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他覺得,,他為這些東西付出了太多,,”扶郎笑得很悲涼,,“他總覺得我生在帝王之家,,對他不了解,。我能夠感到他對這種不公的憤懣,他對這個世界的等級充滿了仇恨,?!?p> “你說這個啊,”陳廣道,,“這個不錯,,這正是我們亡苦國的宗旨啊,消滅這種等級,,讓所有人都過上一樣的生活,,沒有痛苦?!?p> “你覺得可能嗎,?”扶郎笑笑,她沒等陳廣回答,,“亡苦國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新的等級,,十分鮮明的等級,難道你不覺得嗎,?陳廣王爺,。”
“這個也算嗎,?”陳廣不以為然地問,,“我們打的江山,做個官很正常吧,,對老百姓好點不就行了嗎,?”
“每個朝代的統(tǒng)治者都這么想的,”扶郎道,,“你們有什么不一樣的,?”
“這個……”陳廣撓了撓頭,他覺得自己的腦子已經(jīng)不夠用了,“你還是問大哥吧,,他最會回答這些問題了,。”
“你大哥確實會回答,,但那都是套話,,”扶郎嘆了口氣,“華麗的套話,。你這個人雖然不會說話,,但說得真,懂就說懂,,不懂就承認,。”
陳廣看著這個公主,,他以前很討厭她的出身,,她的傲氣,但是不知不覺的,,他也成了一個王爺,,陳廣竟然覺得,他開始理解她的一些想法了,,他也開始有了一些他從沒想到自己會有的煩惱,。
“你覺沒覺得,大哥有些變了,,”陳廣突然有種沖動,,他想和她討論銀甲人的事兒,他還沒有想清楚是否合適,,話就出了口,,“他竟然和天之國人合作了?!?p> “你說什么,?”扶郎一時沒有聽明白,“天之國人不是全都被翁家軍打死了,?”
“又來了一批,,”陳廣低聲道,“恐怕有六七百人,,大哥把他們安排在原來的燕王府了,,想想那些天之國人做過的事情,真令我害怕,。”
扶郎震驚地說不出話來。陳廣和父王暗中做的交易已經(jīng)令她夜不能寐,,但這畢竟還是大可國內部的事情,,還是……人的事情。扶郎從小在史書和先生的教導中見慣了王朝更迭,、勾心斗角,,還算能夠接受??墒枪唇Y天之國,,那就是徹徹底底的賣國行為了,扶郎不想相信這是真的,,但是以陳廣對吳勝的忠心,,他不可能污蔑他。
“你們兩個在說什么,?”吳勝笑著走了過來,看到扶郎終于愿意和陳廣說話了,,吳勝心中頗為高興,。
“沒什么,聊聊你小時候的事情,?!狈隼刹粍勇暽卣f道。
“是的,,大哥,。”陳廣諾諾地附和道,,他有些不敢看吳勝,。
“是嗎?”吳勝笑道,,“咱們小時候的事情有什么好說的,,何況,扶郎公主也聽不懂這民間之事啊,?!?p> “不是,大哥,,扶郎公主聰明得很……”陳廣還要說什么,,扶郎打斷了他,“陳廣大哥,,你剛才不是要走嗎,。”
“哦,是的,,大哥,,我還有些事情,就先走了啊,?!?p> “去吧?!?p> 陳廣有些慌張地走了,,吳勝笑著又要說什么,扶郎也站了起來,,“我前些日子在西市定了些衣物,,今日該去取了?!?p> “哦,,要不要我陪你去?”吳勝道,。
“你日理萬機,,我可不敢勞煩你?!狈隼沙庾呷?,院外備好了轎,她也沒坐,。
吳勝若有所思地看著陳廣和扶郎的背影,,這幾日,玄駐王幾乎日日給他來信,,信中一句都沒提到扶郎,,倒是催促他幫忙尋找歸德王,并囑咐他,,一旦找到,,立刻除掉。吳勝令少京郡和良項郡抓緊尋找,,并委托熊放讓那些江湖俠士在整個大可國范圍搜尋,,不過他可不會除掉歸德王,這個儲君可是奇貨可居,,如果天之國人沒有奏功的話,,他還可以大作文章。
只是,,歸德王找不到,,而天之國人會不會真的和他合作,,也是未知之數(shù),吳勝無力地感覺到,,和一個實力遠超自己的勢力合作,,必然處處受制于人,不能一展拳腳,。
但是,,他處于這樣一個奇異的時代,數(shù)千年未有之變局,,又能如何呢,?
