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怎的，及笄禮后,，小師兄一連數(shù)日的變著法兒的關(guān)心她,，每日都來眼前晃悠，晃的頻率太高,，弄的知魚有點兒害怕,。

　　于是今日清晨，知魚就偷摸的出來打算躲上一躲,。

　　知魚出來的突然,，也沒個打算，于是就到處亂逛,。

　　終于,，在一條青石巷的巷口坐著幾位嘮嗑的大娘們就被閑的沒事兒的知魚逮到了。

　　左右無事,，知魚就打聽了打聽巷子有沒有發(fā)生過什么事情,。

　　說白了，知魚就是想聽百姓們之間編造的小故事罷了,。管他是否真實呢,。

　　幾位大娘一時想不起來,。

　　知魚道：“我不挑的,。睡前故事,，以前發(fā)生過的，什么事都成,?！?p>　　就在知魚以為自己的期待要落空時，一位大娘“啪”的拍了拍手,，道：“小姑娘這么一說,，還真讓我想起來了一個?！?p>　　旁邊的另一位大娘恍然大悟般“哦”了聲,，道：“你是說以前小山那事兒？”

　　此話一出,，其他幾位也都反應過來了,。

　　知魚也支楞起了耳朵，探尋著……八卦,。

　　而后幾位大娘嘮著以前的事,，順便發(fā)著自己的感慨，知魚就在旁邊默不作聲的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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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年以前,，秣陵一條白巷子里住著一位書生，喚作山節(jié),。他家里原是希望他長的像山一般壯實威猛,，所以才起了這么個名字。結(jié)果隨著年紀漸長,，長相卻越發(fā)的俊俏,。

　　“誒呦，不是大娘我說,，想當初那孩子不止長相雋朗,，那文韜武略也是厲害呢！都說這是文,、武兩位曲星下凡時算錯了,，都投到了他一人身上……”

　　“那位的才能，誰也比不得,，我們這些老太婆吶,，常常打趣他說，他去考個狀元郎都虧了,！”

　　“后來,，你說巧了不是？那小孩兒果真在十七歲那年進了都城,，考了個狀元,，真真兒的給我們巷子長了臉,！”

　　當時山節(jié)模樣長開，身量拔高,，從很小的時候便顯出了與其他小孩兒不同的聰明勁兒,，也接受了來自街坊鄰里的各種夸贊。

　　不過啊……

　　“欸,，死的時候小山滿二十了嗎,？好像還沒滿二十吧，嗐,，這孩子可憐吶……”

　　“聽說是那孩子好像是得罪了朝中的哪位貴人,，聽說死狀可慘了啊……好像是被生生剝下了那身皮囊……唉，年紀輕輕的人就沒了……”

　　這還不算,，剝了皮的尸體并未運回來,，也不知給人葬在了何處。

　　家里人收到消息的時候,，當娘的差點兒哭暈過去,，連著好些天都是以淚洗面……

　　當?shù)倪€好點兒，就是好些個日子沒怎么笑過,，說過話,，只悶不做聲的一頭扎進田里干活……

　　等幾位大娘感慨完，一回頭才發(fā)現(xiàn)原本要聽她們講故事的小姑娘已經(jīng)不知何時離開了,。

　　“誒,？小姑娘人呢？走了,？”

　　“走了吧……應該是方才被小山的事給嚇著了罷,。”

　　“唉也是,。當初剛知道小山被……唉,，嚇得我連做了好幾日的噩夢嘞?！?p>　　“唉,，小山他們家也是作孽啊……這么好一個孩子……唉……”

　　已經(jīng)走了的小聽眾此時的心中也是意難平得很。

　　哪家的貴人這般陰很,？竟將活人的皮骨生生的剝下來……

　　就算山節(jié)再怎么得罪了大娘口中的那位貴人,，也不該，不該這般,，這般的殘忍罷……

　　不過……

　　知魚皺了皺眉,。

　　不過這個山節(jié)的遭遇怎么聽起來就這么耳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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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魚因為裝著這件事，早就忘了自己是要出來干嘛的了,。

