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郁郁之憂思兮,獨詠嘆乎增傷,,思謇產(chǎn)之不釋兮,,曼遭夜之方長。
蹇秀策馬徐行,,胯下多了匹四蹄踏雪全身烏黑的良駒,。
這馬桀驁不馴,,一路上甩腿摞蹄,顛簸異常蹇秀只得雙腳緊緊挾住馬的腹部才能勉強保持身體平衡,。
費力摸出腰間懸掛的水囊,,蹇秀拭去額角沁出的汗水,擺手示意一直跟在旁邊的張任暫時休息片刻,。
他們已經(jīng)往回奔襲了二個時辰,,依舊沒有遇到方悅率領(lǐng)的隊伍。
“主公,,方悅那里仍然沒有傳來信息,,信鴿也……”張任接過雕花水囊顧不上喝水,滿臉焦灼的神色令蹇秀油然生出一種莫名的感覺,。
蹇秀不置可否,,拍拍對方肩膀:“張任,假若漢帝身亡該如何應(yīng)對,?”他聲音特意壓低,,輕飄飄的語氣在張任耳中卻猶如霹靂。
“主公,,萬不可如此,,天下難復(fù)經(jīng)動蕩,主公應(yīng)奉侍皇帝,,穩(wěn)漢扶庭,,興軍以討佞臣,固本以安民心,!”
張任有點震驚,,瘦削肩膀上停著只潔白的信鴿,隨著毛階說話而滴溜溜轉(zhuǎn)動眼睛,,仿佛好奇孩子般觀察兩人表情,。
輕輕摸摸白鴿羽翼,蹇秀嘴角閃過一抹微笑:“張任,,這是個吃人的世界,,身不由己者俯仰皆是,我是,,你是,,大家都是?!?p> 張任的意識蹇秀明白,,骨子里還是沒有反抗?jié)h室的意思。
單純的想做個忠臣,,推心置腹講這個想法挺適合當(dāng)今局勢,。
所謂百足之蟲,,死而未僵,漢朝余威仍在,,在眾多人眼里皇帝始終是漢室代言人,。
但蹇秀與眾不同,他是大漢帝婿,,這個身份利弊并存,,首先注定了他無法當(dāng)權(quán)臣,他功勞越大危險也就越重,。
另一層面上,,在劉宏有子女存世的情況下他想稱帝完全是大逆不道,可荊州劉表,,益州劉焉卻有這種權(quán)力,。
亂世當(dāng)用重典,蹇秀記得第一世時看到過劉伯溫給朱元璋獻的計策:廣積糧,,高筑墻,,緩稱王。現(xiàn)在他決定反其道而行之,,前提條件是劉宏必須死,。
張任顯然沒有悟到蹇秀的深意,尷尬一笑,,剛要開口,,領(lǐng)軍開道的徐晃猛然縱馬吼了聲:“主公,前面已經(jīng)遙遙看到方悅的隊伍了,!”
蹇秀喜出望外,,抬手遮住刺眼陽光,眺望前方塵煙滾滾的人群,,果然看到方悅那張標(biāo)志性的臉,,嚴肅又鄭重。
兩千西園軍最開始如臨大敵,,雙手握緊馬槊隨時準備沖鋒,,結(jié)果當(dāng)他們看清領(lǐng)頭的人之后差點把舌頭咬掉,難以置信擦擦眼睛,。
統(tǒng)軍的人怎么是消失了幾天的軍侯方悅,還有主公身邊的紅人史阿,。
對面白波軍也震驚的看到他們的主使方悅,,居然向一個唇紅齒白的少年彎身下跪,難道那個人就是袁家家主,?
“主公,,方悅幸不辱命,,今得兩萬白波士卒獻于主公,望主公檢閱,!”
看著那些議論紛紛的白波士卒,。
蹇秀自然明白這些人的想法,朝方悅使個眼色,,方悅知道正戲來了,,連忙清清嗓子:“將士們肅靜,主公有話要講,!”
