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仇猶可恕,,私恨最難消,。
那妖偶雖然通靈,,但是稟性倒也不壞,。
或許,,也可以說像她這樣機緣巧合之下成形的妖怪,,其心中本無善惡之分,。
妖偶因那傀儡翁而出,,估計即便后來她開了靈性,、凝就法力,,但是卻依舊還在那老翁身邊,隨著他跋山涉水,,街頭賣唱,。
或許在她那單純的心思里,這樣的日子便是她存在的全部意義,。
可惜,,當傀儡翁帶著她來到瀘州城時,不巧正碰上了摩尼教作亂,。
還是義軍造反的老套路,,先是城內內應作亂,隨后城外義軍趁機攻城,。
一般這幾招套路使下來,,摩尼教大多都能如愿以償。
可惜這次摩尼教遇到的瀘州知州,,卻是一位難得的干才,。
他對于摩尼教的手段早有耳聞,故此早早的就做好了防備的手段,。
在摩尼教內應作亂之時,,知州當即便令城中兵卒果斷辣手鎮(zhèn)壓。
并下令,,凡是逗留在外者,,一概做亂黨論處!
于是那些無家可歸的乞兒流浪漢,,頓時一個個的都遭了殃,。
至于那傀儡翁倒不是無處可去,畢竟一個大通鋪他還是住的起的,。
可是他畢竟已經是垂垂老朽了,,匆忙之間哪里來得及趕回去。
于是道左相逢之際,,便被一干巡城的士卒隨手劈了一刀,。
有句老話說的好:寧為太平犬,,不做亂世人。
為何,?
因為當遭逢亂世之時,,人連狗都不如!
就像在巡城的士卒眼中,,那傀儡翁與路邊的螻蟻沒什么區(qū)別,。
殺了就殺了,反正沒人在意,。
可惜這次他想錯了,。
在傀儡翁死后,,那妖偶瞬間便發(fā)狂了,。
先前動手的兵卒,當即就在她那狂舞的銀絲之下,,被千刀萬剮,、撕成碎片。
可是在開了殺劫之后,,這妖偶似乎便不知道該做什么了,。
在日復一日的賣藝生涯之中,她似乎已經習慣了街頭賣唱,。
于是那妖偶便就這樣守在老翁的尸身旁,,一如他活著的時候一樣,緩緩的在巷口輕舞著,。
只不過與以往不同的是,,曲還是舊時曲,但是唱曲的人卻成了她自己,。
……
待看罷那傀儡翁的一生記憶之后,,姜淵不由感慨的搖了搖頭。
即便現(xiàn)在他已經明白了這次瀘州異變的其中原委,,但是他依然不知該如何評價那妖偶的行為,。
以己度人,在傀儡翁無辜慘死的情況下,,那妖偶出手報復也無可厚非,。
至于后來的惑神迷志之舉,也只能算是妖偶的無意之舉,。
畢竟若是她當真想要殺人,,又何必這般磨磨蹭蹭。
至于導致那傀儡翁身死的罪魁禍首,,無意就是那位瀘州知州了,。
可是在亂軍攻城之際,,他身為知州,守土有責,。
如此一來以重典治城中亂象,,也無可厚非!
至于那造反的摩尼教亂民,,也都有著各自不得不反的緣由,。
故此姜淵在一番思索之后,只能感嘆亂世之中無是非,!
念及此處,,他頓時也就熄了對那妖偶的殺心。
這衛(wèi)道士誰愿意做誰做,,反正他是懶得做的,。
替天行道的旗子太重,他可扛不動,!
……
就這樣,,當姜淵乘船悠哉悠哉的回到小寒山義莊后,他便將那妖偶放了出來,。
或許是在陰陽錄中待久了,,被嚇住了。
因此當姜淵將那妖偶放出來之后,,她倒是并未做出什么突兀的舉動,,就那般默默的立在堂前。
看著眼前這個不過如孩童一般大小,,穿著鮮艷火紅衣裳的女偶,,姜淵不禁有些恍惚。
畢竟她除了身量小一點之外,,其他的倒是與尋常舞女一般無二,。
當然,最讓姜淵看重的,,卻是她這次在瀘州城顯露出的群攻神通,。
偌大的瀘州城,在陰差陽錯之間,,差點就真得被她變成了一處鬼蜮,。
若不是她的神通正好被陰陽錄克制,他能活著回來就不錯了,,哪里還有可能生擒她,。
兩人默然對視半晌之后,姜淵終于開口道:“我這義莊還缺個伙計,,若是閣下愿意留下,,我便饒你一命,,如何?”
那妖偶聞言頓時不由美眸微蹙,,似乎在思量著什么,。
片刻之后,只見她先是朝姜淵輕輕頷首,,而后方才緩緩開口道:
“可,!不過妾身要先送杜翁入土為安!”
聽她這么一說,,姜淵不由微微一笑道:
“那是自然,,我這義莊做到便是送亡者往生之事?!?p> “道友便是不說,,此事我也是要辦的?!?p> ……
說起來這次陰陽錄給的反饋,,可以說是歷次以來最磕磣的一次了,。
“《百戲譜》,?”
“我要這玩意兒作甚?上街賣藝么,?”
姜淵無語的將那《百戲譜》拋至一旁之后,,便將那老翁的尸身取了出來,小心的選了一副空置的棺材放了進去,。
畢竟對于義莊而言,,棺材簡直就和吃飯的家伙什一樣,都是必須要常備的,。
待合上棺蓋之后,,看著那個面帶悲容的妖偶,姜淵不由感慨的搖了搖頭,。
畢竟與西陵城中的那一干孝子賢孫相比,,這妖怪倒是顯得更有人情味兒些!
待她鄭重的在老翁靈前三跪九叩之后,,姜淵方才緩緩道:“道友節(jié)哀,!”
說到這里,姜淵卻是不由一愣,,隨即不禁有些尷尬道:
“我卻是忘了問了,!不知道友可有名號?”
那妖偶聞言也怔住了,,畢竟這些年她雖然有了靈智,,但是她卻從沒有在老翁面前顯露,,只是在一旁默默的陪著他。
在這樣的情況下,,沒有人為取名號,,她也用不上名號。
不過如今老翁身死,,這妖偶這才恍然,。她,或許該有個名字了,!
于是在一陣悵然之后,,只聽得那妖偶聲音幽幽的輕嘆道:“莊主就喚我……杜香君吧!”
這些年她隨著老翁不停的穿州過府,,那《南朝夢》也不知道演了多少變,。
如今妖偶細細想來,卻不由恍然發(fā)現(xiàn),,原來她早已經習慣了這戲中人的名字了,。
姜淵雖然奇怪她為什么以一個戲中人的名字,作為自家的名號,。
但是眼下正事要緊,,于是便沒有多問。
于是在半晌之后,,只見五鬼忽然現(xiàn)身,,隨即他們五個便緩緩的抬著那老翁的棺材,一路穩(wěn)穩(wěn)的走到了后山墳地之中,。
看著這五個甚是專業(yè)的五鬼,,那妖偶在心中詫異之余,也沒有再說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