　　衍月十里川按輩分自然屬姬謝最大,，自然而然，姬謝的三位弟子在所有的弟子中亦是最大的,。

　　而衍月十里川的人都知道，門主的三位弟子中,，門主最寵小弟子知魚,，也許是因門主的影響，他們的大師叔和二師叔同樣寵著他們的小師妹,。所以歸根結(jié)底,，在他們衍月十里川，除去門主外,，屬知魚最大,。

　　而知魚和兩位師兄也是相熟，聽見什么好玩兒的,、有趣的都會同兩位師兄講,。

　　白水離和知魚自小就一起長大，知魚一個動作,，一個眼神,，白水離猜的都是八九不離十。

　　聽完知魚說的,，白水離也有些詭異的熟悉,。

　　靈光一閃，白水離扭頭問旁邊專心吃著飯的令疇：“欸,，小鬼,，你之前是不是同我們講過那個誆你食人的東西生前也曾這般？”

　　令疇吃的專心,，沒怎么聽他們講話,，白水離問他時都是一臉的迷茫。

　　白水離想翻個大白眼：“……成天就知道吃吃吃,！也不怕?lián)嗡?！?p>　　令疇咽下嘴里的東西，直接沖著他翻了個白眼：“要你管,！”

　　知魚連忙插嘴轉(zhuǎn)移視線：“阿疇,，我們方才是在說……”

　　知魚言簡意賅的同令疇又說了一遍。

　　令疇“啊”了一聲,，點頭道：“確實,，那個丑八怪生前也是被人剝了皮的。聽說，長得還挺好看的,，死前還被一個變態(tài)給盯上了,。”

　　知魚眼前一亮,。

　　有故事,！

　　于是便想著去尋令疇口中的那個“丑八怪”骷髏。

　　白水離和白珝也想著師父的那句“往后查會有好東西”,，于是也同意了,。

　　禁不住知魚的央求，令疇說再等上幾日便出發(fā)去鳳息山,。

　　白水離指尖輕叩桌面,，似笑非笑：“為何如此篤定是鳳息山？”

　　令疇先是看了看知魚,，見人同樣看著自己,，便道：“當日遇見丑八怪就在鳳息山，走時看他移動方向,，確是鳳息山不假,。若是沒有，那也沒關(guān)系啊,，正好讓囡囡回以前的住處看看,。”

　　幾人看令疇神情不似作假,，便也沒再說什么,。

　　就是知魚聽見后半句之后，微微扶額,，有些哭笑不得,。

　　阿疇怎得總在胡言亂語？

　　而后又不禁擔心,，是不是那個骷髏給阿疇下了什么藥物所以才總是胡言亂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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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淺淡，鳳息山的密林里被勾勒出一片深深淺淺的黯綠,。

　　再往深處尋,，有一道模糊的身影位于樹影綽綽間。

　　看身形,，當是一位模樣不錯的鄰家少年郎,。

　　四下里寂靜無聲，連蟲鳴聲都不聞,，只有偶爾掠過草尖的風,，在林中割出細碎的聲響,，那聲音若有若無,，反襯得整座山林更幽深了幾分,。

　　坐躺于一棵粗壯的枝干的少年猛地睜開眼。

　　迎著柔柔的月光,，少年的長相倒是看得清了,。

　　美。

　　且美的雌雄莫辨,。

　　尤其那雙好看的星眸,，不笑時看著你，也覺得是盛滿了盈盈的笑意,。

　　少年雙手交叉置于腦后,，抬眼望著天邊掛著的彎月,，勾了勾唇,。

　　聲音清朗：“啊……終于要來了?！?p>　　少年保持著這個姿勢又等了一會兒,。

　　果然不一會兒便從遠處飛來一位仙人。

　　來人隱匿在暗處,，看不真切,，只能覺出是位身體頎長的青年。

　　青年的聲音在無人的林中顯得空曠：“他們來了,，不要欺負人,。”

　　少年姿勢不變,，聞言笑答：“我一介肉體凡胎,，如何欺負得了你們修仙之人？”

　　“我既得到了我要的,，自是不會食言,。”

　　青年輕笑一聲,，聲音溫和,，說出來的話卻是相反：“這樣最好，希望到時你說到做到,。不若我從何處尋得你,，如何幫的你，便能一并收回,?！?p>　　白光一閃,，隱在暗處的人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見人走了,，少年眼中劃過一抹輕嘲,，輕嗤一聲：“可比不得你們修仙人士滿口的仁義道德?！?p>　　……

