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元七年,武朝西南一個平平無奇的小縣城里,,剛剛迎來了一場春雨,。
一個衣著光鮮的少女小心翼翼的提著裙角,一路躲著地上的水洼,,一步一步的慢慢走著,,好不容易踩上廊下的臺階,低頭一看,,還是沒能避免弄臟腳上的繡鞋,。
眼見心愛的新鞋沾染上了污漬,煩悶得很,,賭氣在地上跺了跺腳,,雙手來回絞著手中的帕子,,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聽見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少女有些驚慌失措,。
今日是縣令大人的家宴,,自己求了母親好久,她才同意帶自己前來赴宴,,若是不小心沖撞了男賓,,就惹禍了,母親一定會生氣的,。
她著急著找地方躲藏,,卻察覺到來人的聲音步伐輕盈,不像男子,。定睛一看,,原來是個姑娘,這才放下心來,。
縣令大人的府邸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自己只是找個地方解手,,出了門就尋不到來時的路了,,也找不到母親。又不好在別人的家里無頭蒼蠅一樣亂撞,,只能找個地方尋人問路,,這才到了廊下,。
她仔細打量著來人,十五六歲的樣子,,看起來比自己略大一兩歲,,衣裙卻不是很時興的料子,只是上面的繡花,,看上去很是用了心思,。
她打定主意,開口問道,,
“這位姐姐,,你可是來參加縣令夫人壽宴的?”
那姑娘搖了搖頭,,在臺階下站定,。
她這才注意到那人懷中抱著一個素布包裹,順著目光再往上看,,未施粉黛,,卻令人見之生悅。年少芳華,,頭上沒有什么釵環(huán)首飾,,只簪了一個銀釵,耳垂上掛著兩個玉珰,。
不是賓客,,莫不是府上的丫鬟?
少女心中添了膽量,,強壯聲勢道,,
“我是你們夫人的賓客,和家人走散了,,你既是這府里的人,,便帶我去夫人宴客的花廳罷?!?p> 那姑娘卻吃吃笑了起來,。
她心中慌亂起來,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那姑娘卻開了口,,
“我雖不是來參加宴席的賓客,卻也不是這府里的丫鬟,?!?p> “不過,這里的路我還是認得的,,跟著我走吧,,我?guī)闳セ◤d,。”
少女大窘,,頭一次和母親來縣令大人的宅邸,,便鬧出這樣的笑話,若叫旁人知道了,,一定會被恥笑的,。
她亦步亦趨的跟著姑娘身后,只顧著低頭想心事,,卻沒有注意到前面的人突然停下了腳步,,猝不及防的便撞了上去。
姑娘挨了這一撞,,并沒有太詫異,,而是第一時間回頭查看她的情況。
見她揉著腦袋,,只是鬢發(fā)有些松亂,,并無大礙,便笑道,,
“你不用擔心,,我今日只是路過這里,沒有遇見什么人,?!?p> 說罷抬起手腕將她的鬢發(fā)重新簪好,,便繼續(xù)往前走了,。
少女十分赧然,自己誤將別人當做丫鬟,,還要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真是不該。
跨過一道月門,,又彎彎繞繞的走了一段,,便聽到前面許多夫人說笑的聲音。
那姑娘將她引到門口,,便停下了腳步,。
“前面就是花廳了,你自己能進去吧,。我還有事,,就不奉陪了?!?p> 少女咬著牙,,追著她的腳步,,終于說出了憋在心里的話。
“多謝姐姐,。不知道姐姐是哪戶人家的閨閣,,來日再見,也讓妹妹好稱呼,?!?p> 那姑娘并未停下腳步,徑直走出了她的視野,。
少女落寞的很,,只能轉過身來,卻不知身后何時站了一人,,嚇了一驚,。
微風浮動,吹得眼前的人衣袂翩躚,,姿容俏麗的女子,,臉上卻絲毫沒有笑意,反而冷若冰霜,。
“你認識她,?”
少女搖了搖頭,一五一十的說道,,
“方才我迷了路,,是她送我過來的?!?p> 不為別的,,眼前的女子,是通判大人家的女兒杜寶儀,,平日里倚仗著她父親的官威,,女兒群里自來是以她為尊。如今她發(fā)了話,,只有趕快說清楚了走人的好,,這位杜小姐,可不是個好相與的主兒,。
杜寶儀冷笑了一聲,,斜睨了她一眼,道,,
“想來你也是初來乍到,,自然是不認識她,奉勸你一句,,離她遠些,?!?p> 見她膽戰(zhàn)心驚的樣子,杜寶儀滿意的很,,又補了句,,
“她可是個天煞孤星,小心沾上晦氣,?!?p> 說罷甩袖子轉身走了。
少女心中著實害怕,,緊著步子往花廳里走,,生怕再遇上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