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頭上出了一層細(xì)汗。
顯然現(xiàn)在不能明著拒絕,，在南崗警署,，要是忤逆了秋山之助，那鐵定沒好日子過。
秋山之助是日本人,，可不能像對付林大寬那樣,。
再者說林大寬不是自己直屬上司，又不是在正式場合,，說自己“怕死”沒問題,。
他是想脫了這身狗皮，但不能操之過急,。
“秋山先生,，雖然我對特務(wù)工作一竅不通，但您要是覺得我行的話,，不怕我搞砸特務(wù)科的案子的話,，那我就去?！睕]辦法,，只能用這一招“以進為退”了。
干活我不一定行,，添亂,，壞事，那還不會嗎,？
秋山之助眉頭一皺,，心里確實產(chǎn)生了那么一點兒不踏實之感，雖然他把周森調(diào)去特務(wù)科是另有企圖,，但就這樣把人調(diào)過去,，再給特務(wù)科的工作造成麻煩,，那也并非他本意,，到時候別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白守田那邊不知內(nèi)情,，再壞了什么事兒,，他自己也沒辦法向澀谷三郎副廳長交代。
“這樣吧,，我這里有個案子,，警察廳轉(zhuǎn)過來的，你去處理一下,?！鼻锷街晕⒊烈饕宦暎瑥淖郎系奈募谐槌鲆环輥?，遞給周森,。
偽滿當(dāng)局許多機關(guān)，日常公文往來都使用日文，特別是“九·一八”之后,，日本當(dāng)局更是強行將日語定為偽滿國語的地位,，強制推行和使用，而“國語”則被降了一個等級,，允許使用,。
秋山之助給周森拿過來的都是日文書寫的文件和資料。
這個難不倒周森,，原身本人就精通俄文和日文,，記憶傳導(dǎo)過來，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
周森一看文件內(nèi)容,，臉色就變了，這不是前天夜里發(fā)生在果戈里大街的那個《松江日報社》白俄編輯謝爾金的被殺一案嗎,？
不是警察廳特務(wù)科接手了,，怎么又轉(zhuǎn)到南崗警署來了？
“秋山先生,，這個案子……”
“這是你巡區(qū)發(fā)生的命案,，交給你處理，有什么問題嗎,？”秋山之助眉毛一挑,，直接打斷道。
“秋山先生,，這的確是卑職巡區(qū)發(fā)生的命案,，可但凡涉及搶劫、殺人以及其他惡性案件不都交由司法科偵辦嗎,，您把這個案子交給卑職,，這不是讓司法科的同僚們嫉恨卑職嘛？”周森反應(yīng)極快,，據(jù)理力爭，反正他不想沾這個案子,，水太深了,。
“我怎么聽說,，你昨天去過案發(fā)現(xiàn)場勘察過,，還對這起命案有相當(dāng)獨到的認(rèn)識和見解,？”秋山之助呵呵一聲道,。
“卑職是被警察廳的林主任叫進去的,，再說也是您讓卑職去案發(fā)現(xiàn)場看一下的……”周森委屈道。
“我只是讓你去維持一下秩序,，別讓人破壞現(xiàn)場,，可沒有叫你去勘察現(xiàn)場,？”秋山之助嘿嘿一笑,。
周森聽了這話差點兒沒噎住，這是扣字眼兒,，耍無賴了,。
“我知道，這個案子警察廳特務(wù)科判定就是一起普通的入室殺人案,，所以，特務(wù)科又把案子轉(zhuǎn)回我們警署了,，鑒于你去過現(xiàn)場,，是最了解現(xiàn)場情況的人，我才把這個案子交給你來辦,，周森,，你明白我的意思嗎？”秋山之助帶著不容置疑的語氣道,。
“卑職明白,。”周森嘴里泛起一絲苦澀,，這是睜眼說瞎話呢,，可能怎么辦,？
這謝爾金的死,，絕不是一件普通的入室殺人案。
……
周森十分不情愿接下這個案子,，還得恭恭敬敬的從秋山之助鞠了一個躬,，才出來。
“哥,，你出來了,。”從二樓下來,，穿著警服的葉三兒“吭哧吭哧”跑上前來,，“怎么樣，秋山先生說讓你去哪個部門,？”
“三兒,，昨兒個是誰通知你的？”
“金特助呀,，我早上一到班,，她就把我叫過去，說果戈里大街發(fā)生命案了,，秋山先生讓我跟你去看看,。”葉三兒一愣,，回憶了一下道,。
“沒說別的？”
“沒有呀……”
周森一咬牙,，眼神變得陰冷起來：“早就知道,，這娘們兒不是什么好人?！?p> “哥,，咋的了，金特助招惹你了,？”葉三兒摸不著頭腦,，“哥，你以前不是挺稀罕的嗎,？”
“滾犢子,，去，把老六和大個兒叫過來,，我有事找你們商量,。”周森罵了一聲,。
老六和大個兒是周森的手下,，三個人都是基層的警察，老六姓顧,，家中排行第六,，年紀(jì)要比周森大，老警察了,，日本人要用警校出來的人,，所以,，周森這種經(jīng)過正規(guī)培訓(xùn)出來的人，更容易晉升,，而老六原來的警察機會就給擠掉了,。
當(dāng)然也不是全然沒有機會，就看你能不能跟對人了,。
大個兒,，比周森還小兩歲，原來是自家火磨（面粉）廠的學(xué)徒工,，后來老爹看他老實,，忠誠，就安排他進了警署,，當(dāng)然少不了打點了,，也是為了給周森一個靠底的跟班兒。
