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張 也許是因為不甘心吧
淡黃色的圓月像是被海水浸泡著漲大了十幾倍,,碩大的軀體漂浮在海面與夜幕之間,,安靜且堅定地照亮這兩片同樣漆黑,也同樣閃爍的一天一地,。
剛學會如何在海面奔跑的高木子平鋪開雙臂,,嘴里嗷嗷的叫喚著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的歡呼,追著那不時在夜色里跳出海平面的海豚,,飛也似地跑著,。時不時的背過身來看一眼身后的許天經(jīng),盡管離得老遠,,盡管許天經(jīng)可能根本看不到她月光下燦若星辰的笑顏,,高木子還是大大的咧著嘴巴、支棱著門牙,,笑得見牙不見眼,。
“能穿過界壁來到這里已經(jīng)是極為不容易的事情了。你居然可以在沒有破界石的情況在,,忍受這個世界的天道排斥這么久還不動聲色,!看來師父說的沒錯,你果然是個特例與三界之外的奇怪生命,?!?p> 不久前突然消失不見的朱洪此時又悄無聲息的找了過來。雙手背在身后,,看向許天經(jīng)的眼里此刻滿是好奇和傾羨,。他的本事,可是連一向自命不凡的師父都得要說上一句深不可測的,。能讓師父夸上一個“好”字,,可當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回來了,!”
對著朱洪點頭示意,,其實許天經(jīng)也只是禮貌性的望了一眼,隨即又將視線放在了高木子的身上,。她現(xiàn)在興奮的有點過頭,,得要仔仔細細的看著才行。
“這個世界的天道雖然已經(jīng)有了缺陷,,但對外界生靈的排斥依然非常強烈,。我此次雖準備的充分,,但究竟能撐到何時,仍舊難說的很,。屆時,,還望……”
“放心!師姐的事自然就是我的事,。我來到這個世界的目的同樣也是為了保護師姐的安危,。雖然不知瞄上她的究竟是何方神圣?但,,只要有我在,,他們就休想傷我?guī)熃阋环帧_@一點,,你可以信我,!”
看向同樣看過來的許天經(jīng),朱洪一臉正色保證,。
“多謝,!”
“無需客套!”
君子之意,,不在言多,。
“說真的,,你真的不怕我趁你不在的時候,,同你搶我家?guī)熃忝矗俊?p> 許是夜色醉人,,許是那海面上傳來的笑聲太過爽朗,,讓人忍不住也起了促狹的小壞心思。朱洪看向許天經(jīng),,一本正經(jīng)的問道,。
“你不會!”
看都不看朱洪一眼,,許天經(jīng)甚至連猶疑的時間都沒有,,斷然答道??斓倪B朱洪都忍不住疑惑:他怎么這么自信自己不會?
“況且,,你也搶不走!”
朱洪:這才是你真正想說的吧……
看著那一臉篤定,、滿面傲嬌之色的許天經(jīng),,朱洪下意識看向月光下仍舊瘋瘋癲癲在追著海豚到處跑的高木子。心里莫名生出一絲名叫艷羨的欽佩,。
他們,,走過了幾生幾世,卻每一世都不得善終??杉幢闳绱?,甚至即便那個正沒心沒肺追著海豚四處瘋跑的女人忘了所有的前塵過往,這個男人,,依舊篤定著他們對彼此的愛和承諾,。
“我其實一直不能明白,究竟是怎樣深刻入骨的情感,,可以讓兩個生靈輾轉(zhuǎn)幾世仍舊不愿放手,,哪怕注定遍體鱗傷也要視死如歸的走向彼此?那樣的一份情感,,究竟是出于愛,,還是因為執(zhí)念?”
”我們兩個,,已經(jīng)將彼此都鎖進了對方的輪回里,。愛也好,執(zhí)念也罷,。是什么,,其實都不重要了。如果硬要說一個理由的話,,也許,,也可能是因為不甘心吧!不甘心在走過了那么多的苦難和磋磨之后,,就只是為了來和她說一聲再見,。不甘心,讓對方就只是出現(xiàn)在那轉(zhuǎn)瞬即逝,、如煙花般絢爛卻也短暫的生命時光里,。不甘心,還沒等擁抱夠彼此,;還沒等陪伴完彼此,,就不得不被逼著說再見。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在生命的輪回了,,相遇、錯過,,帶著蝕骨的相思,,孤苦一生……”
拍了拍朱洪的肩膀,許天經(jīng)淡淡一笑:
“有一天若是來了興致,,我倒是不介意帶上幾壺好酒,,同你細細講講我和她從前的故事,!”
“好!”
同樣拍了拍許天經(jīng)的肩膀,,朱洪順著許天經(jīng)重又收回的視線望向仍舊對什么都懵懂不知的高木子,,幽幽深嘆口氣:
“從師伯為師姐創(chuàng)建的幻夢之境認識師姐到現(xiàn)在,我還是頭一次見到師姐這般沒心沒的模樣,!從前的她,,眼里總是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和畏畏縮縮的逃避。不管是笑著還是面無表情,,都可以明顯感受到她的疏離和逃避,。但是現(xiàn)在,她好像全然換了一個人,,變得,,我都有點不敢相信了!不過,,倒是越發(fā)覺得像是師伯家的徒弟,,頑皮的像只怎么也安靜不下來的皮猴子!”
同樣視線投向高木子的朱洪敏銳的感覺到了一絲并不太友好的視線從身上穿透而過,,待順著追過去時,,那視線的主人卻早已瀟瀟灑灑的繼續(xù)看自己的媳婦兒去了。只是朱洪怎么也想不到,,這個看起來一身正氣,,渾身都似乎在發(fā)著光的男人,居然,、竟然,,還會打小報告,告黑狀,!
“木子!你這個師弟說你是皮猴子,!”
中氣十足的一聲晴天驚雷炸響在這片原本平靜的海面,。剛竄出海平面的一只海豚愣是硬生生被嚇得呆在半空,撲騰一聲摔回了海里,,濺得跟在它身后的高木子又是一頭一臉的水,。抹了把臉,高木子咯咯咯笑得停不下來,,歪著笑得已經(jīng)發(fā)酸的臉頰,,嘿嘿自語:
“皮猴子?嘿嘿,!我?guī)煾妇褪侵缓镒?,我也做只皮猴子,,這才叫傳承!師父啊師父,!徒兒突然有點想您了呢,!之前的記憶突然已經(jīng)都想起來!雖然,,不知道此時此刻是不是也是在另外一個夢境里兜轉(zhuǎn)輪回,?不過,不重要了,!有他在,,既然他在,那便夠了,!真的假的,,都不重要了?!?p> 朝著許天經(jīng)的方向的方向大力揮了揮手,,高木子小心擦去眼角不知何時掛上的水珠,吸了吸鼻頭,,燦笑著張開雙臂,,向著許天經(jīng)飛奔而去。而許天經(jīng)也在察覺到飛奔而來的高木子后,,笑著張開雙臂,,慢慢的,緩步向她靠攏,。
一圈圈的水紋在兩人每次落腳時緩緩散開,,逐漸撞到一起,形成了大的圓圈,,直到兩人擁抱在一起,,那個腳下新生出的圓也跟著匯入了大圓圈,將兩人圍在了正中心,。
被許天經(jīng)的一聲獅吼驚到一時失語的朱洪還沒等耳朵徹底恢復,,就又被兩人再次閃瞎單身狗的撒狗糧行為刺激的眼部也產(chǎn)生了局部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