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刺客躺在地上,,全身抖動了幾下,便不再動彈了,。
朱崇虎蹲伏下來,,伸手在他脖頸上一摸,又在他鼻口處一探,,脈搏氣息全無,。
此人已死。
朱崇虎站起,回身上馬,,牽著那馱著客商尸首的馬匹,,還有那裝著箱子的馬車,便往回走,,回了客棧。
回到客棧之后,,朱崇虎細細想了一番,,那幾個刺客不是沖著那客商的財物而來,顯然只是為了殺人,,既是為了殺人,,那這客商必然是和這伙刺客有仇,亦或者是有旁人與那客商有仇,,而雇兇殺人,。
想到這里,朱崇虎的心中更加不平,,這是他第一次應人所求,,護送人出關,不想也折在那關外古道上,。若不將此事原委弄清,,他必晝夜難安。
因此,,自那以后,,朱崇虎便再也不應承任何人的護持相請了,且他一直在關內(nèi)外探聽消息,,想要知道那客商的來歷,,還有刺客殺人的緣由。
可惜的是,,這幾年以來,,除了探聽到那死去刺客的名字叫“宋博言”之外,竟然一無所獲,。更加奇怪的是,,竟從未有人來找尋過那慘死的客商。
朱崇虎本以為此事就此沒了下文,,結(jié)果沒想到今日在此,,竟然見到了當年“死”在自己掌下的刺客,宋博言,。
,。。。,。,。。
“三年前的事兒,,我自然是記得清清楚楚,,只是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借尸還魂,,今日又站在這里,。”朱崇虎冷冷地說道,。
“哼,,三年前你那幾掌著實厲害,我也確實差點死在你的掌下,,只不過我運氣不錯,,命不該絕,在你手上撿回條性命罷了,?!彼尾┭钥嘈χf道。
“那時你的脈搏氣息全無,,已然是一居死尸了,,你是。,。,。。,。,。”朱崇虎喃喃道,,突然想到了什么,,驚奇道:“莫不是你會什么閉氣假死的功夫?”
“不錯,,朱崇虎你果然有見識,,我當時使的是‘封脈絕息功’,此術可將人的脈搏和氣息全部停止,,就如同死尸一般,,只是此功只能遮掩一時。若時間一久還不散功,,則會讓假死變真死,。所幸你當年見我脈搏氣息全無,便立馬走了,若你當時再多停留一會兒,,只怕我就真的死了,。”宋博言說道,。
“從前,,我也從一江湖怪客那里聽過有這樣的神功,卻從未見過,,確實是神奇啊,。”李久年在一旁嘆道,。
“當年,你以假死逃命,,今日,,只怕你是逃不過去了?!敝斐缁⑴?。
“朱崇虎,你就不想知道此事的來龍去脈么,?”宋博言淺笑,,說道。
“當年,,你們不為錢財,,只為了要那客商的性命,我就覺得事有蹊蹺,。我猜想你們必然和那客商有仇,,又或者是那客商的仇人買兇殺人,雇的你們來殺他,,我說的對嗎,?”朱崇虎道。
朱崇虎今日再見宋博言,,自然是滿腔怒火重燃,,但他確也想知道當年宋博言殺那客商的緣由。
“不錯,,朱崇虎你說的對,,確是有人雇我等來殺人的?!彼尾┭蕴寡缘?。
“那人是誰?”朱崇虎問道。
“這個我卻不曉,?!彼尾┭砸粩傠p手,說道,。
“宋博言,,你們拿人命換錢,豈能不知道那出錢之人是誰,?,!”朱崇虎怒道。
“朱崇虎,,你可知道‘黑閭’么,?”宋博言一探身子,說道,。
朱崇虎聞言,,心中一震,。
一邊的李久年滿臉的疑惑,,問道:“‘黑閭’什么是東西?”
