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時分的帕提斯海上,一艘收起船槳的槳帆船在海面上借助不算太大的風力和海浪緩慢地航行,。船上大部分水手都在船艙里休息,,只有幾名視力好的水手在甲板上提防著危險。
靠近船尾的一間船艙內(nèi),,歐洛德躺在一個用木板和稻草做成的簡易床鋪上看著旁邊正在擦拭著自己長劍的維勒德,,心中不禁感嘆,,先前那個空有一腔熱血的魯莽少年在那次襲擊之后變得如此沉穩(wěn),甚至有時候跟他相比自己才像是被老皮特羅斯囑咐要看管好不要因為沖動誤事的人,。
“也不知道他是從哪知道的消息,,白天那些笛鬼的船居然真的不在?!本S勒德把棉布收起來,隨后大致檢查了一下長劍,,“拜他所賜,,我們不用走一開始計劃的那條更遠的航線了?!?p> “能看見海岸確實安心不少,,只可惜看到的岸邊不能上去?!睔W洛德翻過身看著天花板說道,,“也不知道這艘船到底多久沒修過了,只希望別在笛鬼聚居地附近漏水,?!?p> “比起那個還是祈禱今天下午的那場大風只是海神巴弗提斯的一時興起更有用?!本S勒德將長劍收回劍鞘,,捻滅桌子上的蠟燭后從木桶上起身走到另一張床上躺了下去,“要是遇到暴風雨,,漏水都算是海神放過我們了,。”
不知是連續(xù)幾日的奔波的疲勞還是這兩天對天氣的擔憂導致的焦慮,,維勒德剛躺下沒多久就睡著了,。
然而歐洛德卻正好相反,他輾轉(zhuǎn)反側(cè)卻始終無法入睡,。
過了許久,,實在無聊的歐洛德拿起拐杖下床走出房間。令他沒想到的是,,走出房間后能聽見的聲音還是只有木板間的吱呀聲和船艙外的海浪聲,。
可能甲板上的人都不太喜歡說話吧,歐洛德想著拿起掛在墻上的一個油燈,,把它點亮后提著走到通向上層的梯子,。
梯子的上方的門板并沒有關(guān)上,這讓歐洛德爬上甲板省了不少力氣,。
海水不間斷地拍打在船身上,,海面上的風不知何時已經(jīng)變得很大,,掛在桅桿上的帆布已經(jīng)被這股風吹成了半橢圓的形狀。
歐洛德想要找個水手聊天,,然而整個船尾都不見一個人影,。
船身隨著海浪起伏,許久未經(jīng)維護的甲板因為反復的沖刷變得濕滑起來,,這讓拄著拐杖的歐洛德走起來更加艱難,。在走了幾步路后,歐洛德干脆將拐杖夾在腋下,,小心翼翼地走到護欄旁,,扶著護欄往前走。
站在邊緣的歐洛德能明顯感覺到船身起伏的程度正在慢慢變大,,他不知道這只船隊以往的航行習慣,,但是他知道這種天氣至少應該把船停住。
船身的起伏還在變大,,歐洛德焦急地向前走,,然而整段路上仍是沒有一個人在。
最終,,歐洛德在船首的位置發(fā)現(xiàn)了他們——四個人整齊地躺在甲板上,。
歐洛德扶著護欄蹲下身去探查他們的呼吸,在確定四個人仍有氣息后長舒了一口氣,。
然而新的問題很快出現(xiàn),,四個人就像是被詛咒了一般無論如何拍打都不能喚醒。一番嘗試后歐洛德只能回頭打開門板返回船艙去叫醒別人,。
歐洛德先是前往離自己最近的船長的房間,,然而房間內(nèi)只有凌亂的床鋪和桌子上還在燃燒的蠟燭,除此以外空無一人,。
更加劇烈的起伏讓歐洛德必須倚靠著墻壁才能站穩(wěn),。看著漆黑的走廊,,焦急無比的他只能深吸一口氣放聲大喊,,然而幾聲過后,做出回應的只有歐洛德嗓子里傳來的痛覺和熟悉的輕微頭痛,。
歐洛德一路向著船艙尾部前進,,一路上只要到達一個房間前面就推門進去嘗試叫醒里面的船員,然而這些船員和甲板上的四個人一樣好似身中詛咒,,無論怎么努力都叫不醒,。
最終,歐洛德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他將提燈掛在外面,,走進房間點亮蠟燭,,隨后從維勒德放在床頭的一個腰包里把沃奇梅斯贈送的石頭拿了出來。
“被那幫東西抓住也好過死在這,?!睔W洛德自言自語道。
在把石頭收好后,,歐洛德走出房間,,拿起提燈向他們對面沃奇梅斯的房間走去。
歐洛德推開房門點亮蠟燭,,然而里面并沒有沃奇梅斯的身影,。
觀察一圈后歐洛德發(fā)現(xiàn)整個房間被收拾得十分規(guī)整,就連床鋪上的干草堆都被整理得十分規(guī)整,。
歐洛德的心中立刻涌現(xiàn)了幾種猜想,他努力壓制住慌亂的情緒,,用開始發(fā)抖的手掌扒住墻壁前往更下一層的船槳層,。
