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都明洛此刻睡時的安逸,,馬鎮(zhèn)長就壓力倍增了。為官十年了,,他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屠殺場,,若非心理素質(zhì)好與職責要求,他是一點也不想管這攤子事。
接到手下突然通知,,鎮(zhèn)長凌晨半夜三更的爬起來,,據(jù)說是山頭著火了。他原以為只是普通的山林火災,,沒想到一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居然是這么一樁慘案,,才火急火燎地趕到案發(fā)現(xiàn)場。
他們鎮(zhèn)子本就是大陸南岸的一處窮鄉(xiāng)僻壤之地,,雖然人均貧困,,但幾百年都還算相安無事。這會兒一下子出這么大的事情,,案子能不能查清楚不說,,自己的烏紗帽可能得先丟了,這如何令馬鎮(zhèn)長安心,。
對于事發(fā)的村子,馬鎮(zhèn)長和同僚們并無太多了解,,只是知道這村子的原住民多是孤家寡人,,似乎還不是本地人,至于什么時候遷來的無從考證,。在這片土地上這種小村子多了去了,,官員們也就每年例行公事,即進行人口普查一次,。
萬萬沒想到一夜之間,,這村子就不復存在了,僅僅留有一個活口,,難免令人唏噓,。馬鎮(zhèn)長吩咐部下盡可能地封鎖消息,避免引起恐慌,,也不想把事情鬧到上頭去,。
一直在現(xiàn)場處理瑣事,直到中午回到鎮(zhèn)上后,,馬和手下才開始吃點東西,,但思緒始終在清晨那慘絕人寰的場景,以至于有點倒胃口,。
雖然這事情已經(jīng)全權(quán)交給了地方上的官吏調(diào)查,,馬鎮(zhèn)長終究不放心其他探案人員的辦事效率,于是他打算吃完飯之后去找一下這唯一的活口聊聊,。
睡夢中的都明洛早前已經(jīng)被不知不覺地從山上安排到鎮(zhèn)上的醫(yī)院了,,在大人看來,他目前是調(diào)查此案的最有力線索,必須好好照料,、嚴加看管,。
傍晚,忙著其他公務的馬鎮(zhèn)長終于得空去看望小男孩,,從醫(yī)護人員那得知都明洛自從睡著之后就一直保持著熟睡的姿態(tài),。
“喲!馬鎮(zhèn)長,,你也來看這娃娃呀,。”
馬鎮(zhèn)長尋聲望去,,在病房門口坐著個肥頭大耳,,穿著卻很正經(jīng)的胖叔叔——原來是負責調(diào)查此案的牛探長。
鎮(zhèn)長點頭示意,,直接打開話題:“這孩子情況怎么樣了,?”
“沒什么事,主要是后腦瓜子磕破了,,還有就是睡的死,。”牛探長無奈的聳聳肩,,他先于馬鎮(zhèn)長兩個時辰來找都明洛,,看見這小孩子一直在睡覺,就沒有打擾,,一直等著小男孩醒來,。
馬鎮(zhèn)長聽到探長的消息,不禁有些奇怪:“不應該吧,,怎么過去這么久了還在睡,?不會有什么事吧?”
牛探長嘆氣說:“放心吧,,我早和醫(yī)生檢查過了他的情況,,沒什么大礙?!?p> “那他為什么還不醒,?”
“這我就不知道了?!?p> “我進去看看,。”說罷,,馬鎮(zhèn)長推開了房門,,看見一個頭上裹著重重紗布的孩子趴在床上,。他走向床邊,看著孩子均勻穩(wěn)定的呼吸,,搖了搖都明洛的身子,。
見他毫無反應,又用了點力氣搖了搖,,還是沒反應,。
馬鎮(zhèn)長心里不禁一沉,對牛探長說:“這絕對不正常,,我們救他的時候,,他意識還是清醒的。你去問問魂師醫(yī)生有沒有什么辦法將他喚醒,,要是這樣下去變成植物人怎么辦,?”
牛探長后知后覺,恰逢遇上了一位白褂老人,,此人自稱是這里最厲害的醫(yī)生,。牛探長沒多想,趕緊請了進來,。
醫(yī)生老人認真檢查了半天,,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便將手搭到都明洛的脈搏上診斷,,才意識到這個孩童體內(nèi)氣脈紊亂,面色全無,,失去知覺,,靜如死亡。
他支支吾吾地將情況告訴兩位官員,,馬鎮(zhèn)長和牛探長立馬變了臉色,,就要發(fā)飆時,老人才補充一句:“其實并沒有死,?!?p> “不過情況不算妙,我會讓我的助理醫(yī)師幾人給這孩子每日打點滴,,使之調(diào)理氣息,,輔之以藥,方可安然,。剩下的,,就看此娃造化了……”
都明洛還在趴著,表面看起來毫無波動,,但內(nèi)心深處的靈魂情況可是截然相反,。
都明洛一直在睡夢中往復循環(huán),,腦海里不斷重現(xiàn)著之前經(jīng)歷過的遭遇,但他還沒意識到這些都是夢境,。
即便是在虛幻中重復經(jīng)歷了很多遍,,可過兩三個夢的時候,總會把不久前的夢境忘得干干凈凈,。
“這是哪,?怎么一個人都沒有?”都明洛很是疑惑,,只記得自己不是在這里睡著的,。
“還有人嗎?”
“馬叔,!”
“大家,?”
