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李重俊怒氣沖沖地闖進來,。
他滿身泥濘骯臟,,一雙手凍得通紅,褲腳和鞋子都濕透了,。
三缸水沒有挑完,,魯正元就派人把他叫回來。
李重俊張開雙臂攔在曹悍身前,,怒視著他道:“有什么事沖我來,!休想打我父王的主意!”
曹悍無奈攤手道:“三郎君這是何故,?”
李重俊怒喝:“上次沿路跟蹤我的就是你吧,?哼!你這廝,,假惺惺不要我的吃飯錢,,卻一路尾隨找到這里,肯定不安好心,!”
李仙蕙抓住機會,,脆生生地附和道:“三哥說的不錯!我也覺得他不像好人,!我看見他鬼鬼祟祟進了魯老烏龜?shù)奈葑?,還跟魯老烏龜有說有笑呢!他們肯定是同流合污,,一丘之貉,!”
曹悍無奈的瞪了瞪她,這小娘皮真會湊熱鬧,。
李顯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擺手道:“三郎,你一定是誤會曹義士了,。你恐怕還不知道,,曹義士就是相助隆基,從壇山把陳伯玉救回來的勇士,?!?p> 李重俊一愣,“真的,?”卻是遲疑著,,放下手臂,,站到一旁,狐疑的打量他,。
曹悍笑了笑:“上次多有得罪,,請三郎君莫要掛懷?!?p> 李重俊輕哼一聲,,倔強道:“上次要不是你們仗著人多,我未必會輸給你,?!?p> 李仙蕙跑到李重俊身邊,踮腳在他耳邊一陣嘀咕,。
不知道小娘皮又吐槽他什么,,不過瞧李重俊努力憋笑的樣子,肯定不是什么好話,。
李顯此時倒是可以確定曹悍對他們一家別無惡意,。
從曹悍的話里,李顯也聽出一些意思,。
就算曹悍不是李隆基派來的,但他手上沾著隆武堂的血,,就絕無可能跟武家有染,。
而且能得到陳子昂和李多祚的信任,本身就說明曹悍的身份背景沒有問題,,否則的話他連九梁山都進不去,,就更不用說到這黃楓谷。
從他能搞定難纏的魯正元來看,,李顯覺得曹悍也是一個頗有心計之人,。
好歹曾經(jīng)當過皇帝,李顯也能猜出曹悍接近他的目的,。
不過此刻的他自身難保,,就更不用說許下什么榮華富貴。
思索了一陣,,李顯示意韋氏把自己扶起來,。
李顯邁著兩條飽受風濕病痛的腿,顫巍巍走到曹悍身前,。
曹悍忙后撤小半步,,躬身揖禮作聆訊狀。
李顯和藹地說道:“曹義士之心,,某已知曉了,??上成硐萼蜞簦荒茉手Z你什么,。你跟隆基,、陳伯玉等人交好,足見心中對我李唐一片赤誠,。你連番除掉隆武堂爪牙,,梁王魏王只怕已經(jīng)盯上你了,千萬要當心,。某現(xiàn)下卻是無法給予你幫助,,如果實在有難,就到神都去找隆基,,這個你拿著......”
說著,,李顯在身上摸了摸,解下懸在腰帶上的一枚玉佩,,交到曹悍手中,。
玉佩入手微溫,有驚人般的細膩觸感,,光滑乳白,,仿佛羊脂,表面泛起一層均勻油澤,。
玉佩雙面正中雕刻五條五爪神龍,,龍首龍尾相連環(huán)繞,四周雕刻九條小龍,,神刻鬼鑿般的高超技藝令人嘆為觀止,。
曹悍連忙雙手奉還:“殿下萬萬使不得!此乃皇家寶物,,我....”
李顯擺擺手,,蒼色滿布的臉上自嘲一笑道:“某如今身上也只有這些物件還有些價值了,也只有這些死物,,某才有支配的資格,,可以隨意賞賜予人?!?p> 話語里的蕭索之氣讓人心中生出絲絲悲涼,。
韋氏也溫聲道:“曹義士不必推辭,收下吧,!我們夫婦被囚于此,,朝內(nèi)朝外的事管不了太多,這枚玉佩你拿著,,說不定關鍵時刻能保你一命,。當然,,希望你永遠也用不上它?!?p> 曹悍雙手捧著玉佩,,心里禁不住生出絲絲感動。
“曹悍多謝廬陵王殿下和夫人信任,!”