　　知魚不想御劍,，她還從未見過別處的風土人情呢。

　　小師妹發(fā)話,，白珝自是答應,；令疇能和知魚呆在一起就行，也點頭附和,。

　　白水離就更不必說,，沒弄懂自己心意之前就對知魚“嘴上說著不，身體卻說著是”,，現(xiàn)在既清楚了自己心儀小丫頭,，那么小丫頭一開口，白水離自然是寵著的,。

　　于是一行人一路走走停停,，走了數(shù)日，傍晚時分才到鳳息山腳下,。

　　清晨,，鳳息山。

　　知魚左看右看,，入目的皆是一片高的矮的,，草地上的綠。

　　再往深里走,，還會看見一些常見的,、不常見的藥草。

　　其實也會聽見獸吼,，不過興許是忌憚令疇,，他們一路走來并沒有什么妖獸靠近。

　　越靠近深里,，知魚就越是有一種詭異的熟悉感襲上心頭,。

　　她感覺自己在很小的時候便來過鳳息山，甚至還居住過一段時間,，身旁還總有一個……一個什么,，或許是人或許是動物，知魚記不清了,，不過她不是一個人就是了,。

　　白水離一直在觀察知魚,，因為他能感覺到從一進鳳息山，知魚就變得有些沉默了,。

　　白水離拉了拉知魚,，小聲問道：“怎么了？”

　　許是青梅竹馬的緣故,，知魚對她的小師兄很是依賴,，白水離一問，知魚便說了,。

　　說完知魚突然想到什么,，道：“小師兄，師父有說過是從何處尋的我嗎,？”

　　白水離仔細的想了想,，搖了搖頭：“并未?！?p>　　知魚說了句“好吧”就沒再說話,。

　　白水離看著沉默向前走的姑娘，心道,，說不定被撿到的時候真的在鳳息山,。

　　鳳息山靈氣足,，妖獸多,，尋常人家可是不會來的。

　　也正因為如此,，仙家宗門才總會每年組織自家的弟子來自歷練,。

　　不過，他們在剛進鳳息山最深的邊界處時,，碰到了一個人,。

　　“在下名為山節(jié)?！?p>　　“青山不改的山,，清明時節(jié)的節(jié)?！?p>　　說話的人笑吟吟的,，模樣姣好，身形清瘦,，手中還持有一柄紅色的紙扇,。

　　若不是他的聲線是男生，知魚怕是真的要喊“漂亮姐姐”了,。

　　不過……

　　山節(jié),？

　　知魚打眼瞧著他,，猶豫著開口：“你是，不是,，你,，你是秣……”

　　“家住秣陵中的白巷子?！?p>　　山節(jié)“唰”的展開紅折扇,。

　　而后微微一笑，一句接著一句的往外蹦,。

　　“十七歲上京考取功名,。”

　　“名就了就想要功成,，然后就去征仕途,。”

　　“十九歲生辰的那日被人剝了皮,、削了骨,。”

　　“看幾位的表情,，想必是聽老一輩談起過我吧,。”

　　除了令疇只是驚訝了一瞬,，白水離幾人直接愣住了,。

　　不是，他們還在尋人,，這就直接出來一位……“已死之人”,？

　　驚悚。

　　而令疇接下來的一句話,，就讓他們更驚悚了,。

　　“欸，不要以為你換了張皮,、聲音變好聽了我就認不出你,，丑八怪?！?p>　　山節(jié)原本笑吟吟的表情登時僵了,。

　　山節(jié)“啪”的將扇子一合，而后瞇了瞇眼：“小鬼,，忘了起初被控制的感覺,？當然，我也不介意幫你回憶回憶,?！?p>　　令疇的小臉瞬間垮了下來,。

　　知魚看著眼前的情況，腦子有些不夠用,。

　　所以,，所以說，令疇之前所說誆他食人心的骷髏就是眼前這位翩翩少年,？

　　而這少年則又是前幾日自己打聽得故事的主人公,，山節(jié)？,！

　　匪夷所思,。

　　他們一行人還在尋要找的人，結(jié)果這人卻自己蹦了出來,？

　　這算怎么回事,？

　　自投羅網(wǎng)？

　　得來全不費工夫,？

　　白水離看著山節(jié),，眼神有些凌厲：“你有什么目的？”

