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許沒有那么聰明,但是我知道,,想要理解這個世界,,僅僅靠理智是不夠的,人民并不理智,,事實上,,用情緒引領人們,比用理智引領要容易得多,,你以前教過我,,民心可用,不正是這個意思嗎,?”
“你這是在玩火,!”
寒獵沒有理會父王的話,“多少次了,,我們覺得在理智指引下,,‘正確’的事情應該這樣做,但人們卻憑借情感做出了完全不同的選擇,。因為理智太過于冷冰冰了,,而人身體內流淌著的鮮血卻是火熱的。你說,,我們應該唯大可國、唯翁家軍馬首是瞻,,也許這樣做很理智,,但我不愿意!戰(zhàn)士們不愿意,!塑造我們骨頭的是萬年堅冰,,不是輕飄飄的雪花!”
“你以為那些人只是力量比你強嗎,?如果你沒有看到他們的聰明,、他們的技術,以及他們的意志,,那么你就是個傻瓜,,”雪墨王盯著寒獵,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兒子毫不畏懼地迎上了他的目光,其中甚至充滿了挑釁的味道,,雪墨王覺得支撐自己的最后的力量突然消失了,,他放松了身體,“做的你王去吧,,我不求你能成為雪之國最偉大的王,,只希望雪之國不毀在你的手中?!?p> 雪墨王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慢慢閉上了眼睛。
寒獵站了起來,,他看著他的王,,他的父親,看著這個身軀龐大的老人,,他看著最后一絲生機從那老人的身上消失,,老人臉上的表情說不上高興或是痛苦,那是一種很平靜的感覺——也許還帶著一絲絲憂慮,,寒獵說不清楚——奇怪的是,,他覺得自己一點都不痛苦,似乎他早已經為這個時刻的到來做好了準備,,他轉身,,宣布了事情的發(fā)生,大臣們開始放聲大哭,,他離開了大殿,,走進了冰天雪地,走向了軍營,。
玄駐王的登基大典在短短的二十天后就迫不及待地舉行了,,乾恪被玄駐王升為禮部尚書,主持此次大典,,因此,,雖然宰相方介儒屢次勸誡,國事未穩(wěn),,應力戒奢華,,但乾恪還是把這一場大典做得雍容華貴、氣象萬千,。
玄駐王登基伊始,,雄心萬丈,立刻下令,,各郡兵馬由仲遷上將統(tǒng)領,,克日出兵,光復失地。天下群臣大喜,,高呼弘孝帝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山呼完畢,突聽得一聲聲軍情急報傳來,,報稱,,雨之國頭領奧格、雷薩逃回可苗郡,,找到了雙福盆地的部落,,雙方聯(lián)手,反戈一擊,,擊敗了可苗郡的大將軍沐貴,,重新占領了可苗郡。雨之國的雪墨王返國后駕崩,,王子寒獵繼位,,是為寒獵王。他重又糾集了二十萬大軍,,如今正在猛攻北涼郡,。
玄駐王和群臣聞聽大驚,如果再失了北涼郡,,那大可國將只有四郡可守,,三分天下只得其一。
弘孝帝站了起來,,焦急地在御座前踱著步,,這個他費盡心機才得到的御座一下子變得發(fā)燙,弘孝帝猛地想起了什么,,疾聲問道,,“那個風之國的明仁呢?他在哪里,?”
