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有點兒酸
紅頂四方小馬車搖搖晃晃繼續(xù)往北走,走出萬籟俱寂的山林,走進白茫茫的大雪中,。
在他們走后,山林里寂靜的雪下了整整半個月,。
在某個寒意刺骨的夜里,巍峨巨山自崖頂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吼叫,,積雪如萬獸奔騰呼嘯而下,,頃刻掩埋整座楊家村。
無一生還,。
但這些已與奶團子無關(guān)了,。
柳熒惑自詡是個不為萬物所左右的人,但不知為何,,她心里總有那么一小塊天地下著雪,。
雪落了多久,奶團子便焉噠噠了多久,。
直至半個月后天氣放晴,,奶團子終于在帝星嫌棄的聲音里重振精神。
馬車里燃著一方金鼎小爐,,暖洋洋的,,將奶團子肉呼呼白嫩嫩的小臉蛋熏得微紅,一口下去好似能嘗到如蜜的甜,。
帝星單手撐臉懶懶看著爪抓毛筆埋頭畫畫的奶團子,,時不時忍不住伸手掐一下臉蛋、捅一下小肚子,。
直把奶團子煩的皺眉摔筆,,撲到半躺在一旁的帝星頭上用奶爪薅他頭發(fā)!
與馬車內(nèi)的熱鬧不同,,坐在車轅邊趕馬車的上官夜魄一臉苦惱,似是深陷難題,,不知該如何是好,。
半晌,他露出下定決心的表情,試探性地喚了聲,,
“團子師父,,繼續(xù)往北不出十天就會到曲國都城樂都,碰巧再過兩月就要過年,,”上官夜魄用愧疚的語氣繼續(xù)道,,
“師父你們能陪我回去探望我爹娘嗎?”
提及過年,,騎在帝星頭上的奶團子腦海里浮現(xiàn)的卻是清冷冷的辦公室,。
說來在藍星二十余年,她竟沒有絲毫尋常人家過年的感覺,。
不等她開口答應(yīng),,一旁帝星將她拎起放在一旁,懶洋洋搭話,,
“聽聞樂都以音律與酒聞名玄陽,,去轉(zhuǎn)轉(zhuǎn)也無妨?!?p> 得了允許,,上官夜魄清秀的臉上滿是驚喜,連趕馬車的速度都不自覺快起來,。
原本十天的路程在上官夜魄歸心似箭的心情下五天便抵達,,樂都高大巍峨的城墻映入眼簾。
刻有“樂都”的黑底紅字巨大牌匾高懸于黑紅相間的城門上方,。
馬車通過身著暗紅軍服的守衛(wèi)檢查,,這才緩緩駛?cè)霕范肌?p> 樂都是皇城,規(guī)模自是比奶團子之前路過的縣,、府要繁華數(shù)百倍,。
奶團子忍不住掀開車簾,探頭到處張望,。
天氣雖冷,,但寶馬雕車香滿路,入目滿是錯落有致的精致又華麗的暗紅房屋,,馬路兩側(cè)人頭攢動,,叫賣聲夾雜著絲竹管弦之聲裊裊升空。
在街角一處張貼告示處,,還能隱約聽到百姓議論駙馬府廣招名醫(yī)之事,。
樂都繁華熱鬧,相比之下,,他們乘坐的這頂紅頂四方馬車竟被襯得有些寒酸了,。
兩人一團沒有逗留,上官夜魄哼著輕快的調(diào)調(diào)驅(qū)趕馬車離開熱鬧的大街。
絲竹管弦聲漸漸消散,,直至馬車在一處僻靜的街道停下,,上官夜魄迫不及待跳下馬車跑向朱紅的四柱大宅。
奶團子與帝星也走下馬車,,抬頭一瞧非富即貴的宅邸,,帝星眉梢一挑,低頭對懷里的奶團子哼笑道,,
“看不出來啊,,小狗兒竟是富家公子?!?p> 小肉手搭在帝星肩頭的奶團子想起平日當(dāng)牛做馬毫無怨言的小狗兒,,悄悄感嘆他恐怕是玄陽最卑微的公子哥了。
上官夜魄與父母多年未見,,心情無比激動,、更是有說不完的話,尤其在見到父母漸生華發(fā),,愧疚的淚水止不住打濕衣襟,。
哭過后,他也不忘將父母介紹給帝星與團子師父,,原來上官老爺在樂都就職官家,,雖算不上權(quán)貴,但也算有頭有臉,。
上官夫婦與那些眼高于頂?shù)臋?quán)貴不同,,倒是格外熱情好客,尤其是見到可愛無比的奶團子,,上官夫人眼珠子都舍不得從她伸上挪開,!
上官老爺聽聞帝星慕酒而來,大手一揮,,命下人將樂都的好酒全買來,!