　　山節(jié)迎上白水離的目光：“小公子問的哪一個,？”

　　白水離抿抿唇,，道：“為何誆令疇去食人心？”

　　山節(jié)垂眸,，狀似沉思：“大概,，是剛醒之初有些閑，所以做出的無聊之舉罷,?！?p>　　無聊之舉,？

　　知魚輕皺秀眉,。

　　白水離接著問道：“那你復生又為哪般？”

　　“唔,，在下也從未想過……”山節(jié)用折扇在掌心敲了敲,，“這倒是個好問題……”

　　白水離：“有何目的？”

　　山節(jié)輕笑了兩聲,，道：“能有什么目的,？”

　　“不過是想再多活上幾年，看看那江南風光,，塞外奇景罷了……”

　　知魚脫口而出：“可你當時那般……”

　　也看不成啊……

　　“對啊,，所以，在下正在尋美人皮啊……”

　　“在下瞧著姑娘的皮相就不錯,，不知在下,，可有這殊榮呢,？”

　　山節(jié)將展開的紅折扇輕揮了幾下，微微笑道,，“這世間美人的皮骨,，實屬心思純凈之人的那身皮囊最為上乘了?！?p>　　山節(jié)心想,，那人只說不準欺負人，并未說不準嚇唬人,，所以,，他這并不算失信于人。

　　知魚幾人成功呆住了,。

　　山節(jié)看著他們幾個小孩兒的模樣,，有些想笑。

　　于是知魚就看著前一秒還在用極溫和的聲音說著最嚇人的話的人,，下一秒就開始笑了,。

　　笑的坦蕩，笑的放肆,。

　　白水離這才反應過來,，山節(jié)是在嚇唬他們。

　　白水離松了口氣的同時,，依舊留意著山節(jié)的動作,。

　　知魚甚少下山，且又被白水離他們還有十里川的人保護得太好,，也沒有白水離像的那般多,。

　　所以當她反應過來山節(jié)是在嚇唬他們的時候，真真切切的松了口氣,。

　　“你既是山節(jié),，那他們說你是得罪了朝中貴人才被……”知魚問道這兒頓了一下，“殺的,？”

　　“得罪,，貴人？”

　　山節(jié)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一般,，仰頭大笑,。

　　“哈哈哈哈哈……貴人？他算什么狗屁的貴人,！”

　　“你說,！那種人渣算什么貴人？！他配嗎,？,！”

　　見山節(jié)突然有些瘋魔，知魚不自覺地往白水離身邊靠了靠,。

　　白水離看了知魚一眼,，將手伸出去拉住了知魚的手。

　　知魚感覺到手上的溫度,，猛地抬頭,。

　　白水離鎮(zhèn)靜自若地目視前方。

　　知魚又低頭瞧了一眼,，而后也扭開了頭,。

　　這好像是，小師兄第一次主動牽她的手欸,，有點陌生的感覺,，但并不討厭。

　　甚至,，想讓小師兄一直牽著,。

　　等山節(jié)冷靜下來，三個,，不對,，算上如今小孩兒體型的令疇，是四個孩子站在他的對面,，看著他,。

　　而他們看見自己冷靜下來后，緊繃的身體皆松垮了下來,。

　　場景莫名有點兒好笑,。

　　山節(jié)突然就不知道說些什么了。

　　山節(jié)嘆了聲氣,，想起自己同那人的約定,，剛要開口，便聽一直沒說話的白珝道：“山節(jié)公子,，我們,，要不坐下談談？”

　　“談可以,，不過我要同這位小姑娘談?！?p>　　“為何,？”

　　白水離不動聲色的拉著知魚往自己身后藏了藏。

　　山節(jié)似笑非笑的抬眼瞧著白水離,，幽幽開口：“因為,，我喜歡心思干凈的人,。”

　　白水離正要說什么,，知魚捏了捏他的手指,。

　　白水離看過去，知魚沖著他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