但是周森的原身不太喜歡,，因為他比較軸,，比起聽話的葉三兒，他軸起來,，根本不聽周森的話,，但是老爹的話他是奉若圭臬。
這是個讓周森頭疼的人,。
他跟葉三兒并列,，是周森手下的“哼哈二將”。
周森剛進警署的時候,，就是顧老六帶他的,，算是他的半個師傅，顧老六媳婦難產(chǎn),，是周森給安排的醫(yī)院,，找的大夫，后來母子平安,，這顧老六也就成了他手下心腹大將了,。
這周森也不是不懂的職場之道，手底下還是有幾個可用之人的,，起碼比光桿兒司令強多了,。
警長在警署是沒有自己獨立的辦公室，最多就是一個工位,，但好幾個人集中在一個房間,。
周森也不經(jīng)常來,，辦公室人多眼雜的,，自然不是說話的地方,。
周森在海城街有一個據(jù)點，算是他個人的地方,，這是他從警察學(xué)校畢業(yè)后,，進了南崗警署，掏空了積蓄買下來的,，一個屬于他自己的地方,。
這是一個不對外開放的私人空間，用一間倉庫改造出來的,，里面是別有洞天,。
除了親信之外，一般人都不知道他有這么一個地方,。
平時在娛樂,，休閑，工作,，還有休息,，在這里統(tǒng)統(tǒng)都可以，閑暇的時候,，他就喜歡躲在這里,，一待就是很長時間。
這里能讓他安靜下來,，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這是個有想法的人，至少不像是表面上的那樣吊兒郎當(dāng),，不思進取,。
有個自己單獨的空間，這也省去了他不少事兒,。
“少爺,。”大個兒叫烏恩,，是蒙人,，祖上是發(fā)配寧古塔罪人，前清滅亡后,，才恢復(fù)的自由身,。
顧老六個子不高，皮膚粗糙,，黝黑,，一張臉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三十歲才出頭的人,。
見到周森進來,，忙掐沒了手中的煙卷兒,，三步并做兩步跑過來：“頭兒?！?p> 三個人各叫各的,，周森也沒太在意這個。
其實,，平常周森躲在這里偷懶兒,，都是顧老六幫著他把活兒都干了，四個警長手底下,，他是人手最少的一個,。
“三兒，關(guān)門,！”把文件袋甩在桌上,。
“好咧，哥,?！?p> “頭兒，崔老蔫兒的人今天跑到我們巡區(qū)搗亂,，騷擾我們正常做生意的商販……”顧老六坐下后,，向周森匯報工作。
“不用管他,，老崔也就是搞這些上不了臺面的小把戲,，只要我的位置比他高，他就掀不起什么大浪來,?！敝苌溃爸灰贿^分,，就由他去,，回頭找機會再收拾他，我們現(xiàn)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p> 顧老六聞言一振：“頭兒，什么重要的事情,？”
“秋山先生交給我一樁案子,，若是能破獲的話，那是大功一件,，到時候,，說不定老六你的機會就來了。”周森說道,，有些話他是不能夠跟顧老六這些人說的,，就算是親父子，也是有秘密的,。
顧老六面色瞬間潮紅了起來,，周森說的機會,，就是自己晉升警長,，原本周森晉升后，他是有機會的,，但機會很渺茫,，他都已經(jīng)不抱希望了，現(xiàn)在聽說有希望,，能不激動嗎,？
“老六，先別激動,，這個案子不同尋常,，弄不好，我們還會麻煩上身,?！敝苌掍h一轉(zhuǎn)。
“頭兒,，不會是果戈里大街謝爾金被殺的案子吧,？”顧老六也是個聰明人。
周森點了點頭,。
“頭兒,，這可是刑事案，不應(yīng)該交給司法科嗎,？”
“老顧,，你不知道，這案子昨兒個警察廳特務(wù)科就插手了,，今兒個秋山先生又轉(zhuǎn)給了咱們頭兒了,。”葉三兒也琢磨過味兒來了,。
“這是為什么呀,？”顧老六滿臉都是不解。
“誰知道呢,，總之是這個案子棘手,，我也不想接，但是沒辦法,，這秋山是什么樣的人,，你們都是知道的,，這要是逆了他的意思，我們在警署的日子可就難過了,?！敝苌彩菄@了一口氣。
“推不掉嗎,？”雖然顧老六很想得到這次機會,，可是這個機會未見得就是好事兒。
“能推掉,，我還用得著這么愁,？”周森道，“老六,，街面上人你熟,，去查一下這個謝爾金平時都愛去那些地方，有沒有跟什么人結(jié)仇,？”
“成,，我去?！?p> “三兒,，把話給手底下人發(fā)下去，提供相關(guān)線索的,，少爺我有重賞,。”周森又對葉三兒吩咐一聲,。
這街面上跟“依附”警察討生活的人不少,，當(dāng)然，好人,，壞人都有,，這些都是眼線和各種消息的來源。
要是沒他們,，就憑他們這幾個人,，能掌握這么大一片街區(qū)？
“那我呢,，少爺,？”大個兒烏恩問道。
“你得跟我去一趟《松江日報社》,，了解一下這謝爾金的情況,。”周森迅速的把三人分了一下工。
這個案子要真想查清楚,，這《松江日報社》是必須要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