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壽宴只在兩日之后。
蕭定桓送來的蘇嬤嬤已在流光殿住了數(shù)十日,,日日夸贊蕭鏡清行坐端莊,,進退有度。
“不愧是孝穆皇后娘娘的嫡親女兒,?!?p> 蕭鏡清聽見這話,也并不多說,,只是吩咐青蘿多備些賞銀,,送蘇嬤嬤回東宮。
青蘿有些猶豫,,忍不住問道,,
“公主,真的不讓蘇嬤嬤多留幾日嗎,?畢竟這宮里的事,,蘇嬤嬤總是知道的比我們要多些?!?p> 蕭鏡清立在銅鏡前試著后日壽宴要穿的衣裙,,面色沒有半分猶豫,。
“她知道的再多,也是別人想讓她知道的,,又或許,,是有人想通過她告訴我們的?!?p> “有些事若是想瞞,,又怎么會讓一介老嫗在這宮中安享晚年呢?”
言下之意,,便是知道的越多,,越不安全。而一無所知的人,,往往能活到最后,。
青蘿不禁咂舌,再也不敢提起這話,。
“腰身再縮一寸即可,。”
蕭鏡清在銅鏡前轉(zhuǎn)了個圈,,寬大的裙擺順著旋轉(zhuǎn)飄起來,,石榴紅描金的顏色綻放在所有人眼前,無比的耀眼奪目,。
“后日可是你家公主的大日子,,自然得叫別人好好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國色天香,?!?p> 蕭鏡清難得自夸容貌,青蘿在一旁拼命忍笑,。
紅蘿是個嘴上沒蓋子的,,直接忍不住笑道,
“公主,,平日里也不見您如此在意裝扮,,若是日日像今天這樣盛裝打扮,只怕櫟陽郡主那‘長安第一美人’的稱號早就保不住了,?!?p> 蕭鏡清卻沒有反駁她,反而很鄭重的認可了她的話,。
“就是要讓她知道,,打從我踏入長安城的那一日起,所謂‘長安第一貴女’就與她再無任何關(guān)系?!?p> 青蘿也斂去了笑意,,點頭稱是。
“公主早該如此,?!?p> 試罷衣妝,蕭鏡清換了套水藍色對襟襦裙,,正在試頭面,,細草來報,龍驤衛(wèi)副統(tǒng)領(lǐng)楊桐求見,。
蕭鏡清扭頭對著青蘿眨了眨眼,,得意道,
“瞧吧,,我就說,,咱們這位楊副統(tǒng)領(lǐng),可是個頂有眼力見兒的人,?!?p> 青蘿無比嘆服。
“公主真是神算子,,您說他今日會來,,這才不過一時三刻,人竟到了,。”
心中又郁悶不已,,這替公主抄寫佛經(jīng)的好事,,果真躲不過去了。
蕭鏡清戴好釵環(huán),,隨手從屏風上抽下一條明黃色披帛帶在身上,,施施然便起了身。
“下官龍驤衛(wèi)副統(tǒng)領(lǐng)楊桐,,見過景元公主,,公主萬安?!?p> 楊桐恭恭敬敬的跪在流光殿正殿中央,。膝下是西域進貢的地毯花色精巧,織工繁雜,,輕軟舒適,,跪在上面,要比跪在勤政殿冰冷的大理石上要舒服得多。
在龍驤衛(wèi)任職十年,,他自覺盡忠職守,,問心無愧,周旋在后宮紛雜煩擾的人事中,,力求明哲保身,,從不參與其中明爭暗斗。
可是身在染缸之中,,又如何能真正保持清白呢,?
蕭鏡清一個眼神,青蘿會意,,悄悄退出了正殿,。
“無事不登三寶殿,不知楊大人今日來,,所為何事,?”
楊桐不敢抬頭,只悶聲回答道,,
“太后壽宴已預備妥當,,臣斗膽,請公主前往西山查驗,?!?p> 西山頤園,是歷年太后舉辦壽宴的地方,。
可太后的壽宴,,自然不能由她老人家自己去查驗。如今后宮無主,,誰能以這后宮之主的身份去查驗太后的壽宴,,在建陽宮的地位不言而喻。
據(jù)紅蘿的小道消息說,,近兩日為了爭奪查驗太后壽宴之權(quán),,潘美人,佟妃,,和新近得寵的馮貴嬪,,沒少往她父皇身上使勁兒,明里暗里刀光劍影你來我往,,好不熱鬧,。
只可惜她的父皇是個裝糊涂和稀泥的高手,一直沒有明確的口諭下來指定誰來領(lǐng)這個差事,。
如今壽宴迫在眉睫,,闔宮里,竟只有楊桐,想到了避居流光殿的景元公主,。
元皇后的嫡女,,未來的嫡長公主,由她出面,,合情合理,,一切問題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