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難以言說的騙局
潮炎宮是什么地方?每一任周皇的靜室,,看起來與其他的宮殿并無不同,,但里面裝了上百種兵器,皆為特制,,還有上千種毒藥,,殺人于無形,但是,,重點卻不是這些,,無人使用這些東西照樣是廢物,主要還是一間密室,。
但,,夏景宸怎會知道這些?他大搖大擺的走到潮炎宮宮門前,,一個守衛(wèi)都沒有,,他沒在意,拔腿就要邁進去,,但手上動作比腿上快,,他抬手拔劍指向左邊,一根從左邊迎來的一個人粗的木棍頓時四分五裂,,邁進腿去后腳一勾,,從地上挑起一塊趁手的石頭,隨手一扔堵住了正前方宮墻上一處放箭的暗格,,偏頭看看,,涼亭上擋風的紗布不錯,順手拆下來轉(zhuǎn)兩圈扔出去,,擋了宮墻側(cè)飛來的九支冷箭,。
夏景宸昂首喝了口酒,冷笑一聲直道無趣,,往后沒了機關,,他直入宮室,但里面并沒有周染濯的身影,,夏景宸閑來無事轉(zhuǎn)了兩圈,,嗤聲笑就這個跟書房一樣的小宮,周染濯居然拿它當寶貝,,雖然機關很拉跨,。
宮里陽光不錯,明晃晃的從小窗照到書臺上,,后院竹葉的陰影映在宣紙上,,著實是有意趣,夏景宸來了興趣,,繞到桌前去坐著,,準備給周染濯畫只蛐蛐兒,但像他這般喜歡把硯臺攬在懷里用的,,天下怕是只此一個,,卻也湊巧碰了密室的機關。
還不等他執(zhí)筆,,身后忽然響起隆隆聲,,回顧一看,書柜左右分開,,后頭是一個黑漆漆的入口,,夏景宸有些驚奇,,但一想,皇家有個密室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宸王府里也有,,原來的夏王府也有,他還帶周染濯一塊躲密室逃夏景玄的責罰,,他的密室對周染濯從不避諱,,自然也不會覺得周染濯對他會有避諱,便沒想那么多,,又一想,,萬一周染濯在里頭呢?耐不住好奇便走進了密室,。
很長的廊道,,沒有盡頭一般,雖然隔一段兒便有幾支燭火照明,,但還是伸手不見五指,,夏景宸有些鄙夷的四處看看,實在無趣,,便喚了兩句:“染濯,?你在嗎?周染濯,?周扒皮,!”
無人應答,夏景宸撇了撇嘴要原路返回,,卻突然發(fā)現(xiàn)前方出現(xiàn)了一點兒亮光,。
來都來了,看一眼又怎樣,?夏景宸見四下無人,,無人會知曉,“嗖”的一聲竄過去,,十字口,,一面是間空的牢房,估計是許久沒有關人了,,另一面是間燈火通明的暖房,,里面極氣派的擺著一張描金的紅木桌,桌角用紅銅包住,,桌子后面一張龍椅,,夠人當躺椅用了,桌對面兩個大柜子,,放了數(shù)百個卷宗,,左右兩個銀瓶,,鏤空的,里面有碎的紫水晶,,未經(jīng)雕琢,,卻出奇的好看,只有一個煞風景的地界——桌上亂七八糟的,,一大片一大片的卷宗,還有個被打翻的酒壺,。
夏景宸有些嫌棄的上前去,,心想:“就這樣周染濯還常說我亂?這不比宸王府更亂,?”又嫌棄又好奇,,夏景宸還是走上前去偷看那些卷宗。
“舒元愈,?”夏景宸隨意拾起最中間的一卷,,果然啊,周染濯總是偷偷摸摸干大事,,這上頭先后計劃一個比一個清楚,,撤權,撤軍,,一系列的罪名……唯獨讓夏景宸生氣的只有周染濯竟想給舒元愈一個痛快,,一刀殺?憑什么便宜了他,!
夏景宸將那卷宗甩到一邊,,又拾起下一卷,又一個熟悉的名字:“舒子隨,?這不是皇兄正找的通輯犯么,。”又甩下,,下一卷:“舒云夜,?沒完了?怎么都是姓舒的,,這是一家子吧……”
但這次,,夏景宸上下瞟一眼過后,卻沒有再把卷宗扔下,,而是忽的瞪大了眼,,怔住了,原先的一手拿酒壺,,一手拿卷宗的不懈架勢變了,,成了把酒壺扔下,,兩手緊抓著那卷宗舉到眼前,生怕漏過一個字的看了又看,,他沒法接受,,這任誰都接受不了!憑什么,!