說到底,天下亂,,他并不真的害怕,。他怕的是,自己人亂了,,更怕的是,,自己亂了。
他亂了嗎,?
吳勝不知道,。亡苦國已經(jīng)成立了,他還不允許任何人喊自己皇帝,,但是,手下人早已比照大可國的樣子自動地分配了爵位,、官職,,王侯將相,一個不缺,,他沒有去管他們,,也管不了,人心底的欲望是無法真正管制的,。何況,,他們擁護他,說到底,,還不是為了這些富貴嗎,?他也知道,只有自己不斷地坐上更高的位置,,才能給他們騰出更高的位置,,讓他們獲得更大的利益,才會真正地讓他們跟隨自己,。
吳勝沒有自戀到認為自己是個神的程度,,何況,,即使是神,也是要滿足人的欲望才會有香火的,。
不知道那些天之國人,,什么時候會出發(fā)。
扶郎來到了燕王府外,,奇怪的是,,門口連個把守的衛(wèi)兵都沒有,扶郎心砰砰直跳,,她貼著墻走了進去,,穿過了三重院子,這才見到了一個捧著茶的丫鬟,,那丫鬟看見了她,,卻毫不在意,扶郎大著膽子朝她揮了揮手,,她停住了,。
從丫鬟手中接過托盤,扶郎心里安穩(wěn)了些,,她走過一個個雕花窗子,,來到了正門前,門開著,,扶郎鼓起勇氣,,走了進去。
屋里只有一個女人,。
一個一身銀甲的女人,。她的身段被緊身的銀甲勾勒的輪廓鮮明,渾似沒有著衣一般,,看得扶郎心驚肉跳,。
扶郎能夠認出那身銀甲正是天之國人的鎧甲,但是,,天之國人不都是高大的銀色巨人嗎,?怎么有這樣身形的女子?
“茶放桌子吧,,”魔瓶看了一眼呆在那里的扶郎,,對她的穿著容貌頗為好奇,“是個新來的,?!?p> “是?!狈隼傻吐暣鸬?,她對銀甲女人純正的少京郡口音十分詫異,,但卻不敢表露分毫。
“咦,,你可以說話,?”魔瓶奇道,“那個吳勝送到我這里的奴仆都是聾啞之人,,你倒是個例外,。”
扶郎心思一轉,,已明其意,,“可能是因為大人快要離開了,所以不再怕奴仆們泄漏消息吧,?!?p> “也對,那個吳勝還真是謹慎,,”魔瓶笑著看向扶郎,,“你倒也機靈,坐下,,陪我聊聊天,。”
公羽百行
作者按:看影視劇的時候經(jīng)常發(fā)現(xiàn)一個現(xiàn)象,,越是管事兒的人,,越是被瞞了許多事兒,越是管事兒的人,,越是被推著向前,,這應該是很有道理的吧。不管是因為畏懼還是因為喜愛,,很多事兒——其中有些很重要——被按了下來。對于排在第二位以及之后的人來講,,他們的名利高低豐寡,,完全取決于管事兒的人創(chuàng)造的局面,他們是最在意管事人努力不努力,、奮斗不奮斗的人,,所以經(jīng)常看到他們蹦蹦跶跶,,催促管事人天天向上,,有時候覺得實在扶不起了,還會思謀著取而代之,。高處不勝寒不是說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