宋博言并未說話,,只是盯著朱崇虎,,雙目炯炯有神,。
“黑閭”是什么,李久年不知曉,,但是朱崇虎倒是略知道一點,。他自十幾歲開始便在江湖上走動,可謂是見聞廣博,。這黑閭并不是什么人,,也不是什么物件,而是一個幾十年前便存在的刺客門派,。要說它是何時被創(chuàng)建的,,被何人所創(chuàng)的,別說朱崇虎了,,放眼整個江湖,,也沒幾人知道。朱崇虎對“黑閭”的所知,,也只是一星半點,,單是知曉此門派行事十分隱秘,門派中人都是身手高強,,武藝超群的刺客,,專干些買賣人命的勾當,。這幾十年來,只要是他們要殺的人,,還沒有幾個能躲過的,。還有傳聞此門派與前朝朝廷有干系的。
朱崇虎從未想過這三年前的事兒能和“黑閭”扯上關系,,此刻聽到宋博言如此說,,他自然是心神一震。
“你,,是‘黑閭’中人,?”朱崇虎問道。
“你說的不錯,,不過那是三年前的事兒了,。”宋博言說道,。
“‘黑閭’的事兒,,我知曉的不多。就我所知道的,,黑閭要殺的人,往往都是江湖中人,,三年前那出關的客商,,卻并不是行走江湖之人,你們?yōu)楹我獨⑺??”朱崇虎問道?p> “我只是拿錢辦事的,,有人出錢,買他的性命,,別的,,我一概不知?!彼尾┭蕴寡?。
朱崇虎像是想到了什么,開口問道:“你方才說,,三年前你是‘黑閭’中人,。那便是說,三年前那事兒之后,,你就離開‘黑閭’了,?”
“哈哈哈,你當‘黑閭’是什么地方,,那是我們想離開就能離開的地方么,?”宋博言苦笑道,,雙目突現(xiàn)一絲愁苦。
“此話怎講,?”一邊的李久年問道,。朱崇虎并未說話,他能看得出宋博言心有困苦,。
“只要入了‘黑閭’,,就絕沒有能活著出來的那一日了?!彼尾┭砸а赖?。
“那你是。,。,。。,。,。”李久年正要問詢,,朱崇虎一拍他的肩膀,,下巴向著宋博言一揚。李久年明白朱崇虎的意思,,便不再說話,,待宋博言繼續(xù)說來。
宋博言看了眼二人,,道:“大約十年前,,我和我的師兄還在關內(nèi)行走,無奈是年時運不濟,,我二人雖有一身武藝,,卻無處投身。但就在我們走投無路之時,,有一人尋到我倆,,那人說他眼下有一份好差事,只是缺少兩位武藝過人的高手,。我和師兄本就是落魄之人,,便應承了那人,隨著那人去了一個地方,,等到了那地方,,那人才明說了那份差事,是要我二人替他殺人,,我和師兄本不是好殺之輩,,只是當時饑困交加,,無可奈何,便做了他的手中刀,?!?p> “唉,江湖中人,,本就是在刀口上過日子,,你和你師兄為困境所逼而殺人,確也是無奈之舉,?!崩罹媚陣@口氣道。朱崇虎并未說什么,,只是依舊在聽他說,。
宋博言自柜臺上拿了壺酒,喝了一口,,接著說道:“殺了人之后,,我們拿著首級去找那人換了銀兩,他這才說明了他的身份,,他是‘黑閭’中人,。我和師兄曾聽師傅提到過‘黑閭’,是做人命買賣的地方,?!?p> “就是那人邀你和你師兄入了‘黑閭’?”朱崇虎問道,。
“不錯,受那人相邀,,我和師兄一起入了‘黑閭’,。”宋博言說罷,,又飲了一口酒,,接著道:“自那以后,我和師兄便是‘黑閭’中人,,我們一直是在中原地界行事,,每每有指示,都是飛鴿傳書而來,,而后我們拿人首級去換錢,。”
“數(shù)年前中原地界常有江湖中人莫名喪命,,想來其中應有不少是死于你們之手了,?!敝斐缁⒗湫χf道。
