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一場大夢,,世事幾度辛涼,。
身為益州從事的賈龍其實也有野心,經(jīng)過這么多年的宦海沉浮,,他無論是財富還是官場閱歷都遠超常人,可終究只能混到這個位置,。
在漢靈帝掌權(quán)的時代,。封侯拜相是權(quán)貴們的特權(quán),當然,,如果你足夠有錢的話,,也可以在西園買個關(guān)內(nèi)侯這種泛濫成災(zāi)的爵位,但要想像班定遠那樣草根崛起屬實困難,。
例如這次趙祗馬相揭竿而起,,流寇們像蝗蟲一樣沿途攻城略地,燒殺掠奪,,連刺史卻儉都死在了對方手里,。
倘若不是他賈龍散盡家財,招募家兵整頓郡卒的話,??峙抡麄€益州早就易名更姓了,勞苦功高如此,,結(jié)果呢,?
朝廷非但沒有任何加官進爵的舉動,反而派了個宗室老頭來當州牧,,輕而易舉地摘取自己奮力搏殺的桃子,。
雖然劉焉半路遇到刺客一命嗚呼了,,可賈龍心里的郁悶卻有增無減。
幸好目前整個益州實際上全在他的掌控范圍里,,再加上最近又招募了一些東州士充當幕僚,,各個郡縣里也安插了屬于自己的人手,賈龍相信只需再給他一段時間消化,,他就是無冕之王,。
只要能把守住上庸和陽平關(guān),憑借著險要的地勢和名望,,到時候就算劉宏再度拒絕升擢自己的請求,,大不了他效仿公孫述裂土為王,劉宏徒之奈何,?
想到這,,饒是心情沉穩(wěn)的賈龍此刻也有些飄飄然起來。放下竹簡,,剛準備掌燈和衣而睡,,帳外猛地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辨其方向目標正是主帳,。
來不及思索,,賈龍條件反射性的鐙一聲撥出書案底下隱藏的佩劍,四平八穩(wěn)擎擋在自己面前朗聲道:“帳外何人,,鬼鬼祟祟意欲何為,?”
來人似乎沒有料到賈龍這么敏感,腳步停頓片刻,,才哭笑不得開口:“從事,,我犍為太守任岐呀,來此有要事相稟,!”
聽說是任岐,,賈龍這才放下警惕,將長劍重新歸位隱藏起來,,這次從成都趕到永安剿滅趙祗余孽,,全仰仗任岐鼎力相助,素日里,,兩人私交同樣甚好,。
“謙德,你說說你,,現(xiàn)在好歹也是全州統(tǒng)帥,,整個益州的恩人,主帳前連隨身護衛(wèi)的士卒都沒有,真是胡鬧,?!?p> 拭去額前浸出的汗?jié)n,任岐言語中有些埋怨,,接過對方慢悠悠遞來的茶水一飲而盡,,待緩過氣以后才咂咂嘴。
賈龍仍舊是笑瞇瞇的表情,,重新彎腰跪坐在書案旁:“將士們汗流浹背趕路,,頂個大太陽,實在是筋疲力盡的緊,,再說某又不是那些尋常士人,,刀劍我還是握得動的!”
沒有跪坐下去,,任岐剛想開口說些什么,,后面又急沖沖跑來個羽扇綸巾,身著玄衫的青年儒生,,肩膀上落著只通體雪白的信鴿,儒生抬目看了眼帳篷里面面相覷的兩個人,。
來不急對賈龍行禮,,儒生便興奮拱手道:“稟告從事,巴郡那邊傳來消息,,板蠻夷那邊已經(jīng)被鎮(zhèn)壓,,益州目前除了余孽趙祗外,再無戰(zhàn)事,?!?p> 儒生肩膀上馱的信鴿歪著腦袋好奇打量四周,奮力扇動翅膀似乎想擺脫被人控制,。賈龍還未回話,,任岐已經(jīng)迫不及待詢問道:“朝廷派來的新軍何在?”