“陛下莫要擔憂,,明仁還在浩蕩山,”方介儒稟道,,“臣觀此人心性平和,必不至于作亂,?!?p> “那就好,那就好,,”弘孝帝站住了腳,,“不過不可大意,方愛卿,你還是派個人,,暗中盯著他,。”
方介儒皺了皺眉,,但還是躬身道,,“遵旨?!?p> “武威王,,龍陽王,兩位皇弟先前四方出戰(zhàn),,戰(zhàn)績卓著,,現(xiàn)今可不能推脫,一定要為朕分憂啊,?!?p> “為了大可國,本王一定會盡力的,?!蔽渫醯馈?p> “咳咳,,陛下,,臣弟最近偶感風寒,身體不適,,”龍陽王做出弱不禁風的樣子,,他倒是很擅長這個,,“實在不敢耽誤家國大事,,還請陛下讓臣弟歇歇一下,令擇高明吧,?!?p> “既然這樣,,三弟就安心養(yǎng)病吧?!焙胄⒌酆敛唤橐?。
“陛下,臣弟也愿披掛出戰(zhàn),,為國分憂,。”言御王道,。
“皇弟這么想,,朕很高興,,但是皇弟有經天緯地之才,朕身邊離不開你,?!焙胄⒌鄣馈?p> 武威王意味深長地抬頭看了弘孝帝一眼,,又看向了言御王,,言御王和他對上了目光,微微一笑,。
散朝之后,,弘孝帝暗暗遣人前往少京郡,送一封信給吳勝,。
翁家軍和天之國人都沒了消息,,亡苦國占據(jù)半壁江山,可謂形勢一片大好,,但是吳勝心中卻有種風雨欲來的飄搖不定之感,,他的行動也越來越矛盾,有時候傳檄各地,,對亡苦國各郡的頭領好生撫慰,,許其充分自由,臨陣而斷,,有時候卻又突發(fā)號令,,令頭領們必須事無巨細,一一稟報,。
以往,,不管多忙,路途多遠,,他總是抽時間趕到前線,,趕到戰(zhàn)事焦灼之地,親自了解情況,,然后再下令指正,。可是現(xiàn)在,,他卻整日里待在少京城,,呆在一張大地圖前面,看著一封封的戰(zhàn)報,、急報,,發(fā)出去一封封回信。
本來,,隨著“國土”地增加,,作為帝王,居中指揮,,運籌千里,,倒也正常,但是所有人都不安地發(fā)現(xiàn),,一個越來越喜怒無常,、剛愎自用的亡苦帝出現(xiàn)了,他開始接受身邊人喊他陛下,,而一旦第一個人這么叫了,,立刻所有人都這么叫了。那個和眾人以兄弟相稱的吳勝消失了,,有的只剩下一個高高在上的亡苦帝,。
身邊的宮女開始喊扶郎為皇后,吳勝實現(xiàn)了他許下的諾言,,讓她做了皇后,,但是扶郎心卻灰了。從知道吳勝和天之國人的交易后,,她就不再對吳勝抱有任何希望,。他的形象越來越高大,但扶郎卻越來越不能直視他的青面獠牙,。
“你的父親來信了,,”吳勝走了進來,把一封用普通信紙寫就的信扔到了扶郎面前,,“他現(xiàn)在如愿以償,,做了他的弘孝帝,你也隨之變成了成國公主,?!?p> 扶郎拿起了信,信是寫給吳勝的,,不知道算是家信,,還是國書,或是敵國之信,。
信的口吻異常的平和,,但也暗示吳勝過于激進,不留后路,,最后,,弘孝帝建議,雙方暫時停戰(zhàn),,共同對付雨之國和雪之國云云,。
信中除了提到封扶郎為成國公主外,,竟然再無一字提到她。扶郎松開手,,信紙飄飄忽忽,,落到了她的腳下。
公羽百行
作者按:扶郎從一個郡主變成了一個公主,,變成了一個皇后,。一個敵國的皇后,或者說一個敵國的公主,,看一個女人到底是歸于娘家,,還是歸于夫家。對一個女人來說,,這幾乎是地位提升的極限了,。但是她不開心,一點兒都不開心,,她失去了歸屬感,,以前她以為大可國是她的信仰,后來她又以為吳勝是她的一切,,但大可國她回不去了,,吳勝的一切又變得有些不對勁兒了,她夾在兩國之間,,懸在空中,,飄飄忽忽,混不受力,。她覺得自己不應該承受這些,,一個女人是可以把一切拋在一旁,只活在愛情和家庭中的,,但扶郎不是那種女人,,她從小就把自己和天下聯(lián)系在了一起,她并沒有刻意去想自己和皇權,、百姓的聯(lián)系,,這是她血液中流淌著的東西,她能容忍一些背離,,一些陰謀,,但她的愛人,走得太遠了,。