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陳元卿忽然說的話,，越陽樓本來正準(zhǔn)備去推開大門的動作停下來了,，放在上面沒動,，反而是望向了一旁的白渡子，似乎是在問,，要該怎么處理掉他,。

　　白渡子擺了擺手，笑意依舊：“讓他繼續(xù)往下說吧,，我倒是想知道,，他背后的那些人到底是有著什么依仗，才敢這么快就忘記了當(dāng)年的教訓(xùn),，打起了我囚龍觀一脈每年最主要的一塊收入的心思,。”

　　這話被他說的這么赤裸裸的,，倒也是讓陳元卿愣了一下,，冷笑道：“沒想到你居然把借機(jī)斂財?shù)氖虑椋渤姓J(rèn)的這么的坦蕩,?！?p>　　“本就是存在的事情，既然他們心甘情愿的給我送錢,，那么我又有什么不好承認(rèn)呢,？”白渡子佝僂著身體，笑了,。

　　“開門賺錢嘛,，都是生意，不寒磣,?！?p>　　言辭之間，這個囚龍觀的老道士也并沒有體現(xiàn)出來多少他對于這門職業(yè)的尊重和敬畏,。

　　當(dāng)然,，也難怪了。

　　畢竟北道門是“道門”,，而并非是“道教”,，只修道，不拜神,，連出家道士這個身份之與他們,，也更像只是一門單純能夠賺錢、滿足他們修行所需的生意,。

　　白渡子這態(tài)度一表嘛,，陳元卿也是沒什么好說了，要繼續(xù)順著話頭說下去,，抨擊以此賺錢的正當(dāng)性的話,，可不就是也把他自己家的動字門也給罵進(jìn)去了嘛,！

　　窮文富武，修道破家,。

　　都是出來搞生意賺錢的,，不過大哥二哥，誰也別笑話誰就是了,。

　　“你剛才那話,，到底是什么意思？”越陽樓這時插話進(jìn)來了,，把話題掰回原來,。

　　“你說，今年有兩個人不能來了,？”

　　見越陽樓疑問，想到之前他偏偏不肯殺自己的事情,，陳元卿心中忽然就莫名氣憤了起來,，武人的驕傲和矯情同時發(fā)作，便生硬的扯出了笑容,，給他添堵道：“沒錯啊,，就是不能來了的意思啊?！?p>　　忽略掉陳元卿話里的別扭之意,，越陽樓本能的點了點頭，翻譯出來道：“也就是說,，倆人都死了是吧”

　　——等等,、等等。

　　——我剛才說了什么來著,？

　　當(dāng)話說完了,，越陽樓本該敏銳的神經(jīng)才反應(yīng)過來，意識到……自己剛才好像說出來了什么相當(dāng)了不得的話,？

　　在之前,，余殸仙和他聊天的時候，提到過,，每年的“祭龍”都是觀中最為重要的事情,，包括早已出師在外的大師兄魏虎師、和二師姐秦紫劍在內(nèi),，所有出自這一脈的人,，都必須要在這個時候，回到囚龍觀中,，參與“祭龍”這件事情,。

　　看陳元卿說出這話之時的篤定態(tài)度來看,，因為身邊有什么事情而耽擱了的可能性，便可以第一時間排除了,，但除此之外的話,，依照余殸仙和他囑咐這話時的鄭重神色，不是只剩下了已經(jīng)身亡這個可能外,，又能是什么呢,？

　　想到這里后，雖然因為是倆根本沒有接觸過的陌生人,，而無法共情的產(chǎn)生難過,，但越陽樓卻還是第一瞬間，便轉(zhuǎn)頭朝著余殸仙的位置和白渡子的位置望了一眼,。

　　知道是師兄師姐可能出了問題之后,，余殸仙的反應(yīng)倒是很正常，首先便是顯而易見的懷疑,，而并非是難過悲傷,，本能性的否定陳元卿這話中明示出來的可能。

　　——嗯,，余師姐這種雖然看起來高冷,，但實際上很好搞定傻白甜的顏狗，應(yīng)該不像是那種心思深沉的有城府之人,。

　　越陽樓暗暗的點了點頭,，隨即便看向了白渡子……

　　然而，令他感到意外的是,，作為理應(yīng)和這兩個徒弟最為親近的師傅,，聽到陳元卿的話后，白渡子的反應(yīng)卻是出乎人意料的平靜,，既沒有情理之中的憤怒,，也沒有理論上該有的懷疑。

　　就像是他們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脑撍酪粯?，白渡子他也理所?yīng)當(dāng)?shù)慕邮芰怂麄兯劳龅目赡?，哪怕是越陽樓以感知生物磁場的能力去感知，也仍然是從這個身形佝僂的老道身上,，沒有找到任何一絲活著的人類相像的,、應(yīng)該有的情緒變化。

　　這一刻的白渡子,，反而更像越陽樓一開始見到他時候的第一印象了,，漠然、無情,，身上還有著像是妖魔一般怪異殘忍的深沉惡意,。

　　——[哦,，就這樣啊。]

　　就算白渡子隨后說出這樣的話,，越陽樓他恐怕也不會感到有意外多少,。

　　“哼，還蠻聰明的嘛,！”

　　這時,，陳元卿也意識到是自己剛剛本想是添堵的話說漏了嘴了，雖然臉上是不由得臊紅了點,，但嘴上卻依舊硬氣的冷冷道：“囚龍觀在無功縣這些年來大肆斂財,，雖是縣中豪族大多相安無事不假，但是,，難道你們以為這樣,，長安城上面的人就不知道嗎？”

　　因為大師兄與二師姐之死的消息,，越陽樓的神經(jīng)本來是處于緊繃狀態(tài)的,，可聽到陳元卿現(xiàn)在說的這話后，他卻反而是頓時放下了心來,，擺了擺手：“只是一群僅僅看到眼前利益的蠢貨在搞事而已，都這時候了,，我勸陳兄你還是別再亂扯虎皮了吧,，不管那些人以什么樣的報酬來許諾你，和那些連陰謀詭計都要跟在別人身后的膽小之輩攪和在一起,，又怎么可能成就的了大事呢,？”

　　他怎么知道，我是在誤導(dǎo)他的……陳元卿頓時心中一沉,，驕傲如他,，但也在此刻，感到一種如臨大敵的錯覺,。

　　看到他這個樣子,，越陽樓心中有些失望，眼見陳元卿好像是再榨不出什么有用的東西了,，便轉(zhuǎn)頭朝向白渡子,，準(zhǔn)備問接下來該怎么辦時，對方卻忽然出聲了,，身子雖然好像又佝僂了幾分,，但話到嘴邊時，卻隱約是浮現(xiàn)幾分詭異的笑容,。

　　“替我出去和門外那些香客說一聲吧,?！?p>　　“祭龍的儀式，恐怕得再向后推遲個幾天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