“根據(jù)斥候消息,,始終沒有尋找到西園新軍的蹤跡,,估計遙遙無期?!?p> 提到朝廷派遣過來鎮(zhèn)壓叛逆的新軍,,儒生面色古怪,甚至目光中還帶有些許的鄙夷,,僅管收斂起了那種蔑視,,但儒生方才的神情還是被賈龍盡收眼底。
親密的起身拍拍儒生肩膀,,賈龍負手沉吟稍許,,眉頭卻是一皺:“公衡啊,,你說我們越疽代庖搶了新軍的功勞,會不會惹得蹇碩不快,?聽人講,,領(lǐng)頭的長史蹇秀還是那個宦官的親戚?!?p> 黃權(quán)被賈龍征辟后,,一直隨軍出謀劃策,因為賈龍畢竟名頭上只是個從事職位,,朝庭始終沒有給他升官,,所以只能暫時給黃權(quán)安排個主薄的小官。
驟然聽到賈龍的疑問,,黃權(quán)沒有吃驚,,好歹他先前也在雒陽求學(xué)待過一段時間,知道閹黨和外戚士人的關(guān)系,。當即不假思索道:“將軍多慮了,,蹇碩巴不得有人替他平叛,從而保存實力,?!?p> 說完,又自顧自解釋道:“吾等只需要聯(lián)絡(luò)到長史蹇秀,,跟他平分功勞,,就說是兩方合力殲滅叛亂,彼時既能賣好結(jié)交蹇碩,,從而讓其替從事在陛下美言幾句,,又能在雒陽京中有個照應(yīng),如此美事,,何樂而不為,?”
言此,黃權(quán)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輕薄的嘴唇緊閉不再言語,,收起了傲然的姿態(tài),身體有些羞愧的佝僂起來,,良久才長嘆口氣:“雖然結(jié)交閹黨令人頗為不齒,,但是想上達天聽,只能如此,?!?p> 賈龍內(nèi)心對閹黨其實并沒有什么抵觸,反正只要能加官進爵,結(jié)交幾個宦官倒也不算什么丑事,,這個世間從來都是講究笑貧不笑娼,。
贊賞看下神情落寞的黃權(quán),賈龍同樣佯裝抑郁憤懣:“朝庭忠奸不分,,使庸人在廟堂尸位素餐,,賢人迍壇于荒野?!?p> 任岐喝口茶水,,嘆氣附合道:“戰(zhàn)事趕快結(jié)束吧,大家好安生過日子,?!?p> 和賈龍不同,任岐是個純理想主義者,,很容易被人用三言兩語忽悠,,這種人說好聽的是心思如一,難聽點就是不切實際,,異想天開,。
撫摸下任岐瘦骨嶙峋的后背,賈龍百感交集,,在這個人命如草芥的飄搖亂世,,忠良純善者想要生存下去,太難,!
“稟告從事,軍營外闖進來幾個外人,,聲稱是從事故人投奔,,并且遞了名刺”
三人正秉燭夜談,圍繞著明日該如何剿滅趙祗的事情爭論,,帳外卻再次傳來兵卒們通報的聲音,。
哦!三更天居然還有人聲稱是自己故舊,,來軍營里投奔,?
賈龍來了興致,起身接過名刺,,可當看見上面銘刻的姓名后臉上頓時一黑:“蹇秀,,他怎么會獨自到這里,雒陽派來鎮(zhèn)壓的兩千人馬又在何處,!”
這聲驚呼引得旁邊黃權(quán)和任岐詫異片刻,,待接過名刺看清楚上面雕刻的字跡后,同樣擺出難以置信的表情:“這個家伙怎么會在半夜出現(xiàn)在這里?!?p> 漫漫長夜,,擾人清靜,其實也怨不得蹇秀,,他實在是走投無路,,史阿架車帶領(lǐng)他和王嫣好不容易突圍出來,結(jié)果史阿身中數(shù)箭重傷加身,。
荒郊野嶺沒有醫(yī)官,,為了避免史阿傷勢加重,從沒有駕過車的蹇秀只能硬著頭皮親自上陣,,那里想到技法生疏再加上辨別不了方向,,最后陰差陽錯被賈龍派到四周警戒的斥候生擒活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