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囚思
“死了,,怎么死的,?什么時候死的,?”
夏景言更覺得這件事情蹊蹺無端,,能夠如此正經(jīng)的學(xué)到獨龍閣的秘術(shù),,那必定是獨龍閣的人,,按照一般人去休息練習(xí)這種秘術(shù),,少說也要五年,,而那幾個人,,他們的手法并不純熟,說明,,他們是在五年以內(nèi)剛剛拜入獨龍閣的,,尚還沒有學(xué)精,就被人收買以獨龍閣的名義去刺殺自己,,但按照這位長老所說的,,既然收進(jìn)來的真?zhèn)鞯茏诱梦鍌€人,最后只留下一個,,按理說刺殺夏景言的就是應(yīng)該是另四個才對,,但是怎么會死了呢?
“回皇后娘娘的話,,就在一個月以前,,他們突然不知吃了什么毒物,,暴斃而亡,我等都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p> “中毒?那你確定死的是你的四個徒弟嗎,?”趙且臣突然發(fā)問,。
長老們的回答更加確定了趙且臣心里的想法,“回趙令主的話,,當(dāng)初是沒有懷疑過的,,但是現(xiàn)在……就不一定了?!?p> “為什么這么說,?”夏景言問,但是她已經(jīng)有了一種猜想,。
“我那幾個徒弟身上都有我們幾個長老特制的信物,,當(dāng)時幾個徒弟是暴斃而亡,我們幾個趕過去的時候,,他們整個身上都快爛透了,,臉是長什么樣的,幾乎叫人分辨不清,,我們也是依靠他們身上所穿的衣服以及信物才覺得那是我們的四個徒弟,,但現(xiàn)在細(xì)細(xì)想來,真的不敢確定了,,畢竟東西是死的,,人是活的……”
夏景言與趙且臣相視無言,但心里都已經(jīng)懂了對方的意思,,事情已經(jīng)很明顯了,。
“好了,本宮知曉了,,只不過未免打草驚蛇,,還是請諸位在宮中小住一陣兒,等真相大白,,本宮自然好生把諸位放出去,。”夏景言擺擺手,,獨龍閣的幾位自然不敢違抗,,跟著來引路的妝成走了出去。
堂內(nèi)只剩夏景言和趙且臣兩人,,說話也就不用避諱了,。
“且臣哥哥,,這就很明顯了,看來這周宮里頭還是有我們看不見的陰霾,?!毕木把钥攘丝日f了句。
趙且臣邊幫夏景言拍了拍后背順氣邊像往常一般回應(yīng),,“言兒放心,,我自會還你一個公道?!?p> “那你心里可有什么打算?或者說,,你覺得會是誰,?”
“我近日淺查,再加上之前對周宮中人的了解,,只會是能接觸后宮的人,,與前朝政務(wù)無關(guān),染濯肯定是不必說,,阿允沒那心思,,蕓婉姑娘心思單純,更是不會,,還有染濯的那幫宗親,,根本接觸不到獨龍閣,剩下的,,就只剩南昭儀和愈王了,,言兒,說實話,,南湘這個人我不太看得透,,所以縱使她進(jìn)了天竹閣,我也沒敢用她,,還有舒元愈,,他不是個好相處的人,暫存懷疑,,你要小心才是,。”
“那是自然……”夏景言怔了怔,,果然還是有舒元愈,。
“言兒,你覺得呢,?”趙且臣隨意問了一句,。
“我若覺得,,是舒元愈呢?”
趙且臣的手忽然停了停,。
原本是不指望會有答案的,,夏景言長居宮中,應(yīng)付周染濯都麻煩,,再加上顧征離世之后,,一邊護(hù)著孩子一邊還要攝政,本想著夏景言無暇顧及宮中旁人的,,事實也確實如此,,但這般惡意卻連夏景言也察覺到了。
“是么,?!壁w且臣卻并未表現(xiàn)出多少驚奇,停住的手也很快恢復(fù)從前,,只是還是在心里籌劃了個遍,,不想讓夏景言擔(dān)心罷了,“好,,我去查他,。”
“且臣哥哥,,我還有一件事,。”
“怎么了,?”
“我最近……總能見到染濯在暗地里見一個人,,而且每次見完之后他總會莫名的……傷感?還總來抱我,,我說什么都不愿意放開,,夜里睡的時候還會哭,我倒是沒有捅破他見過那人的事,,單問他為什么哭,,他什么都不說,我總覺得怪怪的……”
“是么,?還有這種事……”趙且臣直了直身,。
其實在這周國,什么未知的危險都比不上周染濯的動向的,,因為他是皇帝,,他就是周國的方向。
“我也不知道,可我總覺得……這不是小事,,這樣,,我們都別打草驚蛇,且臣哥哥,,你先叫妝成代你去查獨龍閣的事,,你悄悄回一趟明夏?!?p> 趙且臣點了點頭,,“你是要找陛下幫忙?”
“不,?!毕木把詤s拒絕了,這倒讓趙且臣很驚訝,,“我不想讓哥哥們?yōu)槲覔?dān)心,,你回去不要讓他們知道,暗里去找一個叫路云儼的人,,他現(xiàn)在是明夏的戶部尚書,是我提拔的,,我信得過,。”
趙且臣怔了怔,,夏景言這耳目還挺多,!而且……路云儼這名字,有點兒耳熟??!好像是個玉面小生!遠(yuǎn)近聞名的好看,!淺淺吃醋一下,,卻也只能回應(yīng)一句好吧。
話也說完了,,夏景言就預(yù)備要走了,,但是天公不作美!居然下雨了,!
