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菜的時候,,兩人又閑聊了買地之事,,豈料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旁邊桌上一個穿長衫的中年人聞言便坐了過來,。
“兩位可是要置地,?”
中年人對兩人拱了拱手,,笑意滿滿的問道,。
“您是?”
盧飏問,。
“鄙人姓范,,單名一個邦字,乃是這一片的中人,,買宅子置地什么的找我就對了,。”
范邦說著,,便掏出自己的牙牌給二人看了,。
盧飏接過看了看,確是在官府備案的,不是騙子或者無證執(zhí)業(yè),。
盧飏上午還在懊惱該找個牙行來幫自己的買地,,雖然會被人從中分潤,但找起來也要方便一些,,自己二人這如同瞎驢撞槽般的亂碰,,想買到合適的田地也不容易。
此時見有人直接送上門來,,盧飏便和氣的跟范邦說了自己的需求:五十畝左右,,最好臨河。
范邦聞言捻須想了一會,,接著搖了搖頭道:“荒地好找,,但臨河的荒地卻不多,尤其在這渾河邊上,,基本都是熟地,,價少了人家不賣,價高了兩位便不合適了,?!?p> 盧飏見其說的在理,也跟著點了點頭道:“不用非靠著渾河,,有河便行,,即使鹽堿地也無妨?!?p> 范邦聞言,不大的眼睛頓時睜得溜圓,,像看怪物一樣看著兩人:“敢問兩位小哥,,買地作何?”
“我們不種地,,所以生地熟地的也無所謂,,至于作何,也用不著你管,,你找地便是了,,銀錢少不了你的?!?p> 駱養(yǎng)性接過話頭,,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對于駱養(yǎng)性這種官二代的脾氣,,盧飏也是煩的夠嗆,,好話也不會好好說。
“我這兄弟急脾氣,說話就這樣,,兄臺別見怪,,幫我們好好尋尋,至于傭金肯定不會短缺,?!?p> 盧飏說著,又讓小二上了一壺酒,,添了一副碗筷,,與人為善,這范邦到時候興許能幫著壓壓價,。
范邦做中介多年,,各種人遇到得多了,自然不會跟駱養(yǎng)性計較,,而且主顧只要付傭金,,至于買來做何用,他才懶得管呢,。
‘鹽堿地,、荒地?!?p> 范邦眼睛微瞇,,嘴里念叨著,腦子轉(zhuǎn)的飛快,,猛然間睜大眼睛,。
“不瞞二位,小人還真的知道一處地方,,正好滿足您二位的要求,,而且價格不貴,若是不忙,,二位吃完飯便可以跟我同去,。”
駱養(yǎng)性聞言大喜,,雖然被盧飏刺激了一下,,暫時沒有了撤資的打算,不過風吹日曬的跟著盧飏瞎逛,,也總不是什么好差事,,能盡快找到合適的地,他還是很高興的,。
三人匆匆吃了飯,,便掉頭向南,沿著渾河去了范邦說的那個地方。
約莫行了半個多時辰,,便到了一個河叉,,那是渾河的一個支流臥石河匯入渾河的地方。
隨后,,三人便又沿著臥石河往上游走了五六里路,,眼前的麥田長勢越來越差,麥苗無法覆蓋的土地上起了一層白堿,。
盧飏知道,,這便到了鹽堿地。
再走了大約一里路,,麥田也消失不見,,干枯的荒草錯落叢生,地上起了大片的白堿,。
“就是這里了,。”
范邦站在那片空地上,,指著周圍對盧飏二人道,。
“不過這里真是鹽堿地,連草都長不大,,耕地是沒辦法耕的,。”
范邦又重申了一遍,。
盧飏到?jīng)]理會,,騎馬圍著這片地轉(zhuǎn)了一圈,大約一百多畝的樣子,,地勢相當平坦,,且有臥石河橫穿而過,用來建廠最是合適,,只是不清楚為什么這里臨河這么近,鹽堿化卻這么厲害,。
“這地是誰家的,?”
盧飏跑了一圈回來便問范邦。
“房山張員外家的,,早年間買下的,,本想放牧,但發(fā)現(xiàn)草都不長,,更沒法種地,,便一直荒著了,地價應(yīng)該貴不了?!?p> 范邦見盧飏有購買意向,,臉上笑意更濃,忙不迭的先把地價給砸了下來,。
“這地方行嗎,?畢竟連草都不長?!?p> 駱養(yǎng)性有些疑惑,,在他對農(nóng)事有限的印象中,購置連草都不長的荒地算是敗家行為之一,。
“地勢平坦,,又有河流,離京城也不遠,,符合咱的需求,,至于長不長草,咱又不放牛,,只要價格合適,,便買下來?!?p> 盧飏給駱養(yǎng)性解釋了一下,,轉(zhuǎn)而又對著范邦道:“煩請兄臺去張家走一趟吧?!?p> 范邦聞言喜上眉梢,,當即帶著二人去了張家住宅。
張家是房山大戶,,家里有個舉人,,在山東當官,在當?shù)匾菜闶怯忻行盏娜宋铩?p> 因為都是鹽堿地,,主家也一直閑置,,只要價格合適,盧飏覺得今日敲定下來的可能性很大,。
不過到了張家,,三人說明來意,卻沒料到張家主事的老太爺張暮秋獅子大開口,,竟然要價五兩銀子一畝,。
明朝的土地買賣,一般分為熟地和生地,,熟地則又分為水田和旱田,,生地則是拋荒地,,其中又分為可開荒的和不可開荒的。
水田一般靠近河溝,,能及時澆得上水,,價格最貴,京師這邊一般是十五兩銀子一畝,,旱田則要便宜的多,,八九兩銀子一畝。
至于拋荒地,,有開墾價值的一般四五兩銀子一畝,,沒有開墾價值的那便便宜了,二三兩銀子都沒人購買,,有時甚至賣到一兩銀子一畝,。
盧飏原本的打算是一兩銀子最好,二兩銀子頂格,,張暮秋直接要五兩銀子,,再往下談,那張暮秋死活不松口了,,盧飏自知這事便沒法往下談了,。
盧飏給了駱養(yǎng)性一個眼色,留了范邦在那里跟老爺子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兩人便出了張家大門,。
駱養(yǎng)性雖然做生意方面一竅不通,但常在錦衣衛(wèi)公干,,坑蒙拐騙之事卻是門清,,盧飏只一個眼色,他便知道要做什么了,。
兩人又等了一刻鐘,,范邦一臉懊悔的從張家出來。
“如何,?”
駱養(yǎng)性不懷好意的問道,。
“唉,這張家在房山也算是詩書傳家的,,平常也算與人和善,,可沒想到沾上了銀子,卻是這種人,。”
眼見生意做不成,,范邦一臉懊悔的又道:“那張老太爺咬死了四兩五錢銀子一畝,,少一分都不賣,。”
駱養(yǎng)性聞言卻是嘿嘿一笑:“不賣是吧,,那我正好省錢了,,我讓他五錢銀子一畝都賣不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