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失神
直到跑到弈河邊上,周染濯還在那里,,就快走了,,夏景言一瞬抓住了希望似的喊:
“救我,!染濯,,救我……”
周染濯猛的回過頭去,,正看到夏景言滿身是血的朝他飛奔而來,,他連忙下馬去,,也往夏景言來的那個方向迎過去,“言兒,,怎么了,!你……”
“染濯……”夏景言在將要抓到周染濯時卻一頭栽了下去,跪在草地上,,周染濯蹲下身去,,她立刻緊緊的抱住周染濯哭,“我哥哥要殺我……我哥哥要殺我……”
兩邊都容不下該是怎樣的心酸,?
一邊是丈夫,,百折千撓,,就算是一起放棄天下逃出皇宮也還是會被人抓回去,真相敗露,,隔著血海深仇就是不能在一起,,再相愛都不能,。
一邊是哥哥,,她從一開始,什么事情都為哥哥著想,,哥哥那么疼愛她,,但事實是小哥為她而死,卻又一計空散毒廢了她,,二哥在她逃后千里護送,,卻也使她被周宮的人發(fā)現(xiàn),而大哥呢,?自她生子前攝政有需,,在周國酒樓那一次過后就再也沒有見過他!如今呢,?他還要殺她嗎,!
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
“怎……怎么可能???夏景笙和夏景玄殺你?,!為什么,!”
周染濯都對此無比驚訝,當初夏景笙和夏景玄可是為了妹妹可以將天下拱手相送的人,,而且前些日子才見了夏景玄,,他并無異樣啊,!
“楊懲是他的親信,!粟治在我小哥走以后也只聽他一人調(diào)遣!不是他是誰,!染濯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但他真的不要我了,,他要殺我……天竹閣的人都死了,染濯你陪我回去看一眼好不好我害怕……但我絕不能讓他們暴尸荒野啊……”
夏景言眼巴巴的看著周染濯,,她本應(yīng)是沒有顏面再要求周染濯了,,但此刻,周染濯是她唯一能依靠的人了,。
“好,,我陪你,言兒別怕,不可能……夏景笙不會殺你的,,一定是有什么誤會,,你放心,有我在,?!?p> 周染濯擦干夏景言眼角的淚,將夏景言從地上抱了起來,。
他答應(yīng)的那么輕易,,他早忘了他也害怕,他為什么不進弈河,,還不就是怕憶起從前種種,?但他現(xiàn)在卻無比的后悔,如若他方才也護送,,天竹閣的人就不會死,,那么夏景言也就不會再倒下去,天竹閣里的每一個人都是夏景言的親人,,如今當著夏景言的面殺了他們,,豈非是讓夏景言體會與自己一樣的痛苦?
同樣是所有人護著一個人,,同樣是無能為力,,同樣是只逃出一個人,夏景言恨不得死的只有她自己,,但讓夏景言體會到與周染濯當初一樣的痛苦,,還差一步。
周染濯抱著夏景言剛走沒幾步,,眼前不遠處的弈河草原頓時火光升起,。
尸骨化盡無留痕,痛殺孤逃斷腸人,。
夠狠?。∈且c當初全全一樣嗎,!
懷里的夏景言已經(jīng)沒有力氣再尖叫了,,她看著大火燃起的地方,就像是失聲了一般,,只能是不可置信的看著濃煙滾滾,,甚至抽搐,最后她從周染濯的懷里掙脫,,她想要去火里和親人一起燃燒殆盡,,但還無需周染濯阻攔,,她自己就先腿一軟,又跪到了地上,。
周染濯側(cè)目看著地上可憐至極的夏景言,,命都岌岌可危,哪邊都沒有她的容身之處,,那她的歸處是不是只能去死,?他走上前去,輕聲在夏景言身后俯身下去,,輕輕抱住她,,伸手擋住了她的眼,。
“言兒,,別看了,別看了……”
周染濯沒有讓夏景言忘記,,他自己也經(jīng)歷過的事情,,他知道忘不掉。
十幾年前那一場火讓周染濯生不如死,,十幾年后這一場火讓夏景言痛不欲生,,周染濯的心境較從前變了些,他更多的已經(jīng)不是痛苦了,,是心酸,。
不管他怎樣都避免不了弈河的火,不論他是當初那個懵懂無知的孩童還是如今權(quán)勢滔天的皇帝,,怎樣都無能為力,,他和夏景言多不幸啊……
