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影(二十)
一向嬉皮笑臉的韓金駑此時臉上帶著不安,,交叉著雙腿,,把煙從口袋里拿出來不停地拋接著:“我說,,讓大犀牛一個人去,,會不會還是太冒險了點(diǎn),?”
燕子在舊報紙上書寫著什么,,沒有抬頭:“他能成為我們的一員,,足以證明他的能力,。拿個東西這么簡單的事情都完不成,那他還混什么,?趁早回去種田得了,。”
“話是這么說,,但……”韓金駑一推椅子,,站了起來,在房間里踱起了步:“我就是很他媽的擔(dān)心這個傻弟弟??!”
“這是情報任務(wù),不是爆破任務(wù)??!”
燕子終于抬起頭瞪了他一眼:“你要是關(guān)心就自己跟過去看,別在這逼逼叨叨打擾老娘整理,!”
大街上,。
紅發(fā)的娟娟提著花籃,四處張望著,。她的小熊背上縫了一根帶子,,跨在她的腰側(cè),只要伸手就能夠到,。小熊的腦袋改裝成了掀開式,,能更快速地取出里面的東西。
娟娟一只手提花籃,,另一只手卻放在了熊頭上,。她的目光里滿是濃濃的警惕,只要發(fā)現(xiàn)一點(diǎn)兒不對,,就會立馬跑開,。
“那,、那個……”
一個身材高大的壯漢從人群中硬生生擠出站到她面前,抹了額上的一把汗,,從兜里掏出九顆手槍子彈,。他正想把子彈遞給她,表情卻突然一僵,。他努力地想了想,,終于開口,對娟娟說道:
“給俺來一根茸尾草,、兩朵圓瓣花、三支羅洛蘭,?!?p> 娟娟聽到暗號,點(diǎn)點(diǎn)頭,,在花籃里仔細(xì)揀出六朵花,、從隨身的布包里拿出幾張舊報紙,用嫻熟的手法將花束扎好,,這才遞給楚申犀:“都在這里咯,。”
楚申犀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接過,,生怕將脆弱的花束弄壞。
“真羨慕你哇,,學(xué)得真快,,俺都還認(rèn)不了太多字哩,?!?p> 他這話一出,娟娟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從花籃里又拿出一朵艷紅的,、花瓣上還滴著露珠的五瓣花:“噢,,對啦,,幫我把這個轉(zhuǎn)交給燕子姐,就說是學(xué)費(fèi),。”
楚申犀一愣,,連忙從兜里又掏出兩顆子彈:“這可不行,,俺得給錢……”
娟娟撇了撇嘴,,將那支艷麗的紅花往他鼻子前一送:“都說是送的了!你拿回去會死???”
大塊頭搖了搖頭:“這不能,。燕子姐說了,,她們組織的教學(xué)免費(fèi),說免費(fèi),,那就是一分錢一分貨都不能收。她同學(xué)都是這樣干的,。俺要是就這么把花拿回去,,非被她罵死不可?!?p> “一朵花都不收?”