周染濯的話似又在耳邊響起:“其實有時候,,事情的真相會比殘酷的假相更加殘酷,藏在背后的黑影比明目張膽的劊子手更加可怕,?!?p> 夏景宸覺得那時周染濯的話很落寞,從未想過深意竟是如此,!周染濯竟敢掩藏舒家的真相,!那夏家呢?話該當他們的靶子是嗎,!夏景宸只感覺他的天都要塌了,,呼吸漸漸急促起來,又開始猛烈的咳嗽,,手上多了鮮血,,他也只當什么都沒有發(fā)生,眼睛從不離那卷宗,。
刀山血海的戰(zhàn)場都不如這個卷宗可怕,!
夏景宸入了神了,他不知道,,周染濯不知何時走進來了,,他看到夏景宸的那一瞬,眼神比夏景宸看到卷宗更加驚恐,,他顫抖著:“夏景宸,,你怎么會在這兒……”
夏景宸聽到周染濯的聲音,他被發(fā)現(xiàn)了并不害怕,,只是冷笑,、落淚,他緩緩回過頭來,,輕聲道:“周染濯,,我終于知道你為什么不恨我了,因為你最大的仇人不是我,,不是皇兄,,甚至不是夏敬之……”夏景宸頓了頓,下一刻,他猛的將卷宗甩到周染濯的身上,,歇斯底里的吼:“這就是你說的真相,!”
周染濯慌忙的想解釋,他說:“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但夏景宸又如何會聽,?他沒有辦法改變一切了,真相已經(jīng)過去十幾年了,,故人已死,,他只能無能的吼:“整個明夏!只是你一步得力的棋,!你把一切掩藏的這般好,,叫誰也看不出,何人說的你不適合當皇帝,?你分明就是這個天底下最適合,,最心狠手辣,,最冷面無情之人,!你娶言兒怕不會也是騙局吧?你只是把言兒當成人質(zhì),,為的只是讓我哥幫你,!讓我哥幫你抓舒子隨!”
“不是,!我娶言兒實乃真心,!我沒有騙她更沒有騙你!這件事情我也才知道不久,!我沒有騙你們我也想安安靜靜的過下去的……”周染濯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后只剩哽咽。
周染濯又如何不痛苦呢,?他才是最痛的人,,比所有人加起來都痛,沒有人會懂他,,但他還要背負著一切獨自前行,,老天花將近二十年的時間給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他恨錯了人,,報錯了仇,,且,害他的人他尊了敬了近二十年,。
“那你知道了真相為何不說,?既然不是你的錯你為何不說!你還是心里有鬼!舒元愈走上歧途,,舒家罪孽深重,,你為什么不定他們的罪!”
“因為沒有證據(jù),!你以為南湘幾句胡扯的話就能定愈王的罪嗎,!算來只能是屈打成招!我無所謂,!但言兒會被說成妖妃的,!人言可謂,再說,,萬一走漏了風聲,,舒云夜就跑了……”
夏景宸苦笑笑,“周染濯,,你告訴我,,我們這些人,誰瘋了會把你的這些破事說出去,!對我們有什么好處,!”
“可我怕啊,!你如此,,你哥如此嗎!夏景笙表面跟我和和氣氣,,暗地里卻想置我于死地,!非如此,舒子隨長年在北齊謀劃,,為何我一叫他幫我,,舒子隨竟能跑到明夏去不見蹤跡?,!夏景宸,,這世上任誰不想兼得!你哥扣了舒子隨,,就是扣了我全家的命,!他想接言兒回明夏,他想逼死我,,可我也想報了仇,,和言兒好好的在一起!他沒錯我更沒錯,!”周染濯吼的臉發(fā)紅,。
“受任抓舒子隨的一直是我!他到底有沒有消息我還不知道嗎?,!”
夏景宸還想辯解,,卻見周染濯莫名的一笑,一字一頓道:“夏景宸,,你太傻了,。”
夏景宸頓時有些恍惚,,是啊,,夏景笙是什么人……他忽然也開始懷疑自己,或許,,皇兄真的也在騙他……
但由不得多想,,急火攻心又讓夏景宸的病重上加重,他來不及捂著,,一股熱血涌上來,,他猛的吐了一口血,不,,一口還吐不完,,他彎腰下去,抬都抬不起來,。
“夏景宸,!”周染濯連忙擁了上去,,他想扶,,但手卻顫抖著不敢靠近。
“滾,!”
縱使是口齒模糊,,夏景宸也要拼命喊出這一句,推開身側(cè)周染濯的手,,黑血吐盡了,,杵在桌上緩了好一會兒,這才算結(jié)束,,他用手抹去嘴角的血,。
“管好你自己吧,你自己的人都成這樣了……”
言罷,,夏景宸一分一秒都不愿再多呆,,順著原路便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