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前夕,,慕子童獨自一人回鄉(xiāng),她特地把車停在離家不遠的鎮(zhèn)上,。一個人慢慢悠悠往回走,,曾經(jīng)走過無數(shù)遍的這條泥濘不堪的小路,也修成了寬廣的水泥路,。路的兩邊的白楊樹被一盞盞路燈所替代,,秋風拂過,路旁的稻田傳來一陣陣香氣,。慕子童想起自己曾在這里跟小時候的玩伴說:“楓林,,你說我們這里十年后會不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楓林不屑一顧地說:“能有什么變化,?頂多多長點草,。”
慕子童想到這里,,不由得嘴角上揚,。心里想道:這里不僅沒有長草,反而寸草不生了,。陳家里的小魚塘被擴大了,,改成了休閑垂釣中心。月光下慕子童的影子被拉長,,寒氣隨風潛入,,她裹緊風衣抱臂繼續(xù)往前走。不時有車從她身邊駛過,,她沒有回頭,,戴好口罩,移了移頭上的帽子,。她不想被熟人認出來,,問東問西。
魚塘左手邊的墳丘上的那棵老桑樹還在,慕子童停下腳步,。一群小孩子爬上樹干,,摘著桑椹往嘴里塞,突然,,樹干不堪重負斷了一截,。樹干上伸出遠方準備摘桑椹的手立即收回,抱頭從樹上滾下墳丘的小伙伴驚慌失措,??此踩粺o恙地從麥地里站起來時,我們一陣哄笑,。那年的微風吹過,,桑椹很甜,小朋友們很快樂,。只是現(xiàn)在不會有人再往那里去了,,不會再成群結隊爬樹摘桑椹了,現(xiàn)在的他們在哪兒了,。她突然想到樸樹的一首歌:他們都老了嗎,?他們在哪里呀?我們就這樣,,各自奔天涯,。。,。
越往前走離村莊越近,,村里的狗子聽到腳步聲都要隔著院墻狂吠幾聲。我不太喜歡養(yǎng)狗,,但是這個村莊大部分都是老人了,,留在這里的多半是因為故土難離。他們的子女都在城鎮(zhèn)買了房,,想將他們接過去住,,都因為不適應城里的生活和擁有一顆不服老的心,覺得只要沒有躺在床上,,便可以繼續(xù)勞作,可以繼續(xù)為子女減輕負擔,。慕子童的叔父便是如此,,是的。
慕子童出生在90年的一個寒冬里,,確切說她90年出生時便被遺棄在一場雪夜里,。大年三十夜,她被剛剛在她家看完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的村里人一腳踢翻在雪地里,發(fā)出洪亮的哭聲后被人發(fā)現(xiàn),。那時候村里僅有的一臺黃山牌黑白電視機是在慕子童家里,,所以村里的人們都聚集在她家。她的養(yǎng)父:慕成和,,地地道道的農(nóng)村人,。養(yǎng)母:張克群,一個因病無法生育的女人,。哥哥:慕子龍,,大她十一歲,也曾是個棄兒,。
慕子童的養(yǎng)父把她抱入室內(nèi),,她全身發(fā)紫,身上就裹著一塊爛棉被,。身下壓著生辰八字和半包奶粉,,慕成和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決定收養(yǎng)她了,并且說自己終于兒女雙全啦,!于是在大年初一早晨,,第一個燃放了一掛鞭炮。是的,,伴隨著慕子童的啼哭,。這對夫婦似乎兒女雙全,暫無遺憾了,。
慕子童的童年時光,,基本在罰跪和挨打中度過。她太調(diào)皮了,,父親說,,一個女孩子怎么可能比男孩子還調(diào)皮,是不是投錯胎了,?母親說:“可不就是投錯胎了,,要是托生成男孩子,他們會不要她,?”父親示意母親不要再說,,尤其在子童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