宋博言不語,,只是點點頭,。
“那后來的事兒呢?你怎會來了關外,?”李久年問道,。
宋博言眼珠一轉(zhuǎn),說道:“數(shù)年之前,,我倆接到飛鴿傳書,,信中讓我們來到關外,隱藏身份,,探聽關外各派消息,,以待后命?!?p> “‘黑閭’為何要知道各派消息,,他們有什么企圖?”朱崇虎急問道,。
“這個我卻不知了,,飛鴿送來的信上只是說日后若有動作,會另行告知,?!陂偂惺卤闶侨绱耍还馐菍ν鈬朗貦C密,,對我們這些‘黑閭’中人同樣小心,。”宋博言無奈道,。
“那除了你們二人,,還有其他‘黑閭’中人被指派來關外么?”朱崇虎追問道,。
“呵呵,,這個我同樣不知?!彼尾┭詿o奈道:“不滿你說,,我們在‘黑閭’中的這些年,并未見過任何別的‘黑閭’中人,。就連當年引我們進入‘黑閭’之人,,我們后來也再沒有見過?!?p> 宋博言每說一句話,,朱崇虎心中都要思索一番,,以查有無可疑之處。但宋博言說話至此,,每字每句都合乎情理,,可自圓其說,朱崇虎也不疑有他,?!霸缏犝f‘黑閭’行事詭秘,異常謹慎,,今日如你所說,,可見一斑?!敝斐缁⒏袊@道,。
“宋兄,聽你方才所言,,多有提到你的師兄,,但是我們也相識兩年多了,我卻從未見過他,,敢問你師兄去哪兒,?”李久年問道。
宋博言聞此言,,雙目一顫,,略有些濕潤了。
朱崇虎見狀,,探問道:“他死了,?”
“呵呵呵呵,不錯,,我?guī)熜秩甓嗲熬鸵呀?jīng)死了,。”宋博言苦笑著說罷,,仰頭將壺中的酒罷,接著道:“就是被‘黑閭’所殺的,?!?p> “啊,?,!這又是為何啊,?”李久年追問道,。
“我方才已說過,,‘黑閭’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彼尾┭哉f道。
“看來是你師兄想離開‘黑閭’,,才遭到‘黑閭’誅殺的,。”朱崇虎說道,。
宋博言長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們二人在‘黑閭’一待數(shù)年,手上沾染的鮮血也已無數(shù),,早就厭倦了這般日子,,三年之前,我二人就已萌生退意,。后來,,我?guī)熜钟蔑w鴿遞了一封信給‘黑閭’,以表明他退出之意,?!?p> “之后你師兄就被‘黑閭’殺了?”李久年問道,。
“呵呵呵呵,,那是師兄飛鴿傳書的三日之后,”宋博言慘笑,,說道:“那天已過晌午,,我見師兄還未出房,恐他身有不適,,便來到他房前,,推門而入?!?p> “那你師兄他,?”李久年急問道。
“他死在了房中,,”宋博言淡淡說道:“胸前有三塊黑色圓形的印記,,上身的骨頭都斷了,內(nèi)臟都已被震碎了,?!?p> “你師兄死得確實很慘。”朱崇虎輕輕說道,。
“朱崇虎,,我知道你心中所想。我和師兄手上都沾滿了別人的鮮血,,我們倆都是該死之人,。”宋博言坦然道,。
“宋博言,,你算不得上光明,倒也是磊落的漢子,,我敬你,。”朱崇虎笑了笑,,又從柜臺上拿了壺酒,,痛飲了一大口。
“哼,!”宋博言從朱崇虎手中搶過那壺酒,,也大飲了一口,說道:“我?guī)熜忠凰?,我在這世上便再無親人了,,我也絕不再想為‘黑閭’做事了,自那之后,,我每日都在想全身而退之策,。直到我再接到‘黑閭’的飛鴿傳書,讓我殺掉你護送的那個客商,?!?p> “你早知道是我護送那人來關外么?”朱崇虎問道,。