他話聲音頗大,,立馬震住喧囂的人群,幾千雙眼睛齊刷刷盯著場上一身儒袍的蹇秀,,眼神中充滿疑惑不解,。
蹇秀也不拘束,瞥一眼靜悄悄的眾人朗聲道:“將士們,,我是袁術(shù),,袁家未來的家主,事已至此想必大家也都明白,,郭太天池山那里回不去了,!”
聽到蹇秀袁家家主的身份,這些白波軍肉眼可見的多了份驚訝,,不過還是按捺住隊形,,安靜的聽他講述。
蹇秀很滿意這些人的反映,,人名樹影,,他故意提自己的身份就是要讓他們明白他跟郭太與眾不同的地方,投靠他遠比跟著一個普通地方叛逆有前途,。
有時候不得不承認,,袁家這張虎皮的重要性。蹇秀佯裝遺憾的嘆了一口氣:“郭太死于非命,,不能群龍無首,,某將繼續(xù)帶領(lǐng)大家洗心革命,擺脫叛逆的身份,,有朝一日也能衣錦還鄉(xiāng),!”
旁邊史阿聞言,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他可是知道,,這些白波軍都是用來進攻京都的炮灰,待看到方悅不善的眼神后方才止住。
狠狠瞥眼史阿,,蹇秀繼續(xù)說到:“之前高祖托夢于某,,感嘆漢室蒙塵,奸臣亂政,,囑咐某鏟除奸賊張讓等人,,好中興漢室,是故,,某打算起兵勤王,,趕赴京都征討奸賊,不知諸位可否愿意追隨,!”
漢代人迷信鬼神,,當(dāng)蹇秀扯出高祖托夢的時候,連知道內(nèi)幕的張任,,方悅等人都楞住,,完全沒想到自家主公還有這一手。
人是種奇怪的生物,,當(dāng)有了理由之后,,你所做的一切事情無論出于何種目的,結(jié)局是好是壞,,都會變得理所當(dāng)然起來,。
權(quán)衡利弊后,這些追隨郭太多年的士卒開始猶豫起來,,左右為難環(huán)顧四周,。
蹇秀的意圖很明顯要招降他們,而且蹇秀所說的并非沒有道理,,郭太勢力遠遠比不上袁家,,而且還被砍了腦袋。
現(xiàn)在能夠擺脫叛逆的身份,,搖身一變成為正兒八經(jīng)的漢軍,,上哪還能找到這種好事。
蹇秀眼見時機成熟,,添油加醋道:“待鏟除張讓老賊,,保駕圣上后,全軍每人賞黃金十兩,,并且家屬免費均分田地,,免征力役口賦!”
有漢一朝賦稅很輕,,漢朝稅額規(guī)定的征收數(shù)目就只有“十五稅一”,,而且在政策實際執(zhí)行中有時百姓只要繳納一半即可,即“三十稅一”
素來以輕徭薄賦著稱的漢文帝在位時國家更是曾經(jīng)連續(xù)免收田租達十一年之久,,孟子稱十稅一為王政,,漢朝賦稅遠超儒家理想。
所以蹇秀不提免除田稅這回事,,而是許諾口賦(人頭稅)力役這種真正導(dǎo)致漢朝百姓負擔(dān)沉重的東西,。
蹇秀豪氣干云,那些踟躕的士卒仿佛吃了定心丸,,不再猶豫,,紛紛表明自己決心:“愿跟從使君殺賊興漢”
少數(shù)嗤之以鼻的郭太死忠很快被潮水般的擁護聲淹沒。
目睹兩萬士卒歸心,,蹇秀如釋重負,,他幸苦策劃那么久,舉步維艱,,步步為營,,為的就是眼前一幕。
蹇秀翻身上馬,,目光冷冷落在那幾個郭太死忠身上,,方悅心領(lǐng)神會,先前讓胡才送死了兩百名郭太死忠,,本以為可以消停片刻,,未曾想還有人敢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