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問歸站住腳步,禮貌地?fù)u頭,,“多謝扶疏殿下好意,,我還是想先吃點點心,?!?p> 說完,,楊問歸繞過謝錦書,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下,。
楚燕回將一碟綠豆糕推到楊問歸面前,,壓低了聲音,“你吃點這個綠豆糕墊墊吧,,我剛嘗了,,味道挺好的,多吃點點心,,喝酒就沒那么容易醉了,。”
楊問歸點點頭,,拿起一塊綠豆糕小口小口啃起來,,晚膳的時候,他也吃了不少東西呀,,怎么那么快就醉了呢,。
謝錦書收回目光,給自己倒了杯酒,,又給對面的蘇儀染滿上,,“我記得染兄的酒量很不錯,應(yīng)該沒那么快醉,?!?p> 蘇儀染端起酒盞,小小地抿一口,,不言語,,他深沉的眸光始終落在謝錦書的臉上,想看看謝錦書到底想做什么,,但始終摸不透對方的心思,。
“染兄為何一直看著我?”謝錦書淡然一笑,,端起酒盞跟蘇儀染一碰,,“我們盡情暢游,千萬別錯過陛下的美酒,?!?p> 他作勢端起酒盞,抬眼悄悄打量蘇儀染,,確定蘇儀染喝了,,他才抿一口。
他沒什么壞心思,就是想跟蘇儀染喝幾杯,,他特別好奇,,想看一看,蘇儀染端莊正經(jīng)的皮囊下,,到底是個什么樣子,。
上次在清心殿喝酒,原本以為有楊問歸和楚燕回在,,可以趁機(jī)灌醉蘇儀染,,沒想到讓蘇儀染狡猾地避過去了,還反過來把他們都喝倒了,。
這回,,他親自上陣,一對一地跟蘇儀染喝,,一杯一杯地看著蘇儀染喝,,他倒要看看,蘇儀染的酒量到底有多好,!
反正他帶了醒酒藥,,他就不信,這樣都喝不倒蘇儀染,。
這么想著,,謝錦書又給蘇儀染倒是一杯,也給自己滿上,。
只要他在喝,,蘇儀染就沒有放下酒杯的可能。
蘇儀染掃了一眼謝錦書手里的酒壺,,不著痕跡蹙眉,,不是邊品酒便閑談嘛,可似乎話還沒說幾句,,酒已經(jīng)喝了好幾杯了,。
他不動聲色,默默扎了一塊綠豆糕送到嘴里,。
“陛下的美酒,,不是用來海喝牛飲的,是用來細(xì)品慢嘗的,?!?p> 謝錦書“哦”一聲,“我們喝得很多嗎,,不多呀,,染兄莫不是快喝醉了,,所以覺得喝得多了?”
說著,,又給蘇儀染滿上一杯,。
蘇儀染沒拒絕,只覺得奇怪,,他看向溫卿瑤,溫卿瑤正一本正經(jīng)地觀賞歌舞,,無暇顧及這邊,,又看向楊問歸楚燕回那一桌,那兩人聊得正歡,,沒在喝酒,。
“現(xiàn)在只有我們這一桌在喝?!碧K儀染沒再端起酒盞,,“陛下觀賞歌舞正在興頭上,你不看嗎,?”
今年的歌舞表演形式挺獨特新穎的,。
謝錦書彎起嘴角,端著酒盞跟蘇儀染碰一杯,,然后仰頭一飲而盡,,“我們坐在這,一邊喝酒,,一邊閑談,,也不影響賞曲不是?”
他今天打定主意,,一定要把蘇儀染灌醉,!
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沒人能攔他,!
再看蘇儀染,,雙目清澈,面色如常,,他在心里嘆一口氣,,還是任重道遠(yuǎn)啊。
謝錦書覺得這么干喝下去不是個事,,已經(jīng)引起了蘇儀染的警覺,,他沒再給酒盞里添酒,“染兄,,我初來京城不過月余,,對京城里的各種事都不了解,以后也沒機(jī)會出宮了,你見多識廣,,又在京城中名望頗高,,你跟我說說京城里的事吧?!?p> 他決定換個策略,。
蘇儀染想了一會兒,重新審視坐在他對面跟天上仙一樣的人,,他眉間一點朱砂,,眉眼間透著一股仙氣,隱隱約約能看見他臉上寫著“生人勿近”四個字,,但沒由來的,,又令人想與他親近。
“樂意之至,,你想知道什么,?”
謝錦書偏了偏腦袋,輕笑著,,“那不如,,先從染兄以及那兩位的家世說起?”
說著,,謝錦書很自然地給蘇儀染和他自己滿上,,順帶和蘇儀染碰了一杯。
話匣子慢慢打開,,兩人之間的距離逐漸拉近,,不知不覺喝了一杯又一杯,待溫卿瑤回過頭看向兩人的時候,,兩人似乎都有些上頭了,。
“蘇儀染?謝錦書,?”她沒想到,,這兩人關(guān)系這么好了。
蘇儀染意識還算清醒,,他轉(zhuǎn)過身,,沖著溫卿瑤笑了笑,“陛下,?!?p> 謝錦書趁著蘇儀染轉(zhuǎn)身的功夫,偷偷往嘴里塞了一顆醒酒藥,。
溫卿瑤對上蘇儀染有些恍惚的眼神,,“你……還好吧……”
不會又來一個喝多的吧,。
溫卿瑤忽然陷入深深的懷疑,她記得千年醉不醉人呀,,至少沒有春風(fēng)笑醉人,,怎么今晚一個兩個都喝醉了。
再看謝錦書,,神色如常,,絲毫沒有喝醉的跡象。
溫卿瑤更懷疑了,,蘇儀染也不是酒量不好容易醉的人,,今晚到底怎么回事。
望月閣外的歌舞驟然一變,,溫卿瑤看過去,,恍然,,“快到時辰了,,估計還有一刻鐘的功夫,興慶宮角樓上的大銅鐘就要響了,?!?p> 興慶宮角樓上的大銅鐘是她曾祖母為了紀(jì)念曾祖父,特意命人修建的,,一年只響一回,,就是在新舊之年交替的一瞬。
聞言,,眾人都看向望月閣外,,舞娘的著裝全數(shù)變幻,曲子越發(fā)歡快,。
一時間,,幾個人突然緊張起來,喝酒的不喝了,,聊天的不聊了,,一個個安安靜靜望著外面,心臟撲通撲通跳得正歡,,蓋過了樂曲,,只聽到頗有節(jié)奏的鼓點。
他們還是第一次,,在宮里和陛下一起過年,。
四個人很有默契地轉(zhuǎn)過臉,偷偷看著溫卿瑤,。
原先那位高高在上,、遙不可及的公主殿下,,搖身一變成了南朝最尊貴的帝王,眾人都以為她嚴(yán)厲冷漠無情,,但身處與她觸手可及的位子時,,才發(fā)現(xiàn)。
私下里,,全權(quán)掌天下的帝王,,也有跟普通人相似的一面。
帝王雖是帝王,,但歸根究底,,她是有血有肉的人。
“當(dāng)——”
厚重悠長的鐘聲從角樓綿延開來,,從舊歲走向新朝,,從宮城邁出皇城,合著帝都內(nèi)所有的鐘樓一道,,帶著攜古穿今的深厚,,走向整個南朝,邁向每一個嶄新又不可回首的朝陽,。
伴著一百零八次此起彼伏的鐘聲,,望月閣外的歌舞越發(fā)歡快。
溫卿瑤一高興,,吩咐道,,“今日在望月閣中伺候的人,都有賞,,還有你們,,把自家殿下照顧得很好,有重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