“近日怎的總下雨啊,,真是的?!毕木把杂行灥恼f了句,,但雖她不開心,趙且臣可是歡喜得很。
下了雨,,夏景言不就走不了了嗎,!趙且臣搓了搓手,激動的就像一個長久未被皇帝寵幸的妃子,,如今可算盼到皇帝來了一般,,正好,,也讓夏景言把剛剛提的那個什么路云儼忘一忘!
“言兒,既然下了雨,,你肯定就是走不了了,我們也好久未像這樣坐在一起說說話了,,其實也好,,對吧?”趙且臣輕輕說了句,。
夏景言自然不會拒絕,,點了點頭,便嘮起家常來,。
正念叨著,,堂中忽得跑進(jìn)一個小廝,趙且臣掀起暖帳一角看看,,正是天竹閣中跑腿的小童,。
“怎么了?”趙且臣問,。
“回令主的話,,是二長老給您寫了信?!毙⊥研沤簧锨氨阌滞讼?。
二長老是天竹閣的老人了,按輩分,,趙且臣當(dāng)稱他一聲叔父,,從前他是趙且臣父親的老友,沒有子嗣,,便也就把趙且臣當(dāng)作親生孩子,,時常寫信,夏景言便也就不覺驚奇,。
“可是催且臣哥哥早日娶親?。俊毕木把源蛉ひ痪?。
趙且臣頓時臉紅直到耳根子,,清了清嗓子慌忙解釋,“才……才不是呢!都是在問你的事情,,不信你看,!”趙且臣將手中的信向夏景言偏了偏。
信的內(nèi)容夏景言自是沒什么興趣看的,,匆匆瞟了一眼作罷,,只是一個稱呼突然吸引了她的注意,夏景言又把信揪回自己眼前,。
“囚思,?什么囚思?”
趙且臣的耳朵卻更紅了些,,把信抽了回去,,連忙道:“沒什么沒什么?!?p> 只是夏景言又怎會輕言放棄,?拗了許久,趙且臣才不得以說這是他的字,。
“我竟都不知道……且臣哥哥小氣,!”夏景言又像小時那般鼓著腮幫子賭氣。
“都當(dāng)了母親的人了,,怎還如此小孩子脾氣……好了好了,,已經(jīng)許久沒人提過我的字了,我自己都要忘了,,一個字而已,別生我氣嘛……”趙且臣忙哄著夏景言,,“再說了,,又不好聽?!?p> “怎的不好聽,?囚思多有意境啊,!而且……生了孩子怎么了,!我就是生了一百個孩子我也是你妹妹!你需得讓著我,!”
“哦好好好……好妹妹,,別生氣了啊?!?p> 趙且臣拉了拉夏景言的衣袖,,撒嬌似的,夏景言總要接受,只不過現(xiàn)在外頭大雨滂沱,,想走又走了,,總要找話題聊聊緩解尷尬,名字這話題既已起了,,又何必放下呢,?
“那且臣哥哥這字有什么期許嗎?”夏景言問道,。
趙且臣一時還沒反應(yīng)過來,,問:“什么期許?”
“便是取字之人對你的期許啊,,就像我,,景言二字是母親所取,同音謹(jǐn)言慎行,,雖我從未遵循過……”夏景言笑了笑,,但是馬上,她就笑不出來了,。
趙且臣頓了頓,,道:“囚思啊,囚禁思念,,是父親希望我這一生斷情絕愛,。”
“???為什么啊,?,!”夏景言驚了驚,只見過父親催兒子娶親的,,沒見過教兒子不入愛河的,。
趙且臣的神情卻是苦悶,尷尬的笑笑,,隨后又道:“一生至死心不動,,何來到老苦囚思,父親在時常念叨這兩句,,因為……因為母親拋棄了他,,也拋棄了我,隨另一游士浪際天涯去了,,獨留父親苦苦等了她一世,,其實,,從一開始,母親就沒有對父親動一絲心念,,是父親執(zhí)意要娶,,母親又認(rèn)他做親哥哥一般親昵,不想傷他的心,,遂嫁了父親,,但是后來她的心上人回來了,她便也就顧不得父親的苦悲,,與那人遠(yuǎn)走高飛去了,,我……在她眼里也只不過是對父親的一個補償吧,她走后,,父親整日酗酒度日,,渾噩不醒,很快便病入膏荒,,臨終前給了我這個字,,也叫我再動心,免得跟他一個下場……”
“且臣哥哥,,對不起,,提到你傷心事了……”
夏景言嘆息,一嘆趙且臣身世可憐,,二嘆天道輪回,,趙且臣依舊心動,還是同樣把趙且臣當(dāng)親哥哥,,不愿傷他心的自己,,如若當(dāng)初沒有周染濯的出現(xiàn),夏景言想,,恐怕自己也會嫁給趙且臣這個“親哥哥”吧,。
“無妨,已許多年無人愿聽我訴苦了,,今日言兒聽一聽,,我說出來,,心里也爽快,,只是,我不喜歡這個字,,我想,,父親總還是與心愛之人朝夕相處過,還有了我,,縱使這場婚姻從始至終都是罪惡,,總也體會過愛,,不撞南墻不回頭,我苦不愛一次,,哪知撞了南墻會有多疼呢,?于是早便舍了囚思二字,自取且臣,,只是且臣二字的含義,,偏不告訴你!”趙且臣這回的話分外的多,,臨了了似還調(diào)皮一下,。
但是夏景言卻絲毫笑不出來,“且臣哥哥,,可你如今撞了南墻,,疼嗎?”
“不疼,,莫問,!問了也是不回頭?!壁w且臣格外的堅定,。
夏景言望了望他,也只能苦笑,。
像是給趙且臣深愛的獎賞似的,,雨沒過一會兒就停了,出了太陽,,明晃晃的照進(jìn)集堂里,,暖洋洋的,但夏景言也沒有走,,陪了他許久,。
暖陽下的愛,真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