都明洛扯著嗓子大喊朝四處大喊,回應他的只有不喧囂的風兒,。
突然,,他聽到后面有“嗶嗶叭叭”的響聲,回頭一看,,居然又是房屋燃燒的景象,。
更讓人意外的是,這熊熊火焰焚燒房屋之前,,有一個孩子身形的小人在那杵著,。天色太黑,都明洛判斷那應該是個人,,不是什么寵物精靈啥的,。
都明洛對于突然出現(xiàn)的眼前人,心底里似乎有了個模糊的答案,,覺得不過有點荒誕,,不敢輕易相信。他強忍住內(nèi)心的震撼與懷疑,,緩緩走向前方的小孩,。
這不遠不近的距離,中間夾雜著噼里啪啦房屋倒塌的聲音,,烈火燃燒發(fā)出爆裂的聲音,,呼呼的風聲,千百種聲音一齊響了起來,。
終于,,他走到了小孩后面,看其衣衫不整的身形,,更加確定了一件事,。都明洛緩了緩緊張不安的情緒,,長舒一口氣,一邊拍孩子的肩膀一邊說:“你好,,小弟弟,。”
小孩很快轉(zhuǎn)過頭,,都明洛看到了他的臉,,內(nèi)心即使早有準備但仍然震撼不已??v觀他先前有許多的奇思妙想,,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居然會發(fā)生這種事情!
兩人四目相對,,小孩子直愣愣地看著都明洛,,略帶悲傷地說:“哥哥,你能幫我找到爸爸媽媽嗎,?”
說罷,,小孩子的右眼便滑下了一行清淚,隱隱約約地能聽到一絲哭腔,??吹竭@一幕,都明洛心中隱隱作痛,,憐憫之情油然而生,。他慢慢地升起自己的左手,想要安撫一下眼前的小孩子,,拂去臉頰上的淚,。
忽然,他左手在半空中僵住了,,都明洛瞪大了雙眼,內(nèi)心的壓抑就快繃不住了,。因為他看見小男孩的左眼也滑下了淚水,,不過卻是血紅色的,準確來說是血,。一道血痕很快劃過臉頰,,在男孩下巴那里凝聚著血與淚的結(jié)合。
都明洛顫抖著手,,感覺氣氛很窒息,,“噗”的一聲,一滴渾濁的液體沉悶落在了他手背上,。
都明洛猛然驚醒,,兩眼還是黑的,,趕忙探出頭,發(fā)現(xiàn)天還是有點蒙蒙灰的,。原來他把頭埋進枕頭里,,差點喘不過氣來。都明洛此刻深吸一口氣,,發(fā)現(xiàn)周圍環(huán)境依舊陌生,,而他卻睡在床上。
“難道我這還是在做夢,?”立即他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后腦勺的劇痛在他剛起身的時候放大了,不過這也讓他清醒了一點,。
都明洛才打量起這個單間,,樸實無華,沒有過多雜物,,一桌一椅一床,,也不像什么病房。
“這是什么醫(yī)院嗎,?我睡了多久,?”都明洛捫心自問,這個時刻周圍沒人也沒法詢問,。拋棄有的沒的不少雜念,,都明洛才慢慢回想起這漫長的經(jīng)歷。
先前他做了很多個噩夢,,還有一個很恐怖的夢,,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會做這種夢,他明白自己肯定是被嚇醒的,。
在床上坐了半天,,自己回過神來,終究是虛驚一場,,都明洛抹了抹額頭上的虛汗,,此時他發(fā)覺手背上多了什么醒目的東西。
在微弱的天色下,,他認清了是手上的血跡,,準確來說是凝結(jié)了的血滴。
都明洛有點懵了,,暗自吃驚,。這個夢好像是真實存在的,而且還是真的,,這讓他驚駭欲絕,。
“你醒了,?”就在這時,門外傳來聲音,。
都明洛連忙轉(zhuǎn)身,,透過門向外面望去。只見外面站著一個人,,是個提著燈的老者,,正笑意盈盈地站在那里,一臉微笑地望著自己,。
“嗯,,你是誰呀?“聽著陌生人的聲音,,都明洛警惕起來,。他雖然知道自己不是在做夢,但是這個素未謀面的老者要做什么呢,?
“你是叫都明洛吧,?昨晚做惡夢了?“都明洛聽到了這話,,心中更是疑惑,,自己昨晚做的那個夢和眼前這個老者有關系嗎?
“是啊,,夢中的我做了一個噩夢,,而且還很恐怖?!岸济髀迦鐚嵒卮鸬?。
他現(xiàn)在也沒有辦法弄清楚這個瘦小的老者究竟是誰,所以他只能把夢中發(fā)生的事情告訴眼前的這個老者,。
“呵呵,,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算不上什么夢魘,,就算照那小娃子說的做,,也了卻不了他的心愿。人死不能復生,,行好事可不容易?!崩险咝σ饕鞯卣f,。
都明洛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這才想起來,,便詢問道:“老爺爺,,請問您是誰呀,?我已經(jīng)睡了多久?還有我是怎么到這來的,?”
都明洛一連三問,,老者不急不緩地回道:“哦呵呵,瞧我這記性,,忘了介紹了,。我是這里的醫(yī)生,你是馬鎮(zhèn)長他們送來治療的,?!?p> “你送來的時候情況可不大妙呀,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可把那些人急著了,。
“三天?”都明洛又是很意外,,沒想到只是睡一覺,,三天就這么過去了。
說罷,,醫(yī)生老人也不在逗留,,要都明洛自己再作歇息。
臨走時,,老人似乎自顧自地念叨:“算算日子,,今天好像是回煞,你的夢絕非偶然,,我相信這一定有其中的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