“你太小看我們‘黑閭’的本事了,,自打你們出了‘鳴砂客棧’,,我就已經(jīng)知道是你護送那客商了,。”宋博言說道,。
“我明白了,,你是以假死,來換得自由,。”朱崇虎恍然大悟道。
“不錯,,一知道是你護送那客商,,我便想到了此鋌而走險的一招?!彼尾┭噪p目一睜,,道:“朱崇虎,我早就知道你的本事,,我也知道我不是你的對手,,而‘黑閭’應該也知道。那么假使我死在你手上,,‘黑閭’也不會覺得蹊蹺了,。”
朱崇虎想了一想,,說道:“所以,,那日你殺了那客商之后,并未馬上遁走,,而是等我到來,,與我交手,并假死于我的手上,?!?p> “那客商已死,‘黑閭’交給我的事兒也算是辦妥了,,像我們這樣拿錢辦事的刺客,,對‘黑閭’來說,就如同螻蟻一般,,死便死了,,他們不會計較?!彼尾┭脏?。
“于是,你便待我離去之后,,散了你那‘封脈絕息功’,,一直遁隱在這賭坊之中?”朱崇虎問道,。
“朱崇虎,,你那幾掌真的險些要了我的命,當日你若再給我一掌,,我必然是真死了,,”宋博言搖了搖頭,說道:“我假死之計雖然已成,但是身受重傷,,武功幾盡全失,。足足修養(yǎng)了大半年,我才恢復了一半的武功,,后來我隱姓埋名,,在此開了這賭坊?!?p> 至此,,三年前的事兒,朱崇虎已全部了然,。
一邊的李久年突然說道:“虎爺,,我和博言兄是兩年多前就結(jié)識了的,但他卻一直未跟我說過這些,。直到數(shù)日前,,我與他在此飲酒,說起虎爺您在客棧出手的事兒,,他便說有要事,,一定要與您見面,親口跟您說,?!?p> “哦?所以李兄你今日就是為這才引我到此的,?”朱崇虎說罷,,又看向宋博言,道:“宋博言,,你有什么要事要跟我說的,?”
宋博言一臉正色,低頭拱手,,說道:“朱崇虎,,三年前你雖然險些殺了我,但也是救了我,,那便是有恩于我,。我們雖然只在三年前有過一面之緣,但我一直嘆服于你的武藝,,且欽佩你的為人,。因此,一為感激,,二為仰慕,,我一直想結(jié)交你,,這才托久年兄借機將你引到這里?!?p> “這宋博言雖然曾做過幾年買賣人命的生意,,但如今也算是上的是懸崖勒馬,且性情直率,,倒也是條磊落的漢子?!敝斐缁⒁幌?,正色說道:“前事如塵,往事已矣,,但若今后再叫我知道你重操舊業(yè),,再干起那買賣人命的勾當,我必再給你幾掌,,看你還有沒有本事再行那假死之事,。”
“哈哈哈哈哈,,虎爺你說的哪里話,,博言兄既已出了那該死的‘黑閭’,又怎會再干那些勾當,,他若再要拿人頭換錢,,就拿我老李的腦袋去換,虎爺,,你說我李久年的大腦袋能值幾兩銀子呢,?”李久年大笑著說道。
朱崇虎和宋博言聽到李久年所說的,,盡皆大笑,。
“朱兄,久年兄,,今日我們?nèi)讼鄷?,實屬難得,當痛飲一番,。二位稍坐,,我去弄點好酒來?!彼尾┭哉f道,。
“哎,博言兄,,今日我確有要事在身,,不便痛飲,。”朱崇虎擺了擺手,,道,。
“哎呀,差點讓老子給忘了,?!崩罹媚暌慌哪X門兒,便向宋博言說起朱崇虎今日的來意,。
宋博言聽罷,,一拍柜臺,笑了三聲,,朗聲說道:“朱兄莫急,,此事正好交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