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洞房下
容宛舒看出來了,,大將軍不知又是哪里不痛快了,,故意折騰她呢。備水就備水吧,,只要他不嫌慢,。
祁進覺得氣悶,,明明她還是那副你說什么我都聽的樣子,但就是覺得不對味,。想起她那副瘦骨如柴的手腕,,能搬動一桶水?煩躁地喝道:“你安生些,,我自己去洗,!”
容宛舒:“……”
她怎么就不安生了,明明不是按照他的吩咐做的嗎,?
凈房就在寢室的隔壁,,祁進離開前不忘警告她:“不許走,在這兒等著,?!?p> 容宛舒低頭稱是。
嘩啦啦的水聲響起,,祁進隨意沖了幾下,心頭的燥熱漸消,。
庭院月光清冷,,芳草萋萋。
等他再次回到寢室,,已經(jīng)過了兩刻鐘,,發(fā)現(xiàn)容宛舒仍保持著他離開前的姿勢,站在那一動不動,。
祁進只覺得剛消下的怒氣又被她勾得蠢蠢欲動,,黑著臉站在一旁,想看看她到底能站多久,,是不是他不發(fā)話,,她還打算站一夜?
容宛舒被他的眼神盯得頭皮發(fā)麻,,實在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僵持片刻后,祁進嘴角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淡笑,往前走了兩步,。
突然而至的陰影讓容宛舒心跳加速,,他的發(fā)絲還在滴水,打濕了月白色的里衣前襟,,身上彌漫著熟悉的皂角香,。
容宛舒半邊身子都僵住了。
他今夜沒喝酒吧,?她一點兒酒氣都沒聞著,。
他又想做什么?
一連串的問號在她腦子里走馬觀花地溜了一圈,,最終也沒個答案,。
祁進居高臨下地盯著他,對她不自在的反應(yīng)還算滿意,。
“祖母既然做了主,,我也不反對,夜深了,,安歇吧,。”
安,、安歇,?!
祁進對女色向來敬而遠之,,他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呢,?都跑回肚子里了嗎?,!
容宛舒失態(tài)地抬頭看他,,想通過他的神態(tài)來辨認他話里的真假。
祁進對她的小動作一清二楚,,看到她因緊張而微微發(fā)白的小臉,,輕顫的睫毛,想拒絕又不敢說的臉色,,心情無端舒暢起來,,配合地抬起頭任她打量,甚至語言輕佻地調(diào)戲她:“看夠了嗎,?沒看夠到床上讓你看個夠,。”
容宛舒瞪大了眼睛,,他什么時候?qū)W會說這么不要臉的話了,?
祁進笑了笑,轉(zhuǎn)身步入內(nèi)室。
容宛舒被他短短幾句話攪得難受,,眼神在緊閉的門板上盯了幾秒,,又默默地轉(zhuǎn)回來。
就算出了這扇門,,以后呢,,會不會又被嚴加看守起來,到時候離開就更難了,。
容宛舒在外天人交戰(zhàn),,祁進已經(jīng)自己尋了塊帕巾,絞干了濕漉漉的頭發(fā),,躺進了紅羅帳里,。
他想起今日劫殺的黑衣人,從他們的身手再到任務(wù)失敗統(tǒng)一服毒自殺的行徑,,無疑是訓(xùn)練有素的殺手,。
敢在安平城里養(yǎng)這么一批人,那人不僅地位不低,,膽子也不小,。
他脅迫鄭師爺寫了封認罪的狀紙,畫押按了手印,,打算明日趁著早朝,,拿到太和殿上為趙宏盛伸冤。
祁進昨夜未眠,,又奔波了一日,,腦子里逐漸迷糊起來,朦朧中眼前突然多了一道身影,,漸漸看清容宛舒正端著一副視死如歸的臉色大步走來,,不知道的人看了,還以為她是要去尋死,。
“這……”
容宛舒愣住了,這是什么情況,?
祁進悠然自得地躺在床榻上,,矮腳榻邊放了一床大紅的錦被和一個鴛鴦?wù)怼?p> “難不成,你還想睡床上,?讓我睡地上嗎,?”
容宛舒磕磕巴巴:“不不不,您睡床上,,我睡地上,。”
祁進冷哼一聲,沒再說話,。
容宛舒折騰了大半夜,,困意襲卷,正想著鉆進被窩睡上一覺,,突然想起妝容未卸,,小心翼翼地坐到鏡子前,輕手輕腳地卸去滿頭珠翠,,散了發(fā)髻,,合衣躺進被窩里。
越是困頓,,反而越是睡不著,,記不清第幾次翻來覆去,最終暗含幽怨的視線看向床榻上那道睡得無聲無息的背影,。
地上好硬,。
……
“睡不著?”
祁進被衣料細碎的摩挲聲吵得心煩意亂,,忍不住出聲,。
容宛舒懷疑他背后也長了雙眼睛,立即掩耳盜鈴般閉上雙目,,低聲反駁:“不是,。”
“怕什么,?我又不會吃了你,。”
容宛舒想,,你是不會吃了我,,但是你會掐死我啊,她還心有余悸呢,。
祁進似乎起了聊天的心思,,說起自己十五歲那年從軍的事。
“我母親只得我一個兒子,,十五歲那年聽到我要去邊關(guān)參加的消息,,氣得幾日吃不下飯,暈倒了好幾回,?!?p> 容宛舒起初有些愕然,隨后象征性地說:“二夫人也是擔(dān)憂您在軍營里吃苦頭,?!?p> “因為我祖父是戰(zhàn)死的,,就是三十年前,你們大隨突襲南陽的那一次,?!?p> 容宛舒不知說什么好,大隨與南陽的恩怨糾葛哪里是一兩句對錯能說得清的,。
祁進也沒等她回答,,繼續(xù)道:“祖母卻支持我,說我像極了過世的祖父,,有擔(dān)當(dāng),、有抱負,其他人都比不上我,。也是她勸服了母親,,放我離去?!?p> 他想起初入軍營時的趣事,,眼里都是光彩:“我沒用祖父的名義,決心要靠自己混出個名堂來,。不過孟將軍還是知道了,,明里不說破,暗地里沒少對我照拂,?!?p> “再后來,我結(jié)識了程逸晉,。也就是我現(xiàn)在的副將,。”
容宛舒心中一凜,,想起那名面目清秀,、性格率直爽朗的男子,想起男子死前清亮了然的眼神,,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蜷縮在錦被里的身子不自覺地抖了一抖。
祁進望著大紅的帳底,,對她的反應(yīng)毫無察覺,,仍在絮絮叨叨:“說起來,他還比我小一歲,,與我分在一個組。起初,,我有些看不起他,,覺得他長相嬌氣,,膚色跟女人一樣白,膽小怕事,,不知道來軍營做什么的,。”
容宛舒咬緊了牙,,終于讓自己略微平靜下來,。她聽見自己平淡的聲音:“后來呢?”
“后來,,有一次偵察敵情,,我與他一組,沒想到我操作失誤,,引來了追兵,,他為了保護我,胸膛上挨了一箭,?!?p> 容宛舒沒說話。
“那時候我就發(fā)誓,,日后誰要敢動他,,就是跟我過不去?!?p> 祁進沒想到,,最后送程逸晉上黃泉路的,竟然是自己,,這也是他上輩子悔之又悔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