的手腕,趁他吃痛松手之際,,一把奪過那混鐵棍,,然后跨前一步,左肩頂住他的胸膛,,虎腰一扭,,一記標準的過肩摔,將孟博達整個人掀飛,!
與此同時,,曹悍單手握棍,以一個投擲標槍的姿勢,,將重棍朝陳縣尉落下的地方狠狠投出去,!
那兩個山匪萬沒想到,強如孟博達,,竟然也有失手之時,!
更沒想到,,有人能把這么粗大的棍子當暗器使!
噗~
一聲悶響,,兩個山匪前胸貼后背,,被混鐵棍狠狠砸中,立馬齊噴一口老血,,眼睛死死鼓漲著,,滿臉不可思議的倒地,沒了氣息,!
就像兩個被金箍棒砸中的小妖怪一樣,,死得不明不白。
陳子昂緊閉眼,,任由身子在半空作自由落體運動,。
他的心很平靜,既然選擇坦然無畏的面對死亡,,那么不論什么樣的痛苦他都做好了承受的準備,。
或是摔死,或是被底下的兩個武氏爪牙亂刀砍死,。
總之,,死亡在他眼里不過是一瞬間的事,。
可就是在這生與死的瞬間,,陳子昂卻感覺過了許久。
他遲遲感受不到痛苦,,耳邊那兩個賊人的叫罵聲也消失了,,世界仿佛變得很安靜。
他感覺自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里,,彷如襁褓時的他,,被父親寵愛的抱在懷里。
那強壯的臂彎,,給了他莫大的安全感,。
陳子昂有些恍惚,這種無比清晰的感受,,讓他以為自己已經(jīng)在毫無痛苦的情況下死去,。
這份錯覺,應該是他對人世的最后一絲眷戀......
陳子昂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的,,是一張白臉青年大大的笑臉。
他滿臉癡怔,,下意識的脫口而出:“爹......”
曹悍搶在最后關頭,,將陳縣尉救下,半抱在懷,剛松了口氣,,本想打個招呼,,沒想到這陳縣尉張口就叫他爹!
呃...這是嚇傻了嗎,?
曹悍很無語的撇撇嘴,,心說老子年紀輕輕的,就跑來這么一個老兒子認爹,,這不扯淡嗎,?
聽著像咒我早死似的!
“...陳縣尉,,不要怕,,壞人已經(jīng)被我打跑了,你現(xiàn)在很安全,?!?p> 曹悍笑瞇瞇的,盡量用哄小孩的語氣安撫他,。
陳子昂怔了怔,,茫然的眼瞳漸漸恢復清明,緩緩坐直身子,,便看到了那兩個賊人已是成了兩具尸體,。
不遠處,孟博達捂住手腕,,發(fā)白的面龐滿是驚恐,,一瘸一拐的朝深谷入口處逃去。
武氏派出的二品高手,,就這么逃了,?
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陳子昂徹底迷糊了,。
“...敢問壯士...是那方人士,?”陳子昂略帶感激的拱拱手。
曹悍笑道:“我叫曹悍,,竹山縣陶莊人,,將來也是陳縣尉治下之民!這次是受小...李三郎之托,,特地趕來壇山救陳縣尉脫難的,!”
陳子昂點點頭,再次打量一眼,,將這看似平平無奇的年輕人的樣貌徹底記在心里,。
“對了,,臨...李三郎可無恙否?”
陳子昂急忙抬頭望去,,裂縫高臺處已經(jīng)空無一人,。
“陳縣尉別擔心,李三郎早就溜了,,那小子油滑的很,,保管沒事!”曹悍哼道,。
陳子昂松了口氣,,臨淄王殿下平安就好。
忽地,,陳子昂注意到他手里拿著的半截革帶,。
他回想起,自己從半空摔落的瞬間是何情形,。
那革帶斷裂處,,斷口平滑整齊,不像是吃不住力崩斷,,倒像是用刀子劃斷......
陳子昂怔怔的望著,,忽然仰頭大笑起來,笑得涕淚橫流,,笑聲中卻充滿了欣慰和感慨,!
曹悍嚇一跳,這陳縣尉怕不是真傻了,?
又哭又笑,,還胡亂叫爹,!
曹悍猶豫要不要照著他的后腦勺來一下,,聽陶莊老人說,人魔怔的時候被捶一頓就好了,。
“某折了腿骨,,勞煩曹壯士背我出谷!回到縣城,,某定重金酬謝,!”
陳子昂變臉似的臉色一肅,拱手微微鞠禮,。
曹悍大喜,,這陳縣尉越是有求于他,將來找他辦事的時候也就越方便,。
曹悍胸脯拍得梆梆響:“陳縣尉放心,!就算沒有陳縣尉百八十貫錢賞賜,,曹某也絕對將陳縣尉平安送回竹山!竹山父老鄉(xiāng)親,,就眼巴巴的等著陳縣尉這樣愛民如子的好官上任吶,!”
陳子昂含笑點頭,這年輕人有點意思,。
當即,,曹悍將陳子昂背上,挎好金環(huán)刀,,拎著混鐵棍,,大踏步朝深谷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