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真的,可以嗎,?
高木子不明白,為什么在別人看不透自己的時候,,總是渴望著能有一個人可以看透自己的偽裝,,明白自己故作出來的堅(jiān)強(qiáng)??僧?dāng)真的有一個人可以看出來的時候,,卻又下意識的選擇了退縮和躲避?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同情,?憐憫?還是,,漠不關(guān)心,?似乎都有,似乎,又都不是,。
這個世界上的每個人都活得不容易,,她不覺得自己有任何的權(quán)利可以去耽誤別人的時間,影響別人的情緒,。
大家都很忙,,為了生計(jì),為了家庭,。沒人真的能有時間聽她對生活的抱怨,,對自己的厭惡,對世界的恐懼,。即便偶爾有誰有空去聽一聽,,可她又憑什么因?yàn)樽约旱那榫w影響到別人的心情呢?
逃避,,似乎成了一種必然的選擇,。可是現(xiàn)在,,做出這個選擇的自己,,似乎也已經(jīng)變得面目可憎。
暖暖的胸膛隔著病號服緩緩的貼上了后背,。高木子試著向前挪動,,努力拉開彼此的距離,卻又隨即被后面的溫?zé)嵝靥抛妨松蟻?。并不算寬闊的胸膛微微顫抖著,,帶著絲絲縷縷哭泣的顫抖:
“木子姐,我知道,,你一面拒絕著別人的靠近,,一面,又渴望著別人的靠近,,對嗎,?你忘了,我見過你放下一切就只渴求一個擁抱的無助和絕望,;見過你寂滅一切希望的徹底幻滅,。那天,沒能在天臺上抓住你,,沒能陪著你一同跳下去,,是我一直引以為憾的事情。如果,,你真的救不回來,,那將會是糾纏我一輩子的遺憾,。”
感受著纏在腰上纖瘦的胳膊的力量,,高木子眨了眨眼睛,一滴淚珠自左眼眶流進(jìn)右眼眶,,又從右眼眶緩緩滑落到枕頭上,。
“我知道你害怕,怕重新回到這個讓你徹底失去希望的世界后,,會不會繼續(xù)循環(huán)著從前的那些痛苦,。怕,那些讓你恐懼的人和事,,那些讓你無能為力的惡和傷,,會繼續(xù)傷害你。但是,,正如你曾經(jīng)告訴我的那樣,,讓我陪著你,讓我們陪著彼此,,我們一起努力,,好好的活下去。好不好,?”
真的,,可以嗎?這樣一無是處的自己,,真的有獲得幸福的權(quán)利或資格嗎,?
脖頸間溫?zé)岬囊后w緩緩低落,一點(diǎn)點(diǎn),,灼燒著高木子那顆被酸澀和微苦充斥著的心,。恍惚間,,高木子覺得她就像是跳進(jìn)湍急河流里的一個溺水者,,一開始只以為只有她自己獨(dú)自在湍急的河流里掙扎沉浮,無力的看著自己逐漸被淹沒,。
就在她以為即將被沒頂徹底失去生命的時候,,一條條綁在腰間的繩索突然噌的一下憑空出現(xiàn)。將被卷進(jìn)漩渦里的自己緊緊拉住,。
那些繩索的另外一頭,,就綁在站在岸邊的親人、朋友的身上,。他們扯著嗓子告訴她不要怕,,加油劃,。奮力的,將沉入水中的自己一點(diǎn)一點(diǎn)向著岸邊拉去,。
可是因?yàn)樽约旱某翜S,,讓他們只能苦苦的在岸邊無力支撐,卻始終不能將她拉出來,。
也許,,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嘗試著邁出一只腳,試著,,開啟那顆被自己一層又一層塵封了許久的心,?
伸出手,緩緩覆在勒在腰間的大手,,高木子安撫的輕拍著林飛仍舊顫抖的手臂,,嘴角淺淺牽起一抹笑意來:
”我曾以為,我的抑郁癥單純只是因?yàn)槟俏簧纤镜陌粤韬途裾勰?。后來我想了想,,說不定從很小很小的時候,我其實(shí)就已經(jīng)病了,。在哪一個個蹲在角落里哭著唱世上只有媽媽好的夜晚,,在那一個個害怕自己變成壞人,嚇得不敢閉眼的夜晚,;在,,在一個個咬牙逼著自己死撐的時時刻刻。
我不知道,,究竟是因?yàn)槲也慌浠钪?,還是,因?yàn)樾r候的那些委屈和無助讓我心里早已埋下了黑色的種子,。
可我不能怪他們,,我沒有立場更沒有資格去責(zé)怪任何人。是我欠了這個世界的,,所有的那些悲傷和絕望,,都是我應(yīng)該償還的債,是我前世欠下的債,??墒怯袝r候我又會想,我又到底做錯了什么,?上一世的我,,究竟做錯了什么,需要承受這樣的心理折磨,?”
“不會的,,既然存在于這個世界,,又怎么會沒有資格活著?木子姐,,在我最想要放棄自己生命的時候,,是你死死的抓著我,告訴我,,這個世界還有人愿意豁出性命去維護(hù)我?,F(xiàn)在,讓我告訴你,,我也是這個世界上愿意為了你豁出性命的人。不止你能明白我的痛苦,,我也同樣可以明白你的,。請你相信我,也請你,,接納我好不好,?作為弟弟也好,作為男…”
“好,!”
轉(zhuǎn)頭捧著林飛滿是淚痕的臉,,同樣滿臉淚水的高木子笑著,輕吻了下林飛的額頭,。緩緩地,,反抱住林飛:
“從今以后,你就是我第二個弟弟了,!小飛,!”
“ha~~好!”
陽光柔柔的灑在臉上,,調(diào)皮的在長長的睫毛間旋轉(zhuǎn)閃爍,,高木子眨了眨眼睛,試圖想要拉起被子擋住窗外透進(jìn)來的陽光,。
“木子,,小懶豬,該起床啦,!新的一天開始咯,!”
耳邊隱約傳來許天經(jīng)熟悉的帶著一絲絲慵懶調(diào)皮的輕聲呼喚。熟悉的聲音,,讓高木子下意識的高高揚(yáng)起了唇角,。
“嗯~~許天經(jīng),再讓我瞇一會兒,?!?p> 嘴上說著,,高木子還是習(xí)慣性的伸出了右手。她知道,,馬上會有一個人握住,,接著緩緩將她拉起身。
閉著眼等了許久,,直到高高豎起的胳膊發(fā)酸,,那只手,卻始終沒有被熟悉的握住,。
高木子緩緩睜開眼,,望著被風(fēng)吹動著緩緩輕揚(yáng)的紗窗,眼里的落寞一點(diǎn)一點(diǎn)淹沒了整個胸腔,。
‘啊,,忘了,他不在呢,!’
風(fēng)并不大,,卻嗚嗚的在耳畔鳴響著,像是一個人的呼喚,,又像是低淺入耳的耳語,。
篤篤篤~~
清脆的敲門聲響起,高木子看著雙手環(huán)胸倚靠著門框,,帶著一副金絲框眼睛,,儒雅雋逸的張鶴炎,習(xí)慣性的露出一抹禮貌性的微笑:
“張醫(yī)生,,早?。 ?p> 門口的人回以更加燦爛溫柔的笑意,,聲音如和緩微沉的貝斯,,讓人只覺得安穩(wěn)、舒適,。
“早?。〗K于醒來的睡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