“不收,,不收,。”
“你們真是群怪人,?!本昃瓴桓吲d地拉下了臉,老大不情愿地從楚申犀寬厚的掌心里飛快地拿走了兩顆子彈,,將紅花丟到他的手掌中,,拍了拍手,飛也似地沿著街溜走了,。
為了便于傳遞情報,,眾人商議后決定讓文化水平相對比較高的燕子趁到貧民區(qū)派放藥品的時候教娟娟一些初步的認(rèn)字讀寫。學(xué)習(xí)時間很短,,但娟娟聰明異常,,學(xué)得很快。上一次的時候,,她就可以不用口述的形式與四人組交接情報了,。
花束當(dāng)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張包裹花束的舊報紙,,娟娟將她走街串巷從閑言碎語中得來的情報用自己的方式寫在上面,。
為什么要用這么麻煩的方法?因為德拉貢城官方開始警覺了,。
或許是因為血祭斗魂期間需要加強(qiáng)治安維持穩(wěn)定,,或許是因為某些事物讓他們感覺受到了威脅,,又或許是因為大人物的推動……總之,,這幾天,,大街上多了不少身著黑衣、眼神冰冷肅穆的持槍巡邏隊,,逮著“不對勁”的人就上去問話,,回答不對就給你一頓好打,再拖到大牢關(guān)起來,。
想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交接情報,,只能仔細(xì)一點(diǎn)。
楚申犀這么一個比其他人高出一個頭壯漢在人群中穿來穿去,,想不引人注目都難,。很快,他就被三個黑衣巡邏者攔住了,。
其中一個面頰上有著一大塊燒傷痕跡的男人應(yīng)該是他們的首領(lǐng),。他嘴邊叼著一支紙煙,警惕地用槍朝楚申犀比劃了一下:“你,,看著挺面生?。俊?p> 捧著花束的楚申犀呆了一下,,道:“可是我也從來沒見過幾位軍爺啊,,軍爺一般不到這邊來的?!?p> 他這是大實話,。巡邏隊少有愿意在貧民區(qū)久待的,都是匆忙轉(zhuǎn)上一圈就回去了,。
燒傷臉也很快意識到了這一點(diǎn),,眼里閃過一絲尷尬。不過他嘴上仍然沒有放松:“別打岔,!證件,!”
“證件……哦,等會兒……”
楚申犀掏了掏口袋,,拿出偽造的證件,,遞給燒傷臉。整個過程中,,另外兩個黑衣巡邏者一直盯著他的表情,。但除了最開始的慌亂外,他們什么都沒看出來。
燒傷臉略看了一遍證件,,又盯了楚申犀的臉好一會兒,。臉上憨厚的傻氣、舊得要命的土氣服裝與壯實的身板,,無一不在告訴他:這是個在鄉(xiāng)下待不下去,、不得不進(jìn)城找機(jī)會的鄉(xiāng)巴佬。不可能是什么奸徒惡人,,更不可能是他要抓的那類人,。
燒傷臉朝地上吐了口痰,把證件甩回去:“滾,!”
楚申犀拿到證件,,大喜過望,一把攬進(jìn)懷里,,撒開丫子就使勁兒跑,,生怕跑慢了又會被喝住。
一個黑衣巡邏者看向燒傷臉:“長官,,我還是覺得那個人很可疑,。一個剛進(jìn)城的農(nóng)民,哪來的閑錢和閑心買花,?花在鄉(xiāng)下還不夠多嗎,?”
燒傷臉鄙夷地瞥了他一眼:“你老家也是這城里吧?”
“呃,,是的,長官,?!?p> “看到那支特別紅的花了嗎?”燒傷臉說,,“那是‘美人朱顏’,,不是什么名貴的稀有種,但很受娘們兒喜愛,?!?p> 在提到女人時,他的眼神暗淡了一下,。
“這種花在浸染過火氣硝煙的土地上是長不出來的?,F(xiàn)在戰(zhàn)事不利,鄉(xiāng)下早就沒有安寧的土地了,,只有城里人才有閑心培養(yǎng)這種花,。”
“如果他是探子,,他能不知道買這種花容易惹人懷疑,?他除了那花還買了不少看著好看的,,我看,這就是個帶著積蓄逃到城里的土老帽而已,,看什么都新鮮,。”
另一個黑衣巡邏者低聲笑道:“嚴(yán)蒼嘯將軍也不像是善于用間的人啊,,上頭會不會太緊張了,?”
燒傷臉狠敲了一下他的頭:“在這里說這種話,你想死別帶上老子,!”
“我們這些老兵還能從他媽的戰(zhàn)場上活下來在這里瞎晃蕩,,就是白虎戰(zhàn)神顯圣了。做好自己的事,,別亂想,!”
“對了,長官,?!?p> 開頭說話的那個兵問:“下一場血祭斗魂,您買了誰,?”
“誰,?”
燒傷臉回想了一下:“104號吧,那娘們看著順眼,?!?p> “不過她這回要打魂尊了,好像就是那個……‘黑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