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悍沒有趕回縣城,而是一路摸黑回到陶莊舊宅,。
屋內(nèi),,他點亮油燈,,昏黃的燈火照耀下,,他的臉色顯得蠟黃,,神情有幾分痛楚,。
左肩頭被血浸透,,衣衫和血肉粘在一起,,脫掉衣衫時扯動傷口,,疼得他嘴唇打顫,。
費了好一番力氣才脫下血衣,露出肩胛處一個血肉模糊的駭人傷口,。
翻箱倒柜找出傷藥抹上,,再用白麻布裹了厚厚一層,處理好傷口,,曹悍已是累得快要虛脫,。
去院中舀一瓢涼冰冰的水灌下肚,寒氣在內(nèi)腑散開,,凍得渾身哆嗦,,這才恢復(fù)幾分清醒。
躺床上歇息了好一會,,曹悍找出那包裹在血衣中的折斷箭簇,,借著幽暗燈火,發(fā)現(xiàn)箭簇上端刻著一行小字:金州折沖府
“果然是軍中高手,!”曹悍滿臉驚駭,,捏緊箭簇陷入沉思。
九梁山名義上是金州折沖府的一處兵屯,,在曹悍看來,,恐怕更像一座野戰(zhàn)訓(xùn)練營。
九梁山駐扎金州府兵一點不奇怪,,不過,,李三郎和那伙兵勇是什么關(guān)系?
難不成他也是一名府兵,?
大周府兵一般是從年滿十六,,六十以下的男丁中招募,以那小子的年紀(jì)也不相符啊,。
傷口火辣辣的疼,,曹悍的腦袋卻是高速運轉(zhuǎn)起來。
“廬陵王....廬陵王....”
等等,!
那射箭的大漢似乎把那少郎喚作....重?。?p> 李三郎,?李重?。?p> 曹悍腦中電光一閃,,他好像在破唐書上看見過這個名字,!
曹悍急忙翻身下床,掀開床板,在褥子下找出一疊紙,。
這是他閑時偷偷比照著從那本破唐書上抄錄下的,,原本藏在縣城家中。
為了防止原本丟失,,他干脆多抄一些留下,。
這玩意兒,可是他預(yù)估未來天下變化,,世事發(fā)展的唯一依仗,。
“....李重俊....找到了!”
曹悍湊近燈火,,翻找了好一會,,才找到相關(guān)記載。
“....中宗生四子,,重潤,、重福、重俊,、重茂....
節(jié)慜太子重俊....圣歷三年初封義興郡王,,神龍初,封衛(wèi)王....明年為皇太子,!”
曹悍默念到此,,禁不住驚詫萬分的發(fā)出一聲驚呼,急忙捂住嘴巴,,趕緊繼續(xù)往下看,。
可惜這一頁記錄李重俊的內(nèi)容殘漏遺缺,從僅剩的記述來看,,李重俊是中宗第三個兒子,,庶出,以后會封郡王,、衛(wèi)王,,還一舉成為皇太子。
不過,,這李重俊最后好像倒霉悲催的沒有當(dāng)上皇帝,,下場似乎還很慘。
曹悍沉思了會,,又急忙一張紙一張紙的翻找起來,。
“....中宗孝皇帝諱顯....高宗第七子,武后第三子....嗣圣元年正月,,貶廢為廬陵王,,遷居于均州,,后又遷于房州....圣歷二年,復(fù)為皇太子....神龍元年....即皇帝位,!”
曹悍眼瞳猛地睜大,,驚愣了好一會,然后渾身止不住的興奮顫抖起來,!
“廬陵王就是李顯!這老哥以前是干皇帝的,,后來被他老娘廢了,,幽禁在房州!
不久的將來,,等武大娘退休,,這位老哥又會翻身農(nóng)奴把歌唱,重新當(dāng)皇帝,!
李重俊就是李顯的三兒子,,難怪他自稱李三郎!”
曹悍難耐激動,,連傷痛也忘卻了,,在屋內(nèi)一陣踱步。
“李重俊出現(xiàn)在九梁山,,那么李顯一大家子肯定也在,!
九梁山就是廬陵王一家的幽禁之地!
金州折沖府的兵馬以兵屯名義在此駐扎,,實際上,,恐怕就是為了保護和監(jiān)視李顯一家!
對,!對,!一定就是這樣!不會錯的,!”
曹悍重重的拳掌相砸,,萬萬沒想到,荒無人煙,,鳥不拉屎的九梁山,,竟然藏匿著大唐的龍子龍孫,將來的天下至尊,!
“李顯一家現(xiàn)在是落了毛的鳳凰,,可是又有幾人能想到,這只鳳凰還有長出毛,,飛出深山的一天,!”
“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要是這個時候我能接近這一家子,為他們做點什么,,在李老七的心里留下點美好印象,,說不定將來等他回神都,大手一揮封我個一官半職,,那可不就發(fā)達(dá)啦,!
到時候我有官身護體,手里還有錢,,實現(xiàn)小富即安的目標(biāo)輕而易舉,!只要歷史的車輪不拐彎,我老曹安穩(wěn)太平過完一輩子不成問題,!
哈哈哈~~發(fā)達(dá)啦,!這回真的發(fā)達(dá)啦!
多少人在找這只沒毛鳳凰,,沒想到就在我眼皮子底下,!”
曹悍忍不住哇咔咔大笑起來,夜深人靜的陶莊,,這笑聲聽起來著實滲人,。
只要這一步走順了,靠攏權(quán)貴,,成為權(quán)貴的小目標(biāo)就成功了一大半,!
癲狂了好一陣,曹悍才平靜下來,,坐到桌邊緊鎖眉頭,,思考該如何接近李顯一家。
“咦,?等等,!昨晚那嗓門如雷的漢子,好像提到了‘臨淄王’的名號,!”
曹悍再怎么歷史盲,,也知道臨淄王就是李隆基,他趕緊在那一堆紙張里翻找起來,。
“沒錯,,李隆基這小子是垂拱元年生的,年歲而今也就十二三,,家中也是排行第三....”
“李三郎....李三郎,!”
曹悍霍然起身,目露精芒:“難道,,頭一個李三郎,,就是李隆基,?”
“對了,那小子敢口出狂言從房州別駕手里要人,,沒有一個拿得出手的身份,,怎么敢說這種大話?按照年歲推測也符合,!”
“他們這伙人,,做生意是假,真實目的恐怕就是九梁山,!”
曹悍越想,,越發(fā)覺得自己的推斷有道理。
夜已深沉,,曹悍只覺疲倦感如潮水般襲來,。
他在床上躺下,,閉上眼思索,。
他的猜測究竟對不對,明天回城,,找陳子昂探探口風(fēng)便知,。
漸漸的,油燈燃盡,,屋內(nèi)陷入黑暗,,曹悍也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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