沒有家了,夏景言還是被周染濯帶回了周宮,,可是離別的話已經(jīng)說了,,和離書也寫了,周宮已然不是她的家,,哥哥也嫌她多事,,為了權(quán)謀不要她了,那她活著還有什么意義呢,?夏景言在昏暗的宮中問自己,。
沒有意義,所以她毫不猶豫的舉起刀,,刺下去,。
確實血肉模糊,卻不是夏景言自己的,,她一驚,。
“染濯……”
夏景言眼看著周染濯的手緊緊握著刀尖,,既心疼又害怕,手一松,,匕首落到地上,,發(fā)出咣當?shù)捻懧暎苋惧樕蠞M是怒火,,他不在乎自己傷了沒有,,疼不疼,放下匕首后第一件事是將夏景言的手向后綁起來,,夏景言只是擔憂的喚他名字,,叫他把傷包好。
“你沒完了是不是,?!?p> 周染濯絲毫顧不上夏景言對他說什么,或許他也漸漸變的和夏景宸和趙且臣一樣,,不在乎夏景言活成什么樣,,只要她活著就好了,但周染濯已經(jīng)數(shù)不清夏景言這是第幾回這么糟踐自己了,。
“染濯對不起……你去把手包好,,還在流血呢……”
“我要是不攔這一下,流血的就不止我的手了吧,!”周染濯再也抑制不住怒火,,可一見夏景言的淚眼汪汪,心又想不該和她發(fā)脾氣,,聲音漸漸小了下去,,“喝藥吧?!敝苋惧f著,,端過一旁的銀碗湊到夏景言嘴邊。
夏景言不想喝藥,,藥到嘴邊,,她只想說能不能放過她,可她也知道,,這話難以出口,,但即使夏景言不說,周染濯也明白她的意思,,周染濯將藥移到自己嘴邊含了一口,,隨后猛的對上夏景言的嘴給她灌進去。
夏景言險些被這一口藥灌的喘不上氣,,她倒到地下猛咳,,但灌完這一口,,還有第二口,第三口……她漸漸變得順從,,也不再流淚了,。
夏景言好像已沒了生人的感情,偶爾會哭,,但好似也只是軀殼在哭,,靈魂已經(jīng)麻木了,無論再發(fā)生什么事都無所謂了,,反正也沒有什么會比她現(xiàn)在的處境還要悲哀,,也或許,她只是在逞強,。
喝完藥,,周染濯出去包扎傷口了,路云儼才進來替她解了繩子,,夏景言想起慶幸,,好在她當初叫路云儼留下守著陸朝芽,,直到陸朝芽平安生子,,否則路云儼必定也死在弈河了。
“云儼哥哥,,幸好你還活著……”夏景言恢恢的說,。
路云儼抬起頭悲哀的看她一眼,又把頭低了下去,,“公……言兒,,想哭就哭吧……”
“我不想哭?!?p> 夏景言冰冷的回應(yīng),,路云儼方才差點兒叫出公主兩個字吧?夏景言這輩子都不想再聽到,。
沒過多久路云儼又走,,夏景言又有了罪惡想法,或許路云儼只是想來看看自己死了沒有,?她甩甩頭,,把這罪惡的想法甩出去,她站起身,,忽然想去外頭吹吹冷風,。
只能看清黑與白的夜間白橋上,黑的可怕,,白的滲人,,但只能看清黑與白的夏景言卻莫名松快了,,她想,若世間的一切可如眼前的場景這般,,黑白分明,,沒有偽裝,沒有人情,,這一輩子還能過的明白點兒,,早說哥哥不在乎自己了啊,早不牽念,,她如今還能省著點兒痛呢,。
夏景言一陣心酸,但是風也吹不出她的眼淚了,,若因此大哭一場,,不僅沒用,反而會讓她顯得更可悲,,更為人笑柄,,她逞強。
但周染濯不知何時來了,,他從后抱住夏景言,,夏景言又逞強的要掙脫,像自不量力的想成為孤家寡人一樣,,甩開所有感情,,然后一個人冷血無情的活在這個世界上,她不需要一切,,可她做不到,。
周染濯又把她的手拖到身后去,沒有綁她,,但兩手緊緊的抓著夏景言的手腕,,他所想的不是控制夏景言了,而是知道夏景言需要什么,。
“言兒,,哭吧?!?p> 再逞強只會憋死自己,。
夏景言一瞬不動了,不久,,小聲哭,,不久,放聲大哭,,不久,,哭到癱在地上,,而周染濯也漸漸放開了她,任由她痛哭流涕,,任由她痛不欲生,,周染濯知道,夏晨言再也好不了了,,但哭出來總能舒服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