前往船槳層的通道是一段樓梯,理應來說這段路比起攀爬梯子輕松不少,,然而劇烈地起伏和開始發(fā)抖的雙腿讓歐洛德在樓梯上差點摔倒,。
底部艙室里七對松木制成的船槳整齊地擺放在槳手們坐的兩層木板上,歐洛德高舉提燈,,然而所能看見的范圍內(nèi)只有時不時從窗口處灌入的些許海水,。
歐洛德放低提燈,踩著槳座中間的木板向里面走去,。
隨著歐洛德不斷向這里面靠近,,一個趴在地上的人影逐漸變得清晰。
當歐洛德離那個人還有約七步距離的時候才徹底看清,。只見趴在地上的人身材不算高大,,體態(tài)略胖,右手握著一把插在地板上的匕首的握柄,,左手則壓在身下,。
當把那個人翻過來后,歐洛德證實了自己的猜想——船長遇害了,,他的左手是為了捂住腹部的傷口,,而兇器就是右手握著的匕首。
歐洛德把匕首取下后在褲子上簡單擦了擦,,隨后起身前往來時的樓梯,。
再又費了很多力氣之后,歐洛德回到了甲板上,。
海面上的風力雖然沒怎么變大,,但是天空中已經(jīng)開始有點點雨水落下,。歐洛德艱難地走到離自己最近的一個桅桿底部,開始用匕首去割桅桿上的纜繩,。
伴隨著纜繩劃破空氣的聲音,,眼前桅桿上的船帆迅速收起。
正當歐洛德想要喘一口氣的時候,,遠處再次傳來的雷鳴聲讓歐洛德只能動身趕緊前往下一處桅桿,。
然而這一處的纜繩外能夠夠到的部分都被一根更粗的麻繩包裹住了,甚至在底部的橫欄上還系了一個雜亂不堪的繩結(jié),。
對此歐洛德只得暗自咒罵兩句,,同時拼了命地用手中的匕首去切割這些麻繩。
最終,,在歐洛德右臂肌肉都開始酸痛的時候,,外層的麻繩終于被割開。氣喘吁吁的歐洛德抬頭看了眼頭上那個已經(jīng)快要撐到極限的船帆,,隨后低頭換左手去切割連接著船帆的纜繩,。
所幸的是剛開始切割沒幾下,原先就有些松動的繩結(jié)就自己解開,,迅速向著上方飛去,。而沒來得及閃避的歐洛德被繩子末端抽中了臉。很快,,臉上就有了火辣的痛感,。
在搓了搓被抽中的地方后,歐洛德向著最后一處桅桿前進,。
雷鳴聲再次傳來,,心急如焚的歐洛德干脆強忍著右腿的疼痛,用兩只腳踉蹌地快步前進,。
嗖——
隨著又一聲纜繩向上飛去時的破空聲,,最后一處船帆也被收起。
在甩了兩下胳膊后,,歐洛德一邊向著船側(cè)走去一邊拿出一個石頭,。然而不論用捏、敲還是揉搓,,那枚石頭都沒有任何反應,。
“該死的東西,怎么這么難用,?!痹谝环瑖L試無果后,歐洛德一氣之下將石頭摔在地上,。
突然,,一股刺眼的白光從石頭中散發(fā)出來,。
歐洛德來不及思考原因,立刻單膝跪在地上,,一只手捂著眼睛,,另一只手去把那個石頭撿起來。
在把發(fā)光的石頭嵌在靠近船首處的一個較小的縫隙中后,,歐洛德急忙走到另一邊,。
另一塊石頭并不像上一塊一樣反應遲鈍,就在歐洛德緊握著它要將它摔在地上的時候,,亮光就從石頭中散發(fā)出來,。
看著兩邊護欄上發(fā)出的光亮,歐洛德坐在地上長舒一口氣,。
不過就在歐洛德打算聽天由命的時候,,一個令人匪夷所思的景象讓他的神經(jīng)再次緊繃了起來——躺在船首位置的那個四個人消失了,取而代之則是沃奇梅斯,。
只見躺在地上的沃奇梅斯衣著整潔,,雙腿并攏,兩只手疊放在胸前,。就好像被人幫忙整理過一樣,如同他的房間一般,。
歐洛德環(huán)顧四周想要找到一切的始作俑者,,然而甲板上除了不斷落下的雨滴以外別無他物。
而在歐洛德再次將頭轉(zhuǎn)回去后,,更加詭異的一幕發(fā)生了,。
只見另一個沃奇梅斯從門板下不緊不慢地爬了上來,隨后低頭看了眼躺在地上的自己,,嘆了一口氣后說道:“朋友,,我沒有想到你竟然能比那個老頑固還難對付?!?p> “什么意思,?”歐洛德警惕著站起身。
“就是那個船長,?!蔽制婷匪股袂榉潘桑崎e地踱起步來,,“他因為在和烏爾皮克們作戰(zhàn)的時候被過量魔力擊中過,,所以在把命撿回來之后單靠那些破爛魔石的力量不能很好地影響他。而你,,你帶著兩塊走上來還能把這些纜繩割斷,,你又是因為什么呢,?”
“什么!”聽到沃奇梅斯的話后,,歐洛德立刻向一個還在發(fā)著光的石頭的位置看去,。
“不要生氣。這些石頭最后也放出能夠引來烏爾皮克們的光芒了不是嗎,,在這點上我可并沒有騙你們,。”沃奇梅斯說著,,將長劍抽出,,“現(xiàn)在直接投降把自己關(guān)到房間里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