李顯拍拍他的手,,和聲道:“某有些乏了,待會讓重潤,、重福,、重俊他們送送你,你們年輕人之間也有話說,。下次如果有機會來,,不妨跟我說說遼東的戰(zhàn)事如何了?!?p> 曹悍恭敬的應下,,韋氏攙扶著李顯折身回到屋子東邊隔斷的寢室歇息。
魯正元在屋子門口探頭探腦:“曹兄弟,,時辰不早了,,你看是不是該出谷了?”
溫文爾雅的李重潤起身笑道:“我們送送曹兄,?!?p> 臉龐微黑,顯得有些沉默寡言的李重福也點點頭,。
李重俊搔搔頭,有些不好意思似的道:“曹....曹大哥,,剛才是我沒搞清楚事情原委,,對...對不住,!”
曹悍爽朗一笑,,拍拍他的肩:“這次來不及了,下次,,我們再好好切磋拳法,!”
李重俊眼睛一亮,重重點頭,。
兄弟三人送曹悍出谷,,李裹兒拉著姐姐的手,眨巴大眼:“姐姐,,我們也去,!”
李仙蕙噘嘴嬌哼一聲,,“不去!”
李裹兒大眼忽閃了下,,甩開姐姐的手,,撒開腿就追著三位哥哥而去。
“裹兒,!”李仙蕙氣得直跺腳,,猶豫了下,咬咬牙不甘心的跟上去,。
“嘿嘿,,雜家重任在身,不便留曹兄弟過夜,。不過雜家答應你,,白日里,這黃楓谷隨你自由進出,?!濒斦獪惤托Φ馈?p> “那就先謝過魯內(nèi)監(jiān)了,!”
“曹兄弟下次來時,,記得再教雜家?guī)追N新鮮的玩法?!?p> “好說好說,!魯內(nèi)監(jiān)可得苦練牌技,爭取下次從我這里,,把輸?shù)舻你y豆子贏回去,。”
魯正元瞪瞪眼,,這還是頭一次有人敢在賭博一道上鄙視他,。
谷口,曹悍一番推辭,,還是坐上魯正元為他安排的四抬肩輿,,跟三位李家龍孫告辭后,大搖大擺的坐著肩輿離開黃楓谷,。
魯正元知道自己不受李家人的待見,,識趣的領著小內(nèi)侍趕回屋,他還得抓緊時間琢磨十點半的竅門,。
李重福,、李重潤、李重俊三兄弟走下雪坡,李仙蕙帶著李裹兒蹦蹦跳跳跟在一旁,。
“哼,!父王竟然把九龍佩送人,你們倒好,,一個個瞧著,,都不吭聲!”
李仙蕙哼哼唧唧的,,向三位兄長表示不滿,。
李重福身為庶長子,年滿十六,,顯得穩(wěn)重老成,,聽到妹妹的話,只是微微一笑,,卻不言語,。
李重潤笑道:“九龍佩再貴重,也不過一件死物,,舍之而得一名勇士效命,,何樂而不為?”
李仙蕙嘟嘴道:“我看那曹悍根本不像他吹噓的那么厲害,,說不定連三哥都打不過,!”
李重俊卻是臉一紅,囁嚅地道:“李多祚將軍說曹大哥有一品高手的實力,,我....我只怕不是對手....”
李仙蕙圓眼微怔,,氣呼呼地道:“那你剛才跑進來沖著人家說什么大話?”
李重俊越發(fā)羞赧了,,搓著手道:“打是打不過,,氣勢上卻不能弱嘛!”
“你,!”李仙蕙頓感無語,,只覺她這位三哥當真是不靠譜至極。
“氣死我了,!裹兒我們走,!”小娘子一跺腳,,拉著李裹兒跑開,。
李重潤搖頭失笑道:“看來七娘對曹悍成見頗深呀!”
李重潤看了眼李重福:“兄長對曹悍其人怎么看,?”
李重福淡淡一笑:“兼具勇力心計,,故作暗室逢燈、絕渡逢舟之舉,,以圖進身之階,,可堪一用,!”
說罷,李重福負手自顧自的朝松林走去,。
李重潤哈哈一笑:“兄長總結(jié)的精辟,,可謂一語道破!”
李重俊望著兩位哥哥分道揚鑣,,愣在原地撓撓頭:“你們打什么啞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