上官夫人見狀,喜笑顏開對婢子低語幾句,,張羅著準備晚飯,。
大操大辦總需要時間,等陣陣香氣自廚房飄出,,已然暮色垂垂,。
可當(dāng)?shù)坌桥c奶團子被下人引來廳堂,剛踏進去,,就覺一陣香風(fēng)飄過,,再一細看,,滿頭大汗的上官夜魄居然被一群鶯鶯燕燕圍在桌邊!
帝星與奶團子齊齊一愣,,這頓飯是鴻門宴!
定是上官夫人見到闊別已久的兒子,,操心他的人生大事,,但又擔(dān)心他抗拒說親,便干脆先斬后奏,,偷偷命婢子將門當(dāng)戶對還未婚配的姑娘們?nèi)埩诉^來,!
帝星本想調(diào)頭就走,但上官老爺坐在主位上朝他樂呵呵舉了舉手里的酒杯,!
肚子里的酒蟲被勾起,,帝星干脆裝作沒看見,摟著奶團子大大方方走過去坐下,。
奶團子微微皺眉,,有些受不了甜膩的脂粉氣。
但她沒有多言,,只抱起碗,,迎接上官夫人熱情夾菜的動作。
而當(dāng)俊美不凡的帝星一出現(xiàn),,原本殷切圍著上官夜魄的姑娘們頓時被吸引,,紛紛偷瞄帝星不說,還有大膽的尋著上官夫人小聲問起帝星的家境,。
奶團子本沒有將這幾位姑娘放在心上,,但眼看越來越多的姑娘家湊到上官夫人跟前賣乖試探問起帝星,不知怎的,,她心里忽的涌現(xiàn)一股不悅,。
這種感覺,和前世獨屬于她的解剖室被其他人霸占時的感覺一樣,!
上官夫人心大脾氣好,,并未覺得帝星搶走自己兒子的風(fēng)頭,反倒覺得臉上有光,。
就在上官夫人想開口替帝星也做媒時,,奶團子輕輕放下碗筷,抬頭面無表情看向帝星,,用軟糯的聲音擠出天真爛漫的語氣,,
“爹爹,我吃飽啦,!我要去后院兒畫畫~”
這話好比一道驚雷劈在廳堂里,,直把所有人劈得動作僵住,、大腦一片空白!
別說姑娘們一臉尷尬了,,就連上官夜魄和他爹娘也滿臉錯愕,、張大了嘴瞪著眼睛看向圓滾滾奶萌奶萌的四歲奶團子!
一時間廳堂安靜得掉根針都能聽見,,奶團子倒是挺滿意這種局面,,反倒笨手笨腳爬下凳子,撲過去摟住帝星的腿,,面無表情繼續(xù)裝可愛,,
“爹爹,好不好嘛,?我想畫畫,!”
沉默不語的帝星忽的勾唇一笑,這笑容竟格外好看,,直笑得在座女子臉紅心跳,。
一手拎起團子扛在肩上,另一只手撈起紅棕色的酒壇子抱在懷里,,
帝星看也不看那些咬著手帕的女子,,只和上官夫婦微微點頭,大步往后院走,。
待到了后院,,帝星這才噗呲一聲大笑起來。
他將酒壇放在后院高大的梨花樹下,,伸手將奶團子柔軟的頭發(fā)揉亂,,嘲笑道,
“小蠢貨平時不是很囂張嗎,?騎在我頭上撒野,!
怎的今日居然叫我爹爹?我猜猜,,難道是……”
話沒說完,,奶團子撇嘴翻了個白眼,嫌棄地拍落帝星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
“旺財你煩不煩,,怎么跟個女人似的猜來猜去?”
“把我放下去,,我要叫墨鬼出來陪我畫畫,!”
帝星勾唇邪笑的臉色頓時垮下來。
他將奶團子放在梨花樹下石凳上,,又親自替她尋了筆墨紙硯,、燭燈和湯婆子,,這才彎腰撿起酒壇輕輕一躍跳上梨花樹,冷哼一聲道,,
“陪什么陪,?有我陪你不夠嗎?趕緊畫你的‘鬼畫符’,,畫完你還得繼續(xù)今日未完的修煉,!”
奶團子皺皺鼻子,沒有再和帝星爭論,,將溫暖的湯婆子塞進衣里,奶爪握筆定心定神,,專注畫起畫,。
銀月如勾,稀星閃爍,,后院里一片靜謐,。
不知從何處飄來若有似無的悅耳琴聲,給夜色添了一抹溫柔,。
這琴聲似是能撫慰人心,,奶團子聽得入了神,連方才滿心淤塞都疏散不少,。
不知過了多久,,上官夫婦和上官夜魄也走來院里,夫妻倆喜愛奶團子,,當(dāng)即對著根本看不明白的“鬼畫符”一頓瞎夸,!
奶團子放下筆,仰頭奶聲夸贊,,
“姨姨,,樂都的音律難怪會聞名玄陽,就連這不知何處飄來的琴聲都比別處好聽百倍,!”
可上官夫婦沒有露出高興的表情,,反而臉上血色盡褪,像是見了鬼似的四